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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漪念

   尔仁笑道:“小薇,跟你说一件事啊!”
   “嗯?什么?”
   尔仁神秘地说:“我明天下午去朱方喝喜酒,后天五月二号早上我不回家,直接从朱方到中吴,九点钟我在江南商场等你——你七点半可要从家里出来啊,我们在江南商场104路起始站站头不见不散!”
   “啊?”小薇大吃一惊,“这么早去干嘛?你早上先回家好了。我们到中吴吃午饭也来得及啊?”小薇跟尔仁一样,在星期天或者节假日,没有一天是九点之前起床的。
   看见小薇这么吃惊,尔仁得意地笑了。
   尔仁先不回答,而是笑道:“小薇,我演一个小品给你看看好不好?”
   “小品?好呀好呀!”听说尔仁要演像央视春节联欢晚会那样的小品,小薇兴奋地瞪大了眼睛,乐开了怀。
   “咳咳!”尔仁放开了小薇,故意清了清嗓子。
   “咯咯咯”小薇见尔仁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首先就笑了。
   “别笑,看好了。”尔仁故意严肃地说,随后一人扮演了男女二角:
   “女:我是他的女佬。
   男:我是他的男佬。
   合:我家俩个人是婆佬。
   女:有人要问,我家是朗格佬谈恋爱的?
   合:告诉你家,我们是大光明看电影,马复兴吃点心,人民公园谈爱情,德泰恒喜临门……”
   尔仁从小就会演戏,这会子一人饰两角,演的是活龙活现。逗得小薇是“咯咯”大笑。
   尔仁是用的中吴方言说的,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女)我是他的老婆,(男)我是她的老公,(合)我们两个人是夫妻俩,(女)有人要问,我们俩是如何谈恋爱的?(合)告诉你们,我们是大光明看电影,马复兴吃点心,人民公园谈爱情,德泰恒办喜宴……”
   尔仁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薇,就是不说话。小薇忽然醒悟过来,叫道:“什么意思?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尔仁也不解释,吊起了小薇的胃口,又重复道,“大光明看电影,马复兴吃点心,人民公园谈爱情,德泰恒喜临门!”
   “讨厌啦!”小薇推了尔仁一把,“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尔仁不卖关子了,笑道:“中吴有一句老话,叫大光明看电影,马复兴吃点心,人民公园谈爱情,德泰恒喜临门。你听说过没有?”
   “啊呀!我要听说还问你?快说!”小薇娇嗔道。
   尔仁详详细细说:“这是七十年代前,中吴城里的年轻人嘴上的一句口头禅,也是最向往的恋爱生活:大光明看电影,马复兴吃点心,人民公园谈爱情,德泰恒喜临门。
   大光明电影院位于县学街市政府旁,当时是中吴市最大的电影院,七十年代后被改建为了市政府礼堂,专供召开政府会议用,不对外开放了。现在中吴最大最好的电影院是红星剧院;南大街双桂坊的马复兴是中吴最有名的面店、小吃店;人民公园是中吴城中心唯一一处景点,不买门票,可以随意进出,园内有假山、池塘、廊榭、古文物等景观,是年轻人定情幽会的地方;而县直街的德泰恒菜馆是中吴城里首屈一指,名闻遐迩的百年老店。新郎新娘以在德泰恒办喜酒为荣。
   现在这句老话改成了红星看电影,马复兴吃点心,人民公园谈爱情,德泰恒喜临门。小薇,后天我带你在中吴就这么玩,好不?我们早上在马复兴吃早点,吃完早点再到人民公园玩一玩,中午的时候,我大学同学老二雷雪峰在中吴最好的饭店德泰恒菜馆请我们吃饭,吃晚饭,我们再到红星剧院看场电影,最后在到春桂坊我金老师那里去拜访一下——我们也像中吴城里人那样时髦一下,你看可好?”
   小薇听尔仁说起中吴城里人的恋爱生活还一套一套的,心里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她早已经激动地脸腮绯红了,对着尔仁嚷道:“好呀,好呀!”
   小薇竟然开心地鼓起掌来。
   尔仁见自己的目的初步达到,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谁知,小薇忽然皱起了眉头,问道:“康康……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百货大楼买衣服啊?”
   尔仁彻底瘫倒,只得支吾道:“那个……我们……我们掌握好时间吧?好不?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定去百货大楼。”
   尔仁把“有时间”三个字说得很重很重,而把“一定”两个字说得很轻很轻。
   第二天早上七点,小薇就起了床,衣服是左挑又挑,嘴里愣是说,没有衣服穿。看得还躺在被窝里的尔仁直发怔。这还没有衣服?家里的大橱里面都已经是她的衣服了。就这还不够,上个星期天小薇还买了一顶市面上刚有的布橱回来,里面也都摆满了小薇的衣服啊。
   小薇打扮了近一个小时,于八点半,尔仁陪着小薇回到她自己的家了。
   小薇大舅舅的二女儿订婚,是邀请小薇全家去的。所以,这次连亲娘和小霏——甚至包括哪里有热闹就要去那里的小仲也要一起去的。
   尔仁今天是代表自家父母来邀请亲娘以及小薇爸妈五月三日去家里见面吃饭的。他和小薇进了家门,看见了身上焕然一新的亲娘独自坐在客厅。小薇欢快地向亲娘扑了过去,叽叽喳喳在亲娘耳边说个不停,直乐得亲娘笑着合不拢嘴。
   尔仁叫过亲娘,刚要到后屋去见小薇爸妈,却见小霏从楼上走了下来,边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边对亲娘说:“亲娘,你看我这样行不行啊?”
   尔仁、小薇还有亲娘抬头望小霏看见,却不由瞪大了一眼,尤其是尔仁,饶他是见过无数美女的,一时间也心驰神往了起来。
   但见小霏一根发箍清爽利落地理顺了她那乌黑的短发,也许是低头整理衣服的缘故,几缕发丝不注意地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却显得格外清新妩媚。小霏标准的鹅蛋脸,饱满细腻的额头,白嫩的肌肤,眉毛又细又弯,下面镶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高高的鼻子下有一双微微张启的粉唇,兴许今天是要走亲戚的缘故,香唇上还摸了一点淡淡的胭脂,可爱水润得让人直想咬一口。她穿着一件半新的深蓝色的连衣裙,在里面白色长袖衬衫的映衬下,显得身材更加窈窕美丽,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平跟旧皮鞋。这身打扮像煞了二三十年代的美丽大学生。
   “小霏!”小薇冲着小霏口无遮拦地“咯咯”大笑,“今天你真漂亮,真像个大学生!”
   “啊!”小霏闻言吃了一惊,这一细看,原来小薇和尔仁也在客厅里呢。霎那间,小霏溜了尔仁一眼,羞得满面通红。
   尔仁被小霏这一溜眼,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他也脸色绯红,不由自主连声咳嗽了起来。
   小薇却会错了意,她转过头来,一瞪尔仁,道:“干嘛?小霏不漂亮?你敢说她不漂亮?”
   尔仁窘得脸像极了关公,不敢看小霏,也不敢看小薇,只得尴尬地低着头连连应道:“漂亮!漂亮!”
   “唉!小薇!”小霏也难堪异常,她跺了一下脚,娇嗔道:“我不来了!”
   亲娘和小薇看着小霏却又是一场大笑。
   尔仁偷眼看看小薇和小霏这一对姐妹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要是能左拥右抱该多好?
   此念一出,尔仁又是一阵脸红,直骂自己下流。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嘀嘀”两声,众人望外一看,只见一辆客车慢慢地停在了门口的空地。尔仁诧异之下,却见小仲潇洒地从副驾驶位置上跳了下来。
   今天小仲穿了一件纯白色西装,梳着光溜溜的大背头,加上小仲个子高,本身卖相就好,这么一打扮,要不是耷拉的嘴角透露出一些野性,让人看起来放荡不羁之外,小仲倒也是长得标标准准的风流倜傥。
   “呵!”小仲首先就看见了离门最近的尔仁,他笑道,“余尔仁,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事去不了了么?”
   “这是……哪里的车?”尔仁不答先问。
   “哦!”小仲得意地大拇指冲自己一翘,“我们厂里的,九座的牡丹车!我爸特意调过来的。”
   “好呀!小仲来事!”小薇笑着也冲小仲翘起了大拇指。
   尔仁心里不由一阵泛酸。今天小霏和小仲这一对打扮着就像新郎新娘一般,哪个词怎么说:“一对壁人”?小霏的美丽今天都是为着小仲啊——废话,不是为了小仲,难道还是为了余尔仁?还有,只不过到金牛隔壁的洛溪去喝订婚酒,小仲家里居然出面,调了辆牡丹车来——而自己家后天请小薇爸妈吃饭,却只能叫个三轮车呢!
   小仲得意洋洋走进门来,跟亲娘还有小薇打招呼,但眼睛却早已飞到了小霏身上。但不知怎么,小霏却不像往常那样跟小仲说话,而是脸变得更红,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只是低着头依偎在亲娘身边不语。
   正在后屋收拾的小薇爸妈,在后面也听见汽车的“嘀嘀”声了。于是,两人也整装来到了客厅。尔仁、小薇以及小仲见了,赶忙上前打招呼叫人。
   小薇爸爸看见尔仁也是一愣,问道:“小余,你不是说今天要去朱方的么?”
   尔仁点头笑道:“是去朱方的……我是送小薇来的。”一时间,尔仁对着小薇父母还不大好意思说出五月三号请客的事情来。
   小薇横了尔仁一眼,娇笑着挽起了爸爸的手臂,有点害羞地对爸妈说:“爸,妈还有亲娘!五月三号他家娘老子想请你们到他家去吃个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