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接近神之力的英雄,所看见的是世界的腐朽。
认为世界败坏的他,却见不到还未腐朽的美好,也看不见人们为了世界而努力的用心,一切也仍旧要付诸于战斗,如同千年之前一样的理由……
…………
…………
当晨曦渐渐照亮荒地时,在克罗克帝亚旧王城遗址里,飞扬的尘沙却显得相当混乱,来回交锋的闇色剑影、吹散尘雾的暴风之力、交杂相接的魔术攻击,以及飞扫的虹光双刃,面对五个人的攻击,路卡利欧面不改色,反而还一付轻松自若的模样。
‘这家伙……竟然能把自己的影子化成跟万胧之影相近的性质。’
这时以着手中的黑影之刃与路卡利欧交战的煌,对于敌人手中的仿造物,却也感到非常的讶异,而其能力的运用上,也更胜于原物的拥有者。
‘呵呵,身为万胧之影的主人应该很明白吧,强烈的意志与负面意识才足以驱动它成为力量,你既然拥有这样的意志,也该知道这世界正在腐朽吧!?’
‘别把我跟你这疯子混为一谈!’
‘疯?说的也是……那时蒂缇亚也这么说过,但世界真有被她所信任的人改变吗!?’
煌跟路卡利欧不断地藉由踏着高处的建筑物并在高空进行战斗,那不输万胧之影的力量,也让煌不得不更加谨慎的应战。
每当这两人有分开的间隙时,艾莉希雅跟芙的魔法攻击也会随即袭向路卡利欧,但也如煌所运用的方式一样,他手中的影子也能幻化成盾,来挡去魔法性质的攻击,并再恢复成一长剑、一短刃的兵器继续作战。
路卡利欧所面对的不单是与煌的近身战斗,在凛跟晓的配合下,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能让他喘息,而两人疾如旋风的连攻,也丝毫没有半点的犹豫。
两人的夹攻迎面而来,路卡利欧立即用长剑挡下凛的双刃,再以短刃克制晓的行动,左右手并行使用不同的剑路,便于对两人展开反击。
‘哼哼─────哈哈哈!!这时代的神之候选者呀,你们就这点程度吗!?’
眼看自己尽是占上风,路卡利欧也忍不住喜悦的笑了出来。
‘别瞧不起人!!’
面对这样的嘲讽,凛也将双刃幻化合一,随即再架构出圣纹剑的模样,一个举剑挥砍,光辉的圣纹之力便直轰路卡利欧。
这时见到圣纹所发出的冲击,路卡利欧一个空翻踏着城壁直上旧城高塔,转身短刃一挥横砍高塔腰际,那被砍中并慢慢坠下的塔顶,也正好挡住并缓下了冲击的力道。
‘哼哼────妖胧噬灵!’
眼看冲击的力量大幅减弱,飞跃于高空的路卡利欧,也马上将手中的两把武器再度化回一球黑影。
将凝聚于手中的黑影击向凛后,那就像是从手中撒出影造的剑网一般,也在贯穿消除圣纹的冲击波后,来势汹汹的直飞向她所站的位置。
‘魔胧?猎矢!’
同一时间,就在凛还在思考该如何应对时,煌赶到她的面前并双指一挥,从后方不停飞而出的黑色枪矢,也不断穿毁直逼而来的黑影剑网,而他也即刻在踏上黑矢,手中燃起邪绿的魔焰,用力的掷向路卡利欧。
‘哼,这程度的死亡禁术又能怎样。’
路卡利欧再一次发出嘲戏的笑声,双手一张被穿破的影网也开始回旋至他的手中。
‘刃之奥义?神烈斩风闪!’
当影子形成武士刀与其同形刀鞘时,在刀入鞘后顿时杀气四扬,拔刀的瞬间也像是断水一斩似的将邪焰砍成两半,落地的同时也正好站于煌的前方。
‘剑之奥义?疾星穿天!’
对于死亡禁术竟被物理攻击所斩断,正感到吃惊的煌,一见到路卡利欧,也打算第一反应的后退回避,却想不到已来不及应变,这一剑变刺了过来。
随着路卡利欧刺向煌的瞬间,那长刀也转变为细长的剑形,杀气即刻凝聚到剑尖上,飞快如流星般的刺击,直逼他的心口。
面对那势如破竹、迎面而来的风压,让煌只能干瞪眼的盯着敌人的表情,从那笑容也看得出,路卡利欧对这一击充满着取下敌人性命的自信。
‘呀─────!!’
顿时一声铁器交响,那像犹如电光一闪般,迅速且强硬的砍在路卡利欧的剑身上,再见另一刀则是刺向他的手臂。
‘哼……’
路卡利欧一看自身的刺击已遭到外力偏移,又见凛的刀刃已逼近自己,便也识相的收起剑势,疾速的后跳避开幻纹之刃的攻击。
当他才刚稳定脚步,抬头也立即见从上方砍下来的驭风人偶-晓,然而凛的攻击也早在被避开时,就再以御纹所赋予的迅敏之力追上敌人的脚步。
‘你们再来几次都一样!!’
这时路卡利欧手中的修长细剑,再次化成了惯用的长剑与短刃,以脚尖为圆心的回身,那长剑先是挡下了晓的斩击,随即另一手的短刃也藉着旋转之力横砍向凛。
早已使用着“天瞳之眼”的凛,在路卡利欧动作时,也已看穿短刃的攻击方向,即时的下蹲也避开了这横扫的一击,同时也紧握手中的幻刃,接连的刺向目标。
‘哼呵,原来如此,你还有这种能力阿,倒是让我意外了,被看中的家伙就是指你吧。’
轻松的避开这连番的刺击后,路卡利欧也识穿了凛那双眼睛的能力,而话说到这里,却反而让他的眼中更充满杀意。
‘那你的想法一定跟当初那家伙一样蠢───────所以我更要杀死你!!’
同时手里握剑动作一变,没想到双手的黑影兵器,竟开始不时的连续变换成任何武器,而路卡利欧也不愧对自己在千年前所拥有的英雄之名,每一样武器用起来,比起煌对上凛时更加的精通惯用,也将近要让天瞳之眼的效能无法招架。
‘果然是这种弱点,那双眼分析时还必须传达给你的大脑,仅仅只有眨眼的瞬间,太过依赖这能力也必然是你的致命伤,当然主要的一点─────战斗不是单靠分析就能掌握全局!!’
面对路卡利欧的追击,凛一行人也已然陷入了苦战……
同一时间,洛比欧特对上诗音的战斗也早已展开,相较起王城方面五对一剑技、魔术交杂的局面,这里的战斗却重视在技巧的运用上。
飞扫的刃影犹如长鞭,诗音手中的双刀竟像黑影武器一般,能够随心所欲让剑身化成鞭刃,若隐若现的刃影让人肉眼难以捉,也如同旋风一般的横扫整块区域。
‘你跟我的刀剑,都是老师利用水系魔术强化锻造后,才形成的液态金属武器,不过可别以为两把就会比一把好用喔。’
对洛比欧特而言,熟知诗音兵器特性的他,并没有任何的慌乱,手握着已从修长细剑转化的厚刃巨剑,挥动武器的感觉也如同持拿羽毛一般,不断弹开逼近自己的攻击。
‘回剑一掷!’
弹开数次攻击后,洛比欧特也决定转守为攻,瞬间手中巨刃短化并变成偏粗厚的短刀,一个隔空扫也斩出了连岩石都能削如镜面的剑气,而这一刀飞砍过诗音的躯体,但那受创的身躯却也在同一时间化成幻影并变为模糊。
‘哼,竟然是凝镜幻影……’
识破幻影的洛比欧特,立即往后方一看,那软如长鞭的刀刃也早已飞扫过来,而他也反握手中的短刀,正面的挡住这斩裂风气的一击,但诗音这时人已飞跃高空,并挥下另一把手中的武士刀向他追击。
擦身过身的瞬间,如数年前的战斗一样,诗音再一次将刀砍在洛比欧特的肩上。
这样的攻击彷彿早已认定那是对方的死角,但她并没有因而停下动作,反而是迅速的离开洛比欧特的身后,因为那模糊的幻影也重现在她的眼前,显然也没有及早注意敌人使用了与自己同样的技俩。
眼看诗音脚步还未站稳,洛比欧特也再一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挥起手中已成形的巨刃,直直的劈向眼前的敌人,以着手持双刀的判断,诗音即刻架住那直砍而下的攻击,却也因此造成双方僵持的局面。
‘诗音,是你应该就能明白才对,能够明白我的想法吧!?为什么还要这样为老师而战!?’
诗音没有回答,只是苦撑着这沉重的一剑。
‘……我知道你希望这世界能更美好,只是身为一国之君的我,所能做的就是让一个国家去接近理想中的美好,难道这样还不够吗!?还不足以让你跟老师能安心的生活在那里吗!?为什么还要冒这样的险?’
洛比欧特的话,却也终于让诗音冷漠的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你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就把这世界的恶人都杀光,创造一个平等绝对没有争执与歧视的世界!我……我就是为了帮助义父改变这个世界才会活着!只是一个国家能改变什么?什么都不能改变!那时候的你、那时候的艾萨特黎安,能救得了我跟我的父母吗!?’
‘我知道!你的过去我都知道!那时的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的确成为神或许能改变这个世界,但那又代表什么?那样的世界,那样的人们,是自愿去改变自己的吗?你……你又真的认为杀死罪恶的人能够解决一切吗!?’
洛比欧特用尽全力的反驳诗音,也在深深的叹口气后,便将手中的剑丢到一旁。
‘就算这世界真的需要改变,也是需要从我们自己开始,再进而改变国家……然后是世界的所有人,你若真觉得成为神能解决一切,认为那样以暴制暴的方式能结束世界的腐朽─────那就来杀死我吧!!杀死这阻碍神之创世的洛比欧特!!’
洛比欧特静闭双眼,等候着诗音的“决定”,顿时周围也只剩下王城激战的声音。
紧握住刀柄的诗音,这时也举起手中的刀,那恢复冷静的眼神,也注视着洛比欧特的脸。
‘那艾萨特黎安的人民……又该怎么办?’
‘───呵,到时神能够帮助他们不是吗?就算是让我再怎么满意的国家,却还是有我无法改变的人存在,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法改变我最想改变的人。’
洛比欧特用着无奈的苦笑说着,而诗音却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当然我仍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有错的,也希望……若这世界真达到你的所愿,到时就稍微笑一下吧,虽然我已经看不到了,但我想……那样的笑容才是最适合你的。’
看着洛比欧特微苦的笑容,诗音紧握住刀的刺向他,但刀锋却忽然在心口前就停了下来,刀身也不由得开始轻微的抖动。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断扰乱我的心。’
犹豫的诗音慢慢的将刀放下,而洛比欧特也张开了双眼。
低下头的诗音,那脸上跟以往冷漠无情的感觉完全不同,既脆弱又悲伤的表情,也让洛比欧特不舍的抱住了她。
‘我早就已经决定了,要为义父付出一切,但……’
未曾在他人面前,甚至是在父母死亡后就从未流泪的诗音,也终于忍不住的落泪了,而无言的洛比欧特,也只是轻抚着她的长发。
‘呃,洛比跟学姊,你们在做什么阿?’
忽然有声音传进两人的耳中,而诗音也赶紧背向两人,洛比欧特的脸上也充满不悦的看向声音的方向。
‘羽锋,你这家伙─────真是不会看气氛阿!’
‘哼,我就是故意的,怎样?’
‘想被我砍成十二段是吧!’
洛比捡起自己的剑后,也像是真的想打上一架,但一看见羽锋手中的钥匙后,他也想起现在不是玩乐的时候。
‘羽锋,你把钥匙给打好了?该不会真的蠢到要交给老师吧?’
‘哼,开什么玩笑!那家伙竟然拿老爸的性命要胁我……’
说完这句话后,羽锋也看向诗音,那眼神也与过往同样坚定不移。
‘学姊,我跟老爸绝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去帮师傅做事,所以这钥匙不可能交给你,我现在要去把它交给凛,她才是真正适合这钥匙的人。’
背对羽锋的诗音没有任何的回应,也并不打算阻止他,而羽锋再看着洛比欧特,也在这友人的点头后,他便跑向那王城的遗址……
‘……我真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早已经决定要一直跟随义父,甚至为他牺牲自己。’
听着诗音的疑惑,洛比欧特也看向那正在激战中的王城。
‘若老师真有打算牺牲你,我绝不会原谅他,不只我……羽锋、轩刃、皇母,还有艾萨特黎安每个认识诗音的人,绝对都不会原谅他的,因为你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当然老师也一样,但是他却……’
‘洛比欧特,拜托你,救救义父吧……他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能更好而已。’
‘我知道……就算我不去做,也已经有人很努力在做了,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我相信那个人绝对能够救得了被过去束缚的路卡利欧,毕竟那是只有当事者才明白的心情。’
坚信的眼神注视着那挥闪的双刃虹光,洛比欧特脸上的微笑,也让诗音对着他所说的人抱着一丝的期望……
王城的战斗已经过非常长的时间,不论在体力还是精神的消耗上,也都已经到达一个极限,但站于高处的路卡利欧,却仍用着那傲慢的眼神注视着地面上的对手。
‘已经都结束了吗?我跟你们不同,拥有着千年的经验跟力量,“神”这样的称名是再适合我不过,而你们只是伪造神之存在的玩具────所以那群人才会再给我这样的机会,就连蒂缇亚也非接受这样的结果不可。’
五人之中,只剩下两人能继续跟路卡利欧战斗,一位是拥有“神纹”的凛,在其能力的运行下,还有着充裕的体力能够拟造武器与其八纹之力,另一位是身为人偶,藉着零剑不断吸收元素力量的晓。
‘喀……真嚣张的家伙。’
‘煌,就交给凛吧,体能再消耗下去,就算有万胧之影的调和,也无法压制体内死亡禁术的反噬。’
煌虽然不服输的想再继续战斗,但在芙的观察下,万胧之影与死亡禁术的相制,的确也已经到了极限,而凛当然也听见她的话。
‘艾莉希雅,麻烦你跟芙保护我哥哥,我跟晓会想法子打赢路卡利欧。’
‘我知道了。’
纵使拥有再强大的魔力,不光是艾莉希雅,就连芙也已经快站不住脚,而她们也能依着凛的话展开防护罩,来防御路卡利欧的攻击。
将视线专注在唯一能战斗的两人身上,路卡利欧的脸上也只有自信的笑容。
‘星穹零剑跟天诏之纹……虽然跟千年前情况相似,但凭你们的实力,却没有办法伤及我一根汗毛。’
‘这可难说了────!凛,接下吧!!’
忽然穿进战斗的一句话,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一道闪光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非常亮眼,也在第一时间被凛的手给握住。
‘这是……’
‘那是────!?羽锋!!’
路卡利欧瞪大眼的看向掷出光亮物的方向,而克拉多?安列卡就站在那一边。
令路卡利欧吃惊的是自己竟犯下过度沉溺在自信与胜利的错误,而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接近,当然这也是看穿其师个性的羽锋才能得逞的办法。
‘师傅,正所谓年少轻狂,看来变年轻的你也会犯下这种错误阿,你应该还不明白吧?奥帝斯之钥的存在意义……’
曾在西大陆见识过凛以八纹之力推动翼神族要塞的羽锋,在露出令路卡利欧不解的笑容后,也似乎在日夜急于锻造钥匙的疲倦下坐倒在墙边,而同时凛在紧握住钥匙的瞬间,便掌握了其构造跟用途。
‘开启未来之道的钥匙阿,藉以八纹之力架构出神之剑的外形吧!’
从凛的手心飞窜出数以万计的光之线,在结构成一把长剑的形状后,便拟幻成完全的实体,那白银的剑身与黄金的剑刃,散放神圣光芒的宝剑,自过去与煌一战后,再一次的重现在她的手中。
虽然失去了实体力量的数把纹之神器,但拥有能将七纹完全与钥匙同化的契纹之力,纵使这把剑并没有过去的强大,却是幻想魔术的究极武器。
‘哼,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单凭剑的力量变强,只靠那双眼睛战斗的你,依旧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面对奥帝斯之剑的光辉,路卡利欧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恐惧,但凛的眼神从未改变,存在于心中的意志也反映在她的剑上。
‘在技巧跟经验上,的确都是输给你,但我却不会在这条宿命之路上有任何的退缩,不管过去那个人是怎么将想法告诉你─────我依旧要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你,这个世界纵使正在腐朽……却也有着未腐朽的美丽,然而有一天它便会影响败坏的那部份,就算世界无法尽善尽美,但这至少是奥帝斯的人所选择的路!’
坚定的眼神与绝对不认输的宣言,凛手中的奥帝斯之剑不断地闪耀着光芒,彷彿在呼应她的意志,反看路卡利欧,对于这一番话,那眉间却像是更充满怒火。
‘这种愚蠢天真的话,到底又有谁会相信!!一样……根本就是一模一样!既然如此─────就再像千年一样,赌上你的性命证明它吧!’
路卡利欧手一举,手中黑影以手掌为中心,回画出数以百计的暗紫色魔法阵,整个王城也像是受其影响的开始剧烈晃动,该区域的地层也开始向上攀升,慢慢形成一座高耸的塔台……
正文第十章 ~ 对峙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