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前,元兆昜别过头戴上墨镜掩饰泪眼,长眠於异国土地是哈德斯的意思,在知道哈德斯在这座城市生活长达十年之久,再无法平静看待一切,这份悲慟来晚了几天,来的更不是时候。
「被爱是幸福的。」叶秋目视前方的墓碑,牵住元兆昜的手:「我会珍惜。」
人是孤独寂寞的生物,每个人身上都繫著一条寂寞的锁,同时也握著解开锁链的钥匙,日阳打亮交握指节上的同款戒指,打从相逢那刻,他们已经挣脱寂寞锁链,让爱的枷锁牢牢束缚。
被爱真的很幸福,哈德斯的爱,哈德斯的疼惜,元兆昜将永生牢记在心。
几日后──
「哈德斯对你是有歉疚的。」
「没事说这个干什麼,我早就没把他放心上。」元兆昜的篤定口吻令叶秋火大。
「要是没把他放心上,怎麼会怪他没留半句话给你。」
「废话,我做他儿子十八年…」叶秋就是气,夏恩死的时候就不见哈德斯找的勤,竟然為了某人留在这块土地生活十年之久,叶秋感到不值,难免有抱怨。
「行了,同样的话你每天讲不累阿。」元兆昜掏著耳朵,摇头晃脑。
「不累,我后悔死了,早知道他会这麼早死,我…元兆昜!给我坐好,我不想死。」现在可是在高空上,少了驾驶的直昇机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失控。
「等结完婚再听你抱怨好不好。」
「好…你快坐好。」元兆昜屁股刚回位置上却换叶秋忽然站起:「你说什麼!今天结婚?!」
「对阿,惊喜吗?」
叶秋有惊没有喜,一个小时前某人明明说出游,怎麼成了结婚,看著这架不耐操的直昇机,叶秋战战兢兢的问:「要去哪结婚?」
「挪威。」
「挪威!你有没有常识,给我停机,你以為这架破飞机飞的到吗。」
「别摇了,我问一下怎麼停,别紧张,我学东西很快。」元兆昜抓起对联工具,叶秋嘴角一颤:「我没紧张,能跟你死在一起也不错。」
元兆昜放下话筒熟练的操控仪器盘,直到直昇机安全下降,叶秋才知道被耍了。
「不是要去挪威。」叶秋赏他一记白眼。
「到了。」
到了?底下的确是间大教堂,此时却还在北市土地上,叶秋一头雾水的被带进教堂,原来是挪威的神父让他请来了。
一场没有宾客,没有鞭炮的婚礼就这样简单落定,一切全都照叶秋的要求低调进行,象徵性的婚礼一结束,元兆昜拍手说:「好了,接下来就是蜜月旅行。」
他最期待的就是蜜月之旅,因為能在不同地点欢爱,想不到某猫竟然说:「不行,太临时了,明天诊所要验收,延二天再去。」
「為什麼不是你的诊所延后二天再验收。」
「也行,那就是蜜月二天?」
元兆昜一双眼瞠的老大,一张嘴开开合合的含著抗议,回到家,元兆昜嘴上一句新婚之夜就把叶秋带进房,叶秋一句天还没暗就把他推下床,元兆昜气歪嘴瞪他,不识时务的门铃声打断到嘴边的怨言,叶秋冲他一笑便去开门。
「我叫普狄森,是麦金尔先生的律师。」访客除了麦金尔家的律师,后头还跟著臭脸的安德鲁。
「叶先生,麦金尔先生将一切留给了你,请你在文件上签字。」
叶秋震惊到说不上话,视线转到元兆昜身上,哈德斯心中最理想的人选不是他吗,怎麼会是自己,视线一扫向安德鲁,叶秋不再迟疑的执起笔签了字。
签的是叶秋,不是夏恩,而哈德斯给的也是叶秋,这点令叶秋感到意外,普狄森从公事包内拿出一封信递上:「麦金尔先生交代当你签了字才将这封信交给你。」
“你一定能明白权力跟财富的魅力,有了这些,你才有保护人的能力,我很高兴你接受,麦金尔家的精神跟骄傲你是清楚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叶秋轻笑一声,想不到哈德斯到死都想守护他,的确,有了麦金尔家的光环,才能和平牵制安德鲁,基於这点,叶秋很乐意接受他的馈赠。
而哈德斯留给叶秋的信很长,谈的全是麦金尔家的机密事,叶秋看的心凉,直到读到最末张,一句“孩子,原谅我”令叶秋哭了,最想要的道歉,最想要的一声孩子全都在这。
「卑鄙。」叶秋反覆看著那封信,每看一次便骂一次,没有签字,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哈德斯的歉意,签了字,反而有被收买的感觉。
「他本来就很卑鄙。」
「对,我今天才知道商人都是这副德行。」
躺在床上翻书的元兆昜立即弹了起来:「抗议。」
「我要去进修。」
「进修什麼?」
「我决定转战外科。」叶秋揪著坚定眼神来到床边。
「心理师不是比较轻鬆。」
「是,不过不能满足我。」元兆昜实在不懂叶秋眼中的狡黠跟兴奋,一问,叶秋笑说:「因為可以天天看到痛苦的表情。」
还以為会听到高尚伟大的情操论调,想不到竟然是為了满足他的施虐因子,為了避免那一套使在自己身上,元兆昜不敢有意见,一句活到老学到老便答应了他。
几日后,元兆昜后悔了,这一答应真不得了,某猫天天忙碌就算了,竟然还嚷著要出国,蜜月、蜜月呢,没有蜜月就算了,居然还把麦金尔家的一切丢过来,害他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便成一滩烂泥。
一大早,元兆昜睡眠不足的坐在床边,叶秋拎起行李箱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今天,是叶秋去丹麦的日子,公司却有推辞不掉的重要会议,元兆昜加紧动作繫著领带:「我送你去机场。」
见他一脸气愤叶秋也不好拒绝,两人一来到停车场,拐角处出现一张比元兆昜还臭的脸。
「不是让你回国了。」再见安德鲁,成為麦金尔家新主人的叶秋已不再担忧。
「我跟你单挑。」已经忍无可忍的安德鲁气势盛盛的指著元兆昜,不待叶秋发言,心情欠佳的元兆昜拍二下手,四面八方立即窜出几个冷面悍将把安德鲁团团围住。
「以前的你是个废物,现在的你是个笨蛋。」元兆昜语落同时,那票人已朝安德鲁动手。
「住手。」事情发展的太过戏剧化,叶秋吆喝一声便将视线转向身旁的人:「你在干什麼,為什麼不能好好讲。」
「是他先找碴,我是正当防卫。」
好一个正当防卫,看看现场这些陌生脸孔,叶秋才知道他的安危根本不需要人操烦:「你们打一打算了。」
「没问题,要是我输了,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你输了,就给我跪著道歉。」叶秋的提议正是安德鲁的意思。
「不,我不跟笨蛋计较。」元兆昜不想动手,更不想落败,头一转便进了车内,就是要让安德鲁一辈子讨不到气。
「元兆昜!」安德鲁的气吼在空荡的停车场内迴响。
一个月后。
叶秋一回国就被前来接机的元兆昜跟安德鲁吓到,大老远就瞧见他们交头接耳,诡异的是,他们的交情好到让他这个正牌情人毫无介入餘地。
后来才知道他们有著相同恶趣味,两人都爱钢弹,喜欢砸店,互不对盘,看不顺眼的两人就这样化敌為友,还成了莫逆之交。
「哪来的小鬼?」元兆昜指著躲到叶秋身后的小男孩。
「麦金尔家的正统继承人,哈德斯的儿子。」
「骗人的吧。」元兆昜震惊,就连一旁的安德鲁也无法相信。
他不是不能生育?元兆昜弯下身子看著怕生又瘦弱的男孩,除了碧绿眼眸,一点哈德斯的影子也没有。
回到家,叶秋拿出一封元兆昜从未看过的信,才知道哈德斯尝试了各种方法為麦金尔家留下血脉,而这个孩子便是科学与医学下的结晶。
「也就是说,你去丹麦不是深造?」
「所以我才会这麼气他。」哈德斯给予的用意可以有诸多解读,是互利、是交易、信赖或是爱,叶秋虽然对哈德斯很不满,心裡却很高兴,他相信后者,更喜欢那句孩子,因為他知道哈德斯是个不善表达自己的人,哪怕被哈德斯利用也甘愿了。
「在他成年之前麦金尔家就交给你了。」叶秋送上一抹无害笑容。
光一个元氏就有忙不完的会议,哪还有精神顾到麦金尔家,元兆昜拧眉呼气,抗议刚到嘴边却忽然想起:“要是我有儿子,绝对不会把他养成像你这样。”
「哈德斯的孩子是吗。」看著男孩的碧绿眼眸,元兆昜嘴角一勾:「我绝对会把他养的跟我一样。」
元兆昜打著坏主意,眼框却泛红湿润,叶秋轻搂著他:「他一定会跟你一样,是个懂爱懂珍惜的人。」
叶秋勾住他的颈子吻著最爱的人,元兆昜的手掌覆住好奇窥视的孩子眼上。
传承,是精神的延续,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哈德斯将财富跟爱遗留给最爱的二个孩子,而他们也会将这份爱继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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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二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