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伤,自己能治。”白羽墨绕开两人,径直向药柜走去。经过祁祯身边时,祁祯侧身抬手,迅速点了她的经脉。
“白姑娘,卢医不自治,还是让我这个天下第一神医为你诊治吧。”祁祯让依云扶白羽墨坐下,小心拆开纱布,仔细观察起伤口。伤口十分整齐,看得出持剑人下手干脆利落,并无半分迟疑。只是这伤口靠手臂外侧较深,里侧较浅,难道是白姑娘自己割伤的?再细看,伤口周围的皮肤竟有几分发青,剑上有毒?
“白姑娘,下手不轻啊。”祁祯笑言。
白羽墨明眸微动,冷冷地看向祁祯,“三日之内伤口不愈合,你就是庸医。”
好一个刁钻的姑娘!祁祯闻言不禁血冲心头,竟有几分怒气。
“依云,我记得御药房有份药材名簿,你去找来。”皇宫里奇珍异草一应俱全,他就不信配不出一张让她折服的方子。
“师父,那这金疮药……”依云之前只听说白姑娘中了剑伤,所以早就准备了金疮药。
“若是普通剑伤,我调制的金疮药足以。”祁祯小心翼翼地为白羽墨清理伤口,白皙细长的手指熟练地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只是白姑娘所用之剑淬了毒,怕是还需添上几味解毒的药。”
祁祯抬头对上白羽墨清冷的眸子,竟然读不出她的半丝情绪。
祁祯给白羽墨包扎好伤口,解了穴,刚想起身,却被白羽墨擒住。
白羽墨左手拽住祁祯的衣领,右手反手横握匕首抵上他的喉咙。匕首轻薄短小,寒光四射,不用细看祁祯也能猜到这匕首定是淬了毒。
依云取了名簿回来就看见眼前这一幕。她慌忙跑过来,跪在地上央求到,“白姑娘,师父只是想治好你的伤,并无半点恶意,就算刚才冒犯了姑娘,但是罪不至死啊。”
祁祯两手举起,想推开白羽墨拿匕首的胳膊但是又不想激怒她,“白姑娘,你的匕首太危险,还是收起来吧。”
“白姑娘,我师父虽然不中用,但也是依云唯一的亲人。求你不要杀他。”依云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从见到白羽墨的第一眼起,她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女子比较冷漠,现在终于明白,那种异样的气息是对生命的漠视。白羽墨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人。依云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倔强的样子十分让人心疼。
看见眼前这两个人,白羽墨只觉心中烦躁。她收起匕首推开祁祯,转身向药柜走去。
“师父,你没事吧?”依云扶着祁祯,确认他脖子上没有任何伤口才放下心来。
祁祯把手搭在依云肩上,十分认真地说,“好徒儿,师父一直都错怪你了。原来你一直把我当成唯一的亲人来尊敬。”
依云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你要是死了,谁赚钱养我……”
“……”祁祯收回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当年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贪财的徒弟!
“青女……”丁雯推门而入,刚好碰上在前厅插科打诨的师徒二人,她怔在原地,他怎么会在这里?
祁祯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也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换上纯良无害的笑容问,“这位姑娘哪里不舒服?我是天下第一神医,让我来为你诊治诊治。”说着便迎了上去。
丁雯用了移形幻影闪身来到白羽墨身边,“青女。”
白羽墨并未应声,低头专心称量药材。她把称好的药约莫着分成三份分别倒到三张桑皮纸上,又转身找了几味药,配成三付不同的方子,分别在纸脚写上“痛”“痒”“吐”三个字,仔细包好之后交给丁雯,“今天晚上给中毒的人送过去。”
“是。”丁雯接过药,随白羽墨向门外走去。
依云过去戳了一下僵在原地的祁祯,揶揄到,“师父,我以前就在想,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除了是天下第一神医,还是天下第一美男啊?”说完抬袖掩嘴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说起来,祁祯身姿颀长,长相俊美,确实算是个美男。只是他那见人就夸自己的癖好,让人第一眼就不愿和他扯上关系。
眼看白羽墨就要离开御药房,祁祯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白姑娘,殷啸天让你去云泽殿用膳。这是命令。”
白羽墨停了脚步,思考片刻,转身向云泽殿走去。
云泽殿外有个花园,兰花、百合花、芍药、霞草、鸢尾、六月雪争相斗艳,一位身着华服的妃子蹲在百花丛中,细心地整理着花圃。
“祁祯见过华贵妃。”祁祯一路跟过来,始终和白羽墨保持着一段距离,他没料到华妃会在这里,所以赶在白羽墨亮出匕首之前,主动上前一步请安。
华贵妃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来,优雅地笑着,“祁大夫怎么来了?离上次诊治不过两日光景。”她侧身看向祁祯身后的人,“这位姑娘是?”
“白羽墨。”
祁祯赶紧打断了白羽墨的话,笑着说,“白姑娘是陛下的谋士之一,今天陛下请她来宫中商议军事,赏赐云泽殿用膳。”
“哦。”华贵妃应了一声,仔细打量起白羽墨和丁雯,最后目光落在丁雯手里的几付药上,不禁在袖底握紧了拳头。
华贵妃左顾右盼,不敢抬头看白羽墨,生怕细看之后会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我还在想陛下刚用过午膳,为什么又让御膳房准备这么多饭菜,原来是赏赐白姑娘。”
华贵妃抬头对白羽墨莞尔一笑,“花圃也修整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她手上已经被自己掐出了红印,她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能无理取闹。
再回到御药房侧室,里面珍贵的药材已经悉数被取走了。
祁祯大惊,“宫中有人得了急病吗?怎么突然用掉这么多药材。”
白羽墨清点了一下剩下的药材,笑言,“看来病的不轻。”
“白姑娘,你知道是谁生病了?”依云拉出几格存放珍贵的药材的匣子,“怎么用了这么多药材。师父,你的方子是不是配不成了?”
“……”
“丁雯。”白羽墨暗想,难道这就是殷啸天留自己住下来的原因?
“在。”
“查的怎么样了?”
近来宫中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华贵妃有了身孕。可是华贵妃自从被查出有了身孕之后,便一直身体欠安,卧床不起,几位御医看过之后都束手无策。直到殷啸天请来天下第一神医,华贵妃的身体才有所好转,这几日已经能下地散步。
白羽墨闻言,向祁祯要了一张方子便离开了。
玄心殿内,殷啸天正在审阅官员递上来的密函。白羽墨不等王公公通报就推门而入。
她将药方摆到殷啸天面前,“这是祁祯开的方子,有安神滋补的功效。从今天起,你让你宫里的人每天熬上一付药送到华贵妃宫里,保证药到病除。”
殷啸天抬头,凌厉的眼神闪着寒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久病不起是因为心病。害怕别人谋害她的孩子,害怕失去你的宠爱,患得患失才会病倒。只要这药是你派人送的,她就会安心吃药,也会深感恩宠,自然药到病除。”
殷啸天走到白羽墨面前,一把夺过药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好!王甫,按她说的做。”
王公公领了药方退了出去。
这个女人竟然让他去关心别的女人!殷啸天恨不得将她捏碎,恨不得摇醒她,大声说他爱她,恨不得把她永远锁在自己身边。他的心病谁来治?
白羽墨见殷啸天许久没说话,只是愤怒的盯着自己,竟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她开口问,“暗杀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殷啸天深吸一口气,他不能太过心急。
“你杀了所有黑衣人,让我怎么查?”
“我以为即使是死人,你也会查到些什么。”白羽墨冷漠的话语里带有几分嘲讽。
殷啸天拿过一本密函,“黑衣人不是玄冥国的人。他们虽然衣服、武器全是玄冥国的,但是身上带的迷魂香却是外邦之物。”
“祁祯说的?”调制迷魂香的药草有上百种,能分辨这其中差别的人,少之又少。白羽墨不得不联想到那个自称神医的祁祯。
“不错。只是这多出来的几种草药在周围几国均有生长。恐怕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6章心病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