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售票处买了火车票,准备去寻找传说中金光灿烂的灵魂。
刚转过身,一个乞丐拦住了我,他头发遮面,看不见脸。他伸出破碗,口齿含混地道,行行好,给点吧,我两个星期没去过肯德基了。
我掏出一张十元的递给他,心道,老天,保佑我活着回来。
那乞丐潇洒地甩了甩头发,递给我一张字条。
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杀死第一守卫林凤儿。
林凤儿是谁?
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上来一个梳着马尾辫、穿着短裙的女孩,坐在我旁边。对面空空的。
她掏出一盒饼干,吃了几片后,就爬在小桌上睡着了。
她那有规律的鼾声传染了我,我的眼皮发沉,也睡着了。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腿收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乘务员的叫卖声吵醒了。
那女孩也醒过来,她伸手去摸饼干,饼干盒子空了,她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纳闷,谁会偷吃她的饼干呢?
那女孩盯了我一会儿,继续睡觉了。
反正又不是我偷吃的,我心安理得地继续睡着了。
忽然,我被一巴掌打醒了,那女孩愤怒地看着我。我这才发现,我的左手放在她裸露的大腿上。
她咬牙切齿地道,臭流氓。
我怎么会摸她的腿?我可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我故意凶巴巴地道,你们女人穿成这样,不就是希望男人耍流氓吗?
那女孩气冲冲地站起来,换了个座位。
不一会儿,那女孩气急败坏地跑回来,坐在我对面。
我哂笑道,我以为你去找乘警了,怎么又回来了?
那女孩叹口气,道,都是流氓,还是你帅点儿!
我嘿嘿一笑,把袋子里的食物全倒在桌子上,谄媚地道,是谁干的?我帮你揍他。
女孩指指斜前方。
我走过去,敲敲他的光头,道,兄弟,你胆子太大了吧?
他转过头,一脸横肉,眼神充满了杀气,我这才看清他,他至少有1米9,胳膊和我的大腿一样粗。
我一惊,这伙计能把我揍成圆的,再捏成扁的。
那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掏出一张毛爷爷,笑嘻嘻地道,你钱掉了,我帮你捡起来了。
那人面无表情地接过钱,坐了下去。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女孩哂笑道,活着回来了,不错不错。
我沉默不语。
半饷,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林凤儿?
那女孩撇撇道,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取这名老土的名字?
看样子她不是林凤儿。那林凤儿在哪儿?
李征忽然坐在我旁边,道,这小子杀过人。
我惊奇地道,你怎么知道?
李征正色道,他的脸上写了四个字,杀人凶手,我能看见,一定是受害者写的,这人煞气太重,受害者暂时无法报仇,就做了记号,他日好再来索命。
接着,他走过去坐在高个男的对面。
高个男忽然弹跳起来,惊恐地嚷道,有鬼!车里有鬼!就坐在我对面。
人们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坐在他对面的眼镜男站起来,吼道,脑壳有病还坐火车?
高个男惊慌地跑过来,坐在女孩旁边。
女孩猛地一推,高个男没坐稳,竟跌在地上。
众人哄堂大笑。
高个男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爬起来坐在她旁边。
我看着他,道,你为什么杀人?
高个男一愣,他上下打量着我,冷笑一声,道,你是警察?
我摊开手,道,我只是好奇。
高个男斜眼看着我,不屑地道,你怎么知道?
我严肃地道,鬼在你脸上写了字。
高个男使劲地擦脸,他跑到卫生间旁边照照镜子,大摇大摆地回来了,他朝我耸耸肩,道,想诈我?我父母都是刑警,这种伎俩我三岁就会了。
我正色道,你觉得有鬼吗?
高个男忍不住笑起来,道,人死鸟朝天,哪里有鬼?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你该吃脑残片了。
我淡淡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高个男冷笑一声,打量着过道里来来往往的人,似乎不想与我说话。
这时,一个乘务员匆匆跑过来,道,接下来有两个小站,大家无论如何都不要说话,也不要下车,更不要买东西,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急匆匆地走开了。
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隧道,车内瞬间气温下降,人们纷纷掏出外套穿上。
一个杀马特发型小青年道,连话也不能说?管得太宽了。
旁边的红头发中年妇女道,听说这个地段闹鬼。
一个秃顶老头道,金隧道银桥铜建筑,怕是修隧道死人了。
原来,“打生桩”是民间在建筑前的习俗,鲁班提出的。当人们在一处地方动土时,便会破坏该处风水,且会触怒该处的冤魂,以致在建造期间时常发生意外,把活人生葬在工地上用作镇邪,以减少出现的意外。
火车停了,我朝窗外看去,只见站台挂着牌子,阴魂湾,这地名有些渗人。
一群人拥挤着上了火车。
一对年轻夫妇将两个大背包塞在座位下,坐在我旁边。
火车开始前进了。
年轻男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头快埋在了裤裆里。
妇人忽然拖出一个大背包,翻来翻去。她将背包里的东西倒在地上,仔细地翻找。
突然,她“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哭起来,朝男人道,四万块呢?哪儿去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气呼呼地道,别问了,我愁着呢。
女人道,一年的工钱放哪儿了?
男人道,约火包没了!
女人扑过来,抓住他的衣领道,你骗我,一定是你藏起来了。
男人讲述了他的遭遇。
原来,有个女人加了他的微信,见面一看,那女人长得十分漂亮。二人就去了宾馆,女的三下五除二就脱了衣服,并要男的先去洗澡。男的洗澡出来,几个男人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他和女人摁在被子里拍了照。为首的男人说他睡了他的老婆,敲诈了他四万元。
女人抹着眼泪说要离婚。
男人站起来,就把女人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女人一脸血,她站起来,道,我不活了。
说完,她掏出刀子,在自己的肚子上扎了一刀,血“汩汩”地往外流。
男人嘿嘿笑道,看吧,没人会救你的。
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张口欲说话,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用眼神告诉她不要说话。
她点点头,我松开了手。
女人死死抓住男人,连捅数刀,男人倒在血泊中,瞪着眼睛。
火车上的人一部分惊惧不已,另一部分像没看见似的。
女人杀了男人后,坐在我旁边,把肚子里的肠子整理了一下,像没事似的,掏出香烟,对我道,借个火。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
女人敲了敲我的头,龇牙咧嘴地道,一身烟味,没带火?
我只好把打火机掏出来,放在她面前。
女人翘着二郎腿,热情地道,小伙子多大了?结婚了没有?
我在桌子上写道,我喜欢男人。
女人吐着烟圈,啐了我一口,对高个男道,小伙子多大了?结婚了没有?
高个男在桌子写道,他是我男人。
我胃里一阵翻腾。
女孩捂住嘴笑起来。
女人一拍桌子,气呼呼地站起来,坐到了杀马特发型的小青年旁边。
小青年冷汗直冒。
女人道,天太热了,我帮你擦擦。
小青年急忙把脸捂住,只露出眼睛。
女人凶神恶煞地道,说话啊!
小青年在桌子写道,丑八怪!
女人哇哇大叫,坐在地上,把自己的心、肾、肺、脾、肝掏出来,整齐地摆在旁边,接着,她又把肠子扯了出来,一圈一圈地盘在地上。
然后,她开始吆喝起来,买菜喽,不新鲜不要钱。
秃顶老头从她旁边走过,她一把抓住他的脚,道,大哥,来个辣椒炒心,吃啥补啥。
47 打生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