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救的人是苏浅,现在魏国的假皇后,鄞魏开战,北宛没有支援魏国,魏国必输无疑,到时候国破战败,她身为魏国皇后必定无法幸免。当初在鄞国之时,她于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百里止望着北宁殷的背影缓缓道,他撒谎了,第一次,对北宁殷。苏浅从来没有于他有恩,可是为了救她只能对北宁殷撒这样的谎。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在鄞国相识的小姑娘,如此这般紧张。
闻此北宁殷的怒火稍稍平息,可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就算她当日于你有恩也已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她是魏国的皇后,你是周国的王爷,你的身份,并不适合,百里止,你知道吗?”
百里止一插手此事,就不单单是他个人的事了,他代表的将是整个周国。如果被有心之人知道大做文章,那周国也必定处于风雨飘摇中。
百里止又何尝不知道此中的厉害,可是他不可以放着苏浅不管才会出此下策。
“只要我做的隐秘些就不会有人发现,而且那时侯时局混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
百里止是铁了心一定要救苏浅,这其中不仅有他与苏浅之间的情义,更有他答应沐夜宸的诺言。
他最困苦的时候是沐夜宸施以援手,如今沐夜宸有所求,他即便是赴汤蹈火也是要替他办到的。
“无论如何,朕是不会准许此事的,从即日起你便在宁王府好好休养,一直到鄞魏战事平息。”
北宁殷沉声道,以帝王的身份。他这是将百里止禁足府中,没有皇命不能出去,如此一来百里止想救苏浅只怕是不能的了。
“皇上,这一次就当微臣求您,他日为了臣必定会为了周国鞠躬尽瘁,为皇上肝脑涂地。”
扑通一下,百里止跪在北宁殷身前。北宁殷震惊地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他视为手足的男子,今时今日,他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求他,跪在地上求他。
“百里止你可知道男儿一跪有多珍贵,我是君,你是臣,你当跪我。可是我视你为手足,你这一跪就是在逼我,你在逼我答应你!”
北宁殷已经万分恼怒,拧着百里止的衣服吼道。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下跪,这还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兄弟吗?
“皇上你若真视我为兄弟就成全我这一次,我要去救她,就是他日回来你要罚要打也要去。”
百里止直直地看着北宁殷,眼中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退却的光芒,惊得北宁殷抓着百里止衣服的手松了。
看起来,他是再怎样都拦不住百里止了。
“最近朕身体欠佳,宁王亲自为朕遍寻天下名医替朕医治,即日启程。”
北宁殷放开百里止的衣服,站起来背对着百里止朝书案旁走去,浑厚的声音响彻在宫殿之中。
百里止眸中突然有了明亮的光彩,北宁殷这是答应了,有了正大光明离开帝京的理由他要离开帝京就容易得多了。
一千个影子暗卫,别说是时局混乱,即便是魏国与鄞国没有开战在魏国救出人也有六成的胜算,如今只是看看谁快了,到底是鄞国的兵马先攻破皇城还是百里止的人先赶到昌平。
洛景洵亦清楚此战必败无疑,金可是像他那般骄傲的人,宁可战死沙场,杀到只剩一兵一卒也是不会弃械投降的。
敌军已经连着攻破八个要隘,再攻破遂城,顺都,旻南等十座城池便直抵帝京,到了王城了。
而言临死守的雍州虽是魏国的一处要隘,可是敌军要是从各个方向攻进来,不久之后魏国的土地之上必定尽是鄞国的铁骑印。
前朝战事如火如荼,后宫依然一片安宁,仿若与世隔绝一般。
只有敌军没有打到帝京,都不会影响后宫的繁华和热闹。
颜贵妃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做着她的皇后美梦,苏浅被囚于冷宫内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洛景洵只是在囚禁她的第二天送来书信告诉她言临不会死,她要是以死相胁便再也无法见到言临。
她虽不信,可到底是抱了一丝希冀。
冷宫之中连一个使唤宫女都没有,无论是洗衣扫地缝补衣服都要她自己亲力亲为。
从前她虽不是皇亲贵胄到底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打小不曾受过苦,如今自己做了这些却可以做到一声不吭。
冷宫两个月,无人问津,最多便是送饭与衣服的宫女来过,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打从入了冷宫后仿佛都与世隔绝了一样,以前口口声声与她姐妹相称的颜贵妃也未曾来过一次。
唯一来看过她的只有洛赭意那个小家伙,每次偷偷地攀上院墙将太子宫的东西带来给她。洛景洵性格乖戾,他儿子却不十分像他。
“母后,母后!”
用木簪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的女子徇声看去,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孩童趴在墙上,圆滚滚的眼睛里面是墨黑的眼珠儿,煞是可爱。
苏浅方下手中还没洗尽的衣服,走到洛赭意身前,抬头看着笑的一脸傻气的小孩儿。
“你呀以后就别来了,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责罚。”
苏浅笑着摇了摇头接过洛赭意递过来的东西,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现在是冷宫废后,要是他受罚了都不能替他求求情。
“我是很小心的,母后放心吧,但是最近朝堂上面有些忙,我恐怕不能经常溜出来,这一次准备了很多吃的给母后,等母后想念意儿的时候便尝尝意儿送过来的东西吧。”
小家伙趴在墙上笑嘻嘻地说着,可爱的模样即便是身处困境的苏浅看了也不免心情大好。
“怎么了,最近朝堂上出事了吗?”
连个十岁的小家伙都这么忙,魏国朝堂应当是有些什么事了,那么言临呢,他如今在那儿,又在做些什么。
洛赭意抓了抓透,皱着一张小脸儿颇为苦恼道
“好像最近再打仗似的,父皇每日忙得很,不仅朝堂,就连我的功课他都好久没检查过了,而且莫太傅也走了,母后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可以帮到父皇了。”
魏国在打仗,那么便是鄞魏开战了,但是言临不在,那他去哪儿了,是回了鄞国,还是其他地方。
苏浅自顾自想着不由得有几分出神。
“母后,母后,我父皇来了我要先走了。”
远处几个身影越行越近,洛赭意其实没看清楚来人,只是洛景洵那身明黄色衣服太扎眼了,远远地就瞧见了。
洛赭意慌张地匆匆爬下墙向反的方向跑去,苏浅正欲叮嘱他慢些,洛景洵已经赶了过来。苏浅这才记起洛赭意送给她的点心吃食忙慌张地藏起来,洛景洵已经进了门来。
“不知道皇上来这么偏僻破败的地方所谓何事?”
洛景洵的眼睛扫过苏浅的身后,心下已经了然了几分,一挥手身后的宫人退了下去,他坐在冷宫前的石椅之上。手指在石桌上慢悠悠地敲打着,又是淡漠到看不出心思的神情。
“苏浅,你是恨我的吧!”
洛景洵的眼神落在石桌上,突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说是问也不准确更多的是肯定。
苏浅一时间有些讶然放下手中的东西自上而下打量着洛景洵,好像她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若说恨也恨过,只是如今什么都淡了。你是拆散了我和言临,可若是没有你我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苏浅说着,平静镇定。虽然她不清楚洛景洵的目的,可是并不想再违心说任何假话。
洛景洵突地笑了,侧过头望着苏浅,他的神情里有被困苍山时的无奈和,悲伤。
“不日我便会御驾亲征,你若是不计前嫌帮助魏国抵御鄞军,护卫昌平子民朕很感激。你若是恨朕要将魏国江山拱手奉上,朕也无话可说。但是心中,朕把魏国的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上。”
洛景洵拿出玉玺递至苏浅身前,苏浅已经震惊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景洵不久前才将她废黜打入冷宫,如今居然连玉玺都交给她。哪怕是她将玉玺双手奉上,开城迎敌他也不管不顾。
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洛景洵见苏浅半晌没有动作只是满脸的狐疑看着他,收回手上的玉玺拿在手中把玩着。
“我知道你已经不再信我,没关系,苏浅,魏国到今日地步无论你做何抉择朕都认了,玉玺朕放在这儿。”
苏浅以为他只是笑语,洛景洵却真的将玉玺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玉玺乃帝王象征,国之基本,洛景洵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魏国的情形真的糟到了如此地步?
苏浅拿着洛景洵放在冷宫中的玉玺整夜都无法入眠,虽是假公主可是她却是真的同洛景洵祭过祖宗灵位,受过万民朝拜,可以说她算得上是魏国的皇后。
如今魏国危如累卵,她可以一个人不顾一切置身事外吗。若是是言临面对这样的情况又会做何抉择呢?
第53章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