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颜贵妃娘娘早产了。”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砸在了每个人心间,云馨宁捧着玉玺的手愣在了原地,郑霁云的眼中闪过一丝难测的光芒。
“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请去昭陵宫,一定要确保皇嗣安然无恙。”
云馨宁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她感觉到郑霁云将信将疑的眸子盯着她。
他们谁都清楚此时若是颜贵妃诞下皇子,形式将会大改,云馨宁和洛赭意的处境如何都未为可知。
郑霁云要掌权,自然是自家人做了皇帝更容易。
可是无人知道云馨宁此刻却是真的想那孩子活下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洛景洵的孩子。
报信的太监急匆匆地跑走后,场面气氛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云馨宁把玩着手中的玉玺,突地手下不稳玉玺掉了下去,所有人都惊恐地睁大了眼看着玉玺砸在地上,然后破碎。
她笑着,带着几分不羁。
“郑国相帮助皇上处理了这么多年的朝政却连真假玉玺都分不出来了,倒真是老眼昏花难当大任了,不过没关系,皇上就在返宫途中,恐怕不到一月便可归来,到时国相便可向皇上辞官归隐了。”
郑霁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明明都是他谋划好的,明明洛赭意做了皇帝他就可以独掌大权,万人之上了。
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所有的一切却突然变了模样。
他开始还有几分疑惑云馨宁怎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她开了条件以后他以为她是起了贪心遂没有在意,如今看来倒是他一时疏忽了。
“哈哈哈,原来婕妤娘娘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和我合作,不过娘娘的戏真是做的好连我都被娘娘骗过去了。微臣本打算给娘娘和太子殿下留一条活路,不过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这话已经表明了郑霁云他自己大逆不道想要谋反的事实。
只见他手指一低,城墙上霎时围满了弓箭手,担心怕死的大臣已经围在郑霁云的身旁不停地表起了中心。
云馨宁将洛赭意仔细地护在身后,脸上的冷静不减半分。抓着洛赭意的小手,给他力量。
赋恒走到苏浅身侧看着跟着郑霁云的人愈来愈多,唇畔勾出的笑意更深了些。
“郑国相,贵妃娘娘不是还没生出来吗,你怎么就敢如此大胆,不怕到了最后就什么都没了?”
赋恒看着那些顺风倒的朝臣有几分讥讽笑道,不过倒还是有些忠君爱国,不愿苟同的,立在一旁指手画脚地指责着郑霁云的谋逆行为。
郑霁云冷冷地看了他们几眼笑道
“成王败寇,事已至此,我倒是要看看最后是谁什么也没有。”
冷冽的面容上尽是杀意,各处的弓箭手接到讯息都已经弯好弓箭蓄势待发,云馨宁将洛赭意紧紧地抱在怀中,有几个怕死的臣子赶紧跑到郑霁云那边。
赋恒仍然一片胸有成竹的样子,半点也不慌张,郑霁云的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慌了,抬眼朝城墙上的弓箭手望去,弓弦紧绷,蓄势待发。
“郑国相!希望你记得此时收手还为时不晚,否则郑家一脉全族就要亡在你的手中了。”
赋恒浅笑着对郑霁云忠告着,掷地之声让那些摇摆不定的朝臣又有了几分动摇。
郑霁云直盯着赋恒,疯癫似的大笑起来。
“你以为到了今天我还会还能收吗,赋恒,你还是到黄泉接着尽忠吧!放箭。”
漫天的箭矢如雨般落下,云馨宁紧紧地将洛赭意抱在怀里,郑霁云和着一众终于他的朝臣站在远处看着赋恒他们在箭雨中挣扎着。
彼时,洛景洵正赶到成郡,离昌平尚有两千里路程。
成郡太守率着一众子民迎接王驾,苏浅本是及不情愿的,可是无奈毕竟名义上还是洛景洵的皇后,只得和他比肩接受着黎民的朝拜。
成郡太守杜靳将他们的住宿地点安排在成郡行宫之内,外间派了大批的侍卫把守。
洛景洵似与杜靳有是相商安排妥了苏浅之后便一直和洛景洵待在书房之内,苏浅亦不想见洛景洵遂独自在行宫花园内闲逛着。
不得不说着成郡真是一个好地方,单看着行宫之内就可见一斑,各色花卉品种繁多比帝京还要过之,一道清流绕过行宫之内,流水潺潺,鱼影浅跃,六月行军,如今已快接近九月,可行宫之内,河池之中仍依稀可见些残荷绿叶,弱柳扶风于河岸旁,百步之内便又一凉亭可供歇息。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苏浅看见远方粗大的梧桐树,低低的枝丫之上一红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她而坐,三千青丝散落在后背,随着风轻轻飞起,宛若上好的水墨画。
让她都不由地看愣了,没在意一旁丫头的请安,心想着虽不见面容可如此的女子也必定不凡。
那丫头本是想可以拦一下苏浅,谁知苏浅并不离她径直向那女子走去,她一个区区婢女也不敢多言。
苏浅朝着那女子越走越近,心里还在为洛景洵能得如此佳人而感叹,帝王当真薄幸,这样的佳人也扔在行宫置之不理。
“落木萧萧,佳人如仙,当着是人间美景。”
清亮的声音突地响起,枝头的女子似是受了惊吓转过头来,晶莹剔透的面容比上好的瓷器还要好上几分,柳眉入鬓,除了平常女子的柔美之外还多了几分男儿才有的英气,让人没来由地生了几分好感,绝美的眼睛里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惊慌。
当那女子看清来人时,匆忙下来对着苏浅俯礼请安道
“奴婢不知皇后娘娘驾到,失仪了,还请娘娘责罚。”
出口的声音更如清泉流水,清脆动听。
苏浅没见过这女子心底却有了相交之意。
“无碍,原是我胡乱瞎逛,打扰了姑娘看风景的雅兴,是我不好,而且这儿也不是皇宫,没那么多礼数,起来吧!。”
女子抬眼淡淡打量了一眼苏浅站起来侍于一旁,倒也是个知礼数,不多话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在后宫应当是得宠的,为何洛景洵会将她扔在这儿。
那女子不说话苏浅也只得浅笑一下提了提衣裙爬到比那女子刚刚更高一些的枝丫上,自上而下打量着那女子。
“本宫也只是喜欢在树枝之上看风景,可是在宫中拘束太多未曾有过机会,今日姑娘若是愿意不妨配本宫在这儿瞧一会儿风景把。”
言罢还拍了拍旁边空着的地方,示意拿女子坐上来。
那女子倒也不忸怩,一个跃身便到了苏浅身旁,原来她还会些武功,不由得让苏浅又高看了她几眼。
“怎么样,在这枝头看着的感觉是不是有些不同。”
苏浅望着行宫内的姹紫嫣红小者言道。
女子脸上一派泰然,不紧不慢道
“这世间之事,本来就是换个方式看就不一样了,自然这枝头与下面也是不一样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浅眼底的笑意更盛了些,这当真是一个奇女子,与众不同。
“姑娘所言极是,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的名讳呢,总这么叫着也不好。”
苏浅侧着头看着她平淡的面容笑道,那女子感受到她的目光恭敬地低了低头答道
“奴婢红离,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红离,红离……”
苏浅在嘴边重复着这个名字,真真是人如其名,红的极尽美丽,又带了几分如离别的感伤意味。
人虽好,苏浅也觉得亲切,可她就是太过恭敬生疏了,让人想靠近却不知道如何靠近。
“红离,我能与你相识也算得上一场缘分,可否不在乎我的身份,我们聊聊着风景美景,人生百年,能这样的日子,太少了。”
红离诧异的眼光看着苏浅的时候苏浅也正打量着她,两人相视了一会儿突地心有灵犀似的同时笑了起来,只她的笑很淡,唇畔半弯,已是美丽异常。
“唉,阿离,你为什么喜欢待在树上啊。”
苏浅唤了她高兴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只有在树上的时候会觉得自在些,会心境开阔些吧。”
苏浅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闭了眼睛,张开双臂,迎着簌簌而落的桐叶
“是啊,坐在枝头得时候心间的烦忧都减了不少,红尘百千沙,不染一粒,只有清风萦绕,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都变成了那风,与它一般自在了。”
苏浅愈说愈高兴,望着红离的眸子里都是浓浓的笑意。看着红离半晌然后同她一起大笑了出来,没有想到在这魏国成郡之内还能遇一知己。
人生的机遇真的很奇妙,有些人单单只见过一面就觉得仿若久违,有谈不完的话,彼此可以毫无禁忌,敞开心扉,一如多年故友。明知将来可能都不会再见,可还是愿意放置在心底深处一隅。
所谓相交淡如水,大抵便是如此吧。
苏浅与红离谈得高兴,从隆冬腊梅到九天星辰,到了后来都连时辰都忘了,直到斜阳西垂还意犹未尽还是洛景洵派人来寻她,苏浅方才记起自己的分身份处境。
对着红离眨了眨眼,兴致缺缺地随着来人回去。
走到一半苏浅才记起还不曾问过红离是何身份,虽然她以为她是洛景洵放在行宫的妃嫔,可是又觉得那样的女子不像,疑惑了片刻又释然地摇了摇头。
萍水知己罢了,身份也没有那么重要
第38章君子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