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临亦明了傅恒是打算用战事解决,如若真的如此他是讨不了便宜的,他在潼关根本没有任何根基,除了洛景洵先派至潼关的三百人会听他号令以外,他没有一兵一卒。
“傅将军要动武,我今日是出不了潼关的,可……”
半眯的眼睛似汇聚了最明亮的光华,盯着傅恒胜券在握的面容,言临突地拔出傅恒腰间的长剑直抵他的脖颈,冷道
“可我至少会替皇上铲除奸佞,哪怕是死,我也要同皇上同魏国共存亡。”
傅恒显然是没料到言临突如其来的一着,利剑抵在喉间,冰凉的感觉直抵心脏,只要言临一用力他的性命就没了。
傅恒瞪大了眼睛盯着喉间的剑,握成拳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镇定道
“莫临,你何苦如此愚忠,只要你答应不从潼关调兵,凭你的本事即使将来魏国没了,北宛一样有你的立足之地。”
执剑的男子唇畔勾起一抹笑意,是别人看不懂的意味深长,立足之地?他需要吗,他需要的是她余生的平安喜乐,而如今它在洛景洵的手中,他别无退路。
睫毛扑闪的刹那,言临手腕翻转,利剑已经划破傅恒的脖颈,汩汩的鲜血自脖子淌在兵甲上面,触目惊心。傅恒的眼睛直直地睁着,不可置信地望着言临,好像不信他真的敢动手一样,半晌,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眼看着傅恒一死,军中刚刚剑拔弩张的情形瞬间变得不安动乱起来,忠于郑霁云的将领也同时拔出刀剑直指言临。
言临提着手中的长剑,半眯着眼眸扫视那些慷慨激昂的将领,面上仍是一派泰然。
“如今傅恒已死,你们如果还想造反就掂掂自己的斤两,事成则好,不成恐怕妻儿家族都不得保全。”
冷凌的话语回荡在校场之上,以冯将军为首的忠义之士跪地高声道
“臣等必誓死平叛,忠于皇上。”
士兵是听从将军号令,贺,李,罗几位将军没有动作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动作,言临朝军中四周打了一个眼神,突然忠于傅恒的十五位将领脖颈上都抵上长剑,还未说话鲜血已经溅在地上。
饶是上过战场的士兵也被着巨变惊道,有些面色都变了,刀剑落地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校场之内。
首将一死,士兵们没了主心骨,都朝着言临跪了下去。
潼关之危,解了。
“皇上不好了,敌军人数好像不止十万,他们利用遁甲正在逼近大安寺。”
一兵甲染血的士兵匆匆赶至城头急切道
“这一轮进攻有多少敌军,他们距此还有多远。”
洛景洵沉了脸色沉声道
“大概一万多人,他们距此不足十里。”
十里,太快了,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只怕不到明日傍晚敌军就会攻上来。而且敌军如果不是十万的话就说明郑霁云还找了其他援军,而且,人数未知,可潼关的援军最早也得后天傍晚才赶到。
“传朕令,大军一万驻守大安寺附近,两万在苍山各个方向设伏,剩余的分成两批,一批接着放箭阻止敌军前进,一批进入敌军后方毁了他们的粮草,等一下,驻守的一万大军注意注意力击中在粮草附近,我能够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还有传九位将军前来议事。”
洛景洵虽然震惊于战局的变化但是很快镇定下来,沉着布局道。
苏浅望着渐渐西沉的斜阳,如火的红云像极了鲜血的颜色。
不知道她还能看这样的景色多久。
“若是到时候叛军攻上山来,朕会派人掩护你逃走,他们要杀的是朕,应该不会对你痛下杀手,记住出去之后不要去潼关,我不知道潼关大军之内有多少已经反叛,可能,他都不能活着走出潼关。”
洛景洵盯着苏浅的眼睛面色严重道,似乎,在交待后事。
苏浅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尤其洛景洵最后一句言临可能不会走出潼关让她觉得莫名的恐惧。
她相信他不会死,他说过会带她回家的。她是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人,这一次她不想了。
大不了兵败一死,至少不必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活着。
“魏国破了,鄞国我回不去,你以为我一个人活着可以去那里。现在要么背水一战,要么自尽身亡,后者我做不到。”
平静的笑容带着打心底散发的冷静,连洛景洵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若她不是一个女儿身想必定能在这乱世中争出一片天下来。
“那朕与皇后这一次就共同御敌,同生共死吧。”
洛景洵笑的释然道,两人身后的房间之内,金身佛像折射着夕阳的光芒。
不多时苏浅已经换了一身铁甲,墨发高束,灯火闪烁间,此次前来苍山护驾的九位统领和洛景洵苏浅围在桌前讨论着苍山的地形和如今敌我的形势兵力。
夜幕已经降临,叛军停止了进攻原地休整,整整一天的厮杀暂时停顿了下来。
洛景洵初步清点了一下人数,第一天叛军士气高涨整整一天都在进行猛烈的攻击,洛景洵的军队死亡人数超过三千,受伤的超过五千,如今可调动的士兵只有四万多人,而且晚上是最适合偷袭的时间。
洛景洵大军驻扎在苍山之上,若是粮草被烧即使敌军停止进攻也会活活被困死在山上。
所以夜晚仍不可懈怠,反之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苍山四面环山地势险要虽然易守难攻,但是敌军如果一旦攻上来我们就没有任何退路。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拦住敌军攻上来,能拖多久是多久。秦将军你带五千兵马在粮草之地轮流戍夜,记住,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粮草一旦有任何损失我们必败无疑。陈将军你带三千精兵在苍山各个要隘设伏,借助天险困住敌军。还有明日交战之时尽量采用石头,箭术等远方攻击,敌军人数远超设想,正面迎敌我们讨不了好……”
摇曳的烛火下洛景洵一脸正色地指挥着,每一点都讲得仔细通透,苏浅借着淡黄色的灯光看着他刚毅的侧脸,突然觉得洛景洵也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帝王。
魏国如果不是如此的情形,他想必也丝毫不逊色北宁殷等人。
“皇上,臣妾拙计,不知可行否。”
苏浅在洛景洵讲完了军事排布之后负手望着众人道,瘦弱的身影站在一众身形高大的将士之中显得格外突兀弱小,却有着自己的绝世风华,不凡气质,让人不禁有几分油然的敬意。
“皇后但说无妨。”
洛景洵唇畔的浅笑带了几分探询的意味望着苏浅道,他很好奇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让人惊奇东西。
“火烧敌营粮草固然是好计,可是如我们会侧重注重粮草一样,敌军必然也会特意提防粮草防卫想要毁掉敌方的粮草必然不是易事。”
苏浅顿了顿,望了一遍各位将领和洛景洵的面容皆是一脸的赞同之意。
“所以,我们可以选择以假乱真之计,所谓以假乱真就要麻烦秦将军了,敌军侵入之时故意放轻防备,待他们进入之后再瓮中捉鳖,记住要留活口,找一些士兵换下敌军的衣服再潜入敌军军营就会容易的多,再派人在敌军驻扎处偷袭以便接应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苏浅说这些话的时候洛景洵一直噙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苏浅会策马已经让他震惊,而且这是生平第一次他知道女子不仅能女工书画还能同男子一般打仗谋划。
这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苏浅半晌才反应过来洛景洵一直定在她脸上的眼神,不由地红了耳根。
“皇后好计谋,魏国有和乐为后是朕之幸事,魏国之幸事,如若此次苍山之危得解朕必修书给鄞帝答谢他肯割爱将和乐公主嫁予朕的恩德。”
洛景洵朗笑了几声心情颇佳道
诸将也不由得向苏浅投去崇敬的目光,偷袭虽是辅战之举可是如果能成也会让敌方元气大伤增加胜算,苏浅的计谋无疑让偷袭的胜算增加好几成,想到了他们几个军中老将都没想到的事。
苏浅浅笑之余内心却是无比忐忑不安的,洛景洵是夸赞的玩笑之语,可是一股淡淡的不安之感久久在她心底萦绕不去,好像洛景洵的话里别有深意可她又猜不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一夜过得极不安稳,叛军果然趁着天黑前来偷袭,巧妙的是偷袭的人并不靠近营帐而是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准备放火箭火烧粮草。
幸好苏浅叮嘱秦将军故意放叛军进来,所以秦将军故意设伏在较远处才能一击擒住前来偷袭的敌军。
换下衣服盔甲,问好敌军营帐布防之后又挑选了千余名精兵趁着夜色潜入敌营。
彼时早已过子时,可是洛景洵依然亲自督促着偷袭之人进入敌军布防区才方歇下。
众将士见洛景洵同他们一起共进退报国无畏之心又强烈了不少,即使明日生死未料也已依然觉得慷慨激昂,士气大振。
东方才方吐白的时候苏浅就被一阵刀剑哄闹声吵醒,洛景洵早已没了人影,问过看守的士兵才知道洛景洵今日亲自上阵督战,并交代不要吵醒她。
虽然昨日议事至二更天,可是洛景洵睡得比她还要晚居然还惦记着她的休息,除了他是魏国的国君之外,她和他能是朋友也未可知。
苏浅不清楚战况也不知道洛景洵到底去了战场哪处所以也不好轻举妄动,
只能立在城头之上观看战况。
战事一直从凌晨持续到傍晚时分,洛景洵一直都没有丝毫消息,他不在报信的人也没回来,苏浅心急如焚也只好干看着。
第31章潼关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