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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旧时人

  楚纵歌骑着马带领一队将士走入深山中,清晨的林间总是弥漫着薄雾,空气中又一股舒润的湿气,让人的头发间都滴出露水来。
  楚纵歌转身问道:“你确定是这块地方?”
  谢英媚连忙点头答道:“他们就在山后。”
  “嗯,”楚纵歌又转向薛荣华,“你觉得她不会骗你?”
  “那海棠胎记绝对是谢将军的女儿特有的,我曾经见过她一面,”薛荣华眼眸坚定地沉声道,“要是能够见到谢将军……”
  “你知道我们驻扎的地方是哪里吗?”楚纵歌悠悠地拉扯着缰绳,“是当年齐国的慕家军和楚国的柳家军交战的地方。”
  薛荣华一愣,“那慕家军可是被陷害了全部杀害的。”
  “柳家军也是如此,”楚纵歌眼神一黯,“所以你待会看到谢将军的时候,也会碰到柳家军的人。”
  “我依着谢英媚的话做了一番推测,柳家军和慕家军交战的时候,两方皆被陷害成了国家的替死鬼,那杀戮下幸运存活下的剩余人员,自然而然地结盟在一起,成了山间靠劫财活命的流匪。”
  楚纵歌赞同地看着她,“谢英媚能够进秦国见过鄱阳公主,说明和仪夫人也知道了柳家军还有人存活的事情,她也见过宸亲王和和仪夫人,那就是说宸亲王远离京都成为了柳家军和和仪夫人传信的桥梁。”
  薛荣华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我还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能够活下来。”
  “柳家军和慕家军都是两国最强的军队,只要没有剿杀完,自然能够活下几人。”
  “既然是和仪夫人的朋友,那缃荷就可靠了,”薛荣华朝缃荷睨了一眼,“她清楚这些事吗?”
  楚纵歌轻轻一笑,“她只怕是比我们更清楚。”
  队伍往深山又行进了许久,却依旧找不到谢英媚所说的流匪窝子。薛荣华心底知道流匪应该早就察觉他们的入侵,已经躲起来着手对付他们了。
  缃荷抬头往高山岭环视一圈,见树叶在薄雾中轻轻发颤,对楚纵歌微微颔首。
  这群流匪原来还想着准备从高山上来围攻他们。楚纵歌隐去唇边的笑意,对谢英媚说道:“这可是你们的人,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谢英媚浑身一凛,像个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你们打吧。”
  楚纵歌想这奇怪女子应该是有什么隐症,说话糊糊涂涂的,“缃荷,你准备着吧,他们是和仪夫人的朋友,一见你这张脸就会反应过来的。”
  缃荷清理了一下嗓子,大声吼道:“在下鄱阳公主,送贵小姐回府。”
  空气有一秒钟的停滞,高山岭上的树叶瑟瑟发抖起来,前方的草丛里蹿出两三个土匪打扮的人来。
  为首的那个土匪手执一把弯刀,警惕说道:“你是鄱阳公主?”
  缃荷正色道:“你可以问问贵小姐,她从前见过我的。”
  土匪往谢英媚身上一瞟,低声说道:“小姐,谢将军找你很久了。”
  谢英媚为难地在马背上与土匪僵持着,那土匪见她不情愿的样子,连忙劝道:“小姐快回去吧,将军等着你呢。”
  缃荷见机插话道:“不如我同你一块去吧。”
  谢英媚感激万分地说道:“好啊,我同公主一块进去。”
  土匪犹豫道:“公主还是不要进去吧……你千金之躯……”
  缃荷眉眼间浮现不容抗拒的厉色,含笑道:“我都知道了,和仪夫人作为皇上妃嫔,不也和你们时时来往吗,我连母妃的朋友都不能见一下,说不定里面还有母妃的亲人呢。”
  土匪定了定,有些悲伤地说道:“你在柳家军的亲人都过世了,现在里面只有慕家军的人。”
  缃荷面色一僵,咬住了苍白的嘴唇。
  薛荣华听得这一声“慕家军”简直头皮发麻,往事如潮水一般涌入脑中,“即使柳家军的人都不在了,可端王和鄱阳公主还在,他们长大后很是思念母妃,难道大人连这点情分都不许吗?”
  土匪还未开口说话,后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公主,你还记得我吗?”
  薛荣华往后一看,心中汹涌彭拜起来,这是谢将军。她克制住面上的平静,朝缃荷点点头。
  “你是谢将军?”缃荷做出仔细思索的样子。
  留着山羊胡子已经年迈却依旧气场十足的长者微微笑着来到他们面前,“公主真是和娘娘生得一模一样。”
  缃荷扬唇一笑,“世人都说我像母妃。”
  “不管倒有点西戎人的气质,”谢将军摸了摸胡子,“许是在西戎待得有些久了。”
  谢将军感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他转过身来见到一位英俊挺拔的男子立于马上,后面跟着一个穿戴盔甲英气逼人的女子。
  这女子立于马上的架势倒是有些像前人。谢将军眯了眯眸子,对男子一拱手,“端王。”
  楚纵歌从马背上下来,对他还礼道:“想不到母妃还有家人和朋友在这边,若不是遇见贵府千金,我竟然还不知道。”
  谢将军笑吟吟地说:“你也清楚这些家人朋友是见不得光的,你母妃自然不能说与你们听。”
  楚纵歌来到谢英媚座下,对她伸出手柔声道:“谢小姐快下马吧。”
  谢英媚呆呆着看着这位英俊男子,有些怔住。
  谢将军在身后轻轻咳了一声,“英媚,你赶紧下来吧。”
  谢英媚往后缩了缩,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楚纵歌,“我不要回去。”
  薛荣华喉咙里干燥得难受,她打开水壶咽了口水,撑起一丝笑意,对谢将军说道:“谢小姐一直都很抗拒回到你们那,是在害怕什么吗?”
  谢将军抿了抿唇,问道:“你是?”
  薛荣华含笑道:“我是端王的王妃,公主的送亲女官。”
  “原来是端王妃,”谢将军微微颔首道,“你们应该也清楚齐秦交战的事情,英媚从战场上幸运得救,醒来之后就成了这样。”
  “哦,”薛荣华垂下眼睑,当年得知慕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她何尝不是哭断了肠子整日沉湎于丧亲的悲痛中,“怪不得谢小姐总是说很可怕呢。”
  “忠心耿耿的士兵一朝被国家抛弃,是何等惨烈之事,”谢将军露出悲凉的笑容,“英媚还是活在我们被齐国派来的人杀戮的那一天。”
  楚纵歌看着薛荣华复杂凝重的表情,便知道他她心中早已是一阵暴雨狂风肆虐而来。熟悉的亲人就在眼前,想要诉尽的话语犹在嘴边,却是什么话也不能说出口,白叫人挣扎。
  “谢小姐,”楚纵歌对她扬唇一笑,伸手拽住马的缰绳,“你不是很喜欢公主吗,有公主在身边,你还怕什么。”
  林间的薄雾已经散去,和煦的阳光洒落下来,积在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谢英媚愣了愣心中的紧张感还未褪下,手却已经放到了他的手心。
  楚纵歌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马,送到谢将军面前,“将军,劳烦你行个方便,能让公主陪着谢小姐进去吗?”
  谢将军眼神复杂地看了缃荷一眼,“公主她知道她的父亲是宸亲王吗?”
  楚纵歌幽幽叹了口气,“她还不是很清楚,还望谢将军不要告诉她,以免她伤心太过。”
  谢将军心中了然,颔首道:“那就有请吧。”
  薛荣华见谢将军紧绷的脸色总算是有一丝轻松,赶紧从马背上下来。
  谢将军一怔,问道:“王妃要随公主一同进去吗?”
  薛荣华衔着淡淡笑意解释道:“我是公主的随行女官,必须时时跟在公主身边。”
  “对,”缃荷伸手把她拽到身边,“她从小侍奉我长大,以后也是要一同去齐国,不会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
  所谓的流匪窝子原来是建在深林里的一片茅草屋子,还养着一群叽叽喳喳的鸡鸭鹅,屋子前方开垦出一大片菜地来,里面都是鲜翠欲滴的蔬菜瓜果。
  想不到曾经住着大宅院家中奴仆环绕的谢将军居然在深山老林里过上这样的田园生活。薛荣华再次握紧了双手,孟千重这一歹毒计谋,不知坑害了多少人。
  “公主进来喝茶吧,”谢将军取下头巾,放下灰白头发,“英媚快进去。”
  谢英媚这是紧紧地跟在公主身边,不敢有半分动作。
  谢将军怕是见惯了她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也不去管她,只叫缃荷和薛荣华坐下喝茶。
  缃荷看了一眼茶杯,里面不知是些什么茶叶,觉得粗糙得很,应该是自己家里种的,“听谢小姐说你们曾经去齐国看过我?”
  “是啊,”谢将军点了点头,“那时候英媚还刚六七岁的样子,夜里总是做噩梦,和仪夫人知道了就让我带她进宫找御医,御医开了一些定神养气的药,她略微好了几年,可和仪夫人一走,她的药用完又开始犯病了。”
  “谢小姐的病就是总是停留在柳家军和慕家军交战的那一天吗,”薛荣华皱了皱眉,“谢将军可以去齐国找大夫瞧一瞧。”
  谢将军唇边露出一丝苦笑,“我不知有多少年没有踏进过齐国的大门了,不敢回去怕见到从前的熟人,既是害了他又是苦了我。”
  薛荣华劝慰道:“这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们不会察觉的。”
  “可皇上还是那位皇上啊,”谢将军深深吸了口气,“他不会允许叛臣还活在这个世上。”
  “你们并不是叛国,你们是被孟千重设计陷害的,他就是见你们功高盖主,所以乘着你们浴血奋战的时候捏造罪名,痛下杀手。”薛荣华的话字字诛心,针针见血,她一口气说了这些,像是把她从前忍下的屈辱和没有帮柳家军的愧疚,在此时此刻一并倾诉。
  谢将军见她脸都涨红了,有些莫名其妙地说:“你一个女官如何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