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夜空飘荡着一束鬼鬼祟祟的电波：“河北李明，请你接收总部交给你的任务。目前，‘神鹰’已经归来，‘白鸽’正在活动，请你配合他们立即行动。具体任务，上级会给你的。记着，此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S市郊区一幢大楼的四楼东头，一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单身宿舍里，一个身着中山装干部模样打扮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头戴耳机，通过装在夹壁墙里的接收机，收听台湾国防部情报局给他的指示。只见他时而侧耳细听，时而左顾右盼，额头上渗着汗珠，鼻孔里喘着粗气，显得惶惶不安的样子。
　　他就是敌台呼叫的化名为李明的人。他的真实姓名叫陈朝水，职务是本市西门离街道贸易公司的采购员。前几天，他刚刚南下回来，除采购了彩电，收录机、尼龙布等大批商品外，还会见了台湾派遣过来的特务二号，领受了新的任务。可是，他刚刚回到了公司，心里还一直在他恐慌不安的时候，又接收了特务机关在预定的联络时间里的广播，心里不免又紧张了起来。
　　国家安全部二厅的会议室里，华灯齐亮。这里正在开着的是破译敌台广播的讨论会。会议是由皇甫升处长主持的，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厅领导也参加了。
　　皇甫升介绍说：“三个多小时前，敌台向‘河北李明’广播了这条消息，同志们都进行了分析和推测。现在就是请你们这些‘诸葛亮’谈谈你们的高见喽！哪位同志先发言呐？”尽管皇甫升已经胸有成竹，但他还是启发手下的年轻的侦察员们先说。
　　钟齐声科长以他老成持重的口吻，首先肯定了敌台广播中关于“河北李明”这个地点和人名可能是假的。他说：“这个河北越具体，说明根本就不在河北，很可能是‘河南’或是‘湖北’，人名更不可能是真的啦。你想啊，如果是真名不是等着挨抓吗？总之，我的意见是大家的视野，应该宽一些。”
　　“对，有道理！”他说完，大家很赞赏。
　　“请同志们注意！”侦察员小赵站起来接着补充道，“这个‘神鹰’是什么时候入境的呀？怎么已经回去了呢？恐怕这是反话吧？”
　　“对呀！同志们。”皇甫升非常兴奋地说，“侦察员就要善于从不同的角度考虑问题，先常人不思，虑常人不虑。我完全同意大家的看法。这段广播可以这么理解：这个李明肯定是个化名，地点也不一定在河北o‘神鹰’已经入境并已开始行动，‘白鸽’也飞起来了，它需要李明配合，具体任务面授。怎么样？是这个意思吧。这可都是你们说的呀！”
　　“完全同意！不过，我们的具体任务呢？”直来直去的小赵忍不住性子问道。
　　“现在回去睡个好觉，任务明天上午我就下达。不然那，就没有你们回家的空喽！”皇甫升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晚了，你这个钟齐声还到我这里干啥？”钟科长刚刚走到皇甫升在部里的值班室门前，正伸手去按电铃，不料已被皇甫升发现，已从门口上方的暗藏喇叭里发话了。
　　“我看看你呗。你怎么已经知道是我啦？”老钟莫名其妙地答话。
　　皇甫升开了门，钟齐声这才发现处长的房子里装有声像监视装置。
　　“你怎么没有回家呢？”皇甫升责备老钟。
　　“你怎么也不回宿舍呢？而且从南方机场调查回来之后，你就一直住在这里，还说我哩！”钟齐升也反问道o“小钟啊。”皇甫升递给他一支大中华过滤嘴香烟说，“这件案子既大又空，难以防范，真是老牛掉进枯井里一一有劲使不上啊！咱们俩都破了多年的间谍案子了，谁不知道案情越具体、线索越多越好办呢？因此，我一直睡不着觉啊！”
　　“许处长，我也有同感。”钟齐声说，“我有个建议，明天我就带几个人去寻找‘白鸽’。让小赵他们几个去察访‘李明’。你在北京坐阵，及时给我们通报就是了。”
　　“好哇，小钟！仗是叫咱们们越打越精了。今天，我们是不谋而合，明天就行动吧！”皇甫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好，咱们现在就开始休息。”钟齐声的喜悦，真不亚于在谈判桌上取得了成功。
　　“不，你不能走。”皇甫升反而又扯着了老钟。
　　“还有什么事？”钟齐声不解地问。
　　“咱们煮牛奶。你瞧这么大一电热杯，我能喝完吗？”皇甫升笑着说。
　　几天后，S市的友谊宾馆的副楼里，宋玉军和任小秋夫妇在他门家的客厅里，正热情地同从国外归来的表姐刘巧珍交谈着。
　　“三洋”牌收录机里播放出的王洁实、谢莉斯《敖包相会》的二重唱淹没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交谈是如此地惬意，如此地轻松。
　　“珍姐，上次你要的东西玉军给弄到手了。”任小秋将写有湖北、湖南几个主要军用机场资料的材料纸递给了她。
　　“好小秋，真有你的。”她说着拉开了皮夹子，将材料纸放了进去，随手又掏出一大叠人民币，“给，小秋，先买个电冰箱吧。”
　　说着，刘巧珍又站了起来，来到了宋玉军前面前。只见他脸色发红，继尔发白，表现出一点胆怯的样子。她忙坐在三人沙发旁边，用手搂住的脖子，吻了一下他的前额说，“别怕，玉军，姐姐这就给你压惊……”
　　刘巧珍回到了友谊宾馆主楼一一她的527号客房。她迅速关上了门，脱下了外衣，拿出刚才得到的情报进了洗澡间。不一会儿，水管发出了“哗哗”的响声。与此同时，一阵无线电波也向空中发出……
　　“嘀、嘀、嘀！”一阵百灵鸟儿叫的电子门铃声，令正在淋浴的刘巧珍猛地一惊。她带着一身肥皂沫儿将刚才的那份稿纸丢进了抽水马桶里，很快就被泡湿冲进了下水道。
　　门被服务员打开了，进来的是公安人员，为首的是国家安全部的钟齐声，后面还跟着宋玉军和任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