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
晋侯入曹,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报施也。魏隼、颠颉怒曰:“劳之不图,报于何有?”爇僖负羁氏。魏隼伤于胸,公欲杀之,而爱其材。使问,且视之病,将杀之。魏隼束胸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宁也。”距跃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杀颠颉徇于师。
晋与楚战于城濮。晋中军风于泽,亡大旆之左旃,祁瞒奸命,司马杀之,以徇于诸侯,使茅茷代之。师还济河,舟之侨先归,士会摄右,振旅凯以入于晋,献俘授馘。饮至大赏,征会讨贰,杀舟之侨以徇于国,民于是大服。君子谓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人服。
赵宣子言韩献子于晋灵公,以为司马。河曲之役,赵孟使人以其乘车于行,献子执而戮之。众咸曰:“韩厥必不没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车。其谁安之”宣子召而礼之,曰:“吾闻事君者,比而不党。夫周以举义,比也;举以其私,党也。夫军事无犯,犯而不隐,义也。吾言汝于君,惧汝不能也。举而不能,党孰大焉?事君以党,吾何以从政?吾故以是观汝,汝勉之。苟从是行也,长临晋国者,非汝其谁?”皆告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贺我矣。吾举厥也而中,吾乃今知免于罪矣。”
晋侯之弟杨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合诸侯以为荣也,杨干为戮,何辱如之?必杀魏绛,无失也。”对曰:“绛无二志,事君不避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何辱命焉?”言终,魏绛至,授仆人书,将伏剑。士鲂张老止之,读其书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马。臣闻师众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君合诸侯,臣敢不敬君?师不武,执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惧其死。以及杨干,无所逃罪,不能致训,至于用钺。臣之罪重,敢有不从,以怒君心?请归死于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讨,军礼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训,使干大命,寡人之过也。子无重寡人之过。敢以为请!”晋侯以魏绛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与之礼食,使佐新军。
司马穰苴,田完之苗裔,齐景公以为将军,捍晋燕之师。苴曰:“臣素卑贱,君擢之,加大夫之上,权轻,愿得君之宠臣以监军,乃可。”景公乃使庄贾往。苴既辞,与贾约曰:“日中会于军门。”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贾晚至,苴曰:“何后期?”贾曰:“亲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亡其亲,援桴鼓之急则亡其身。今乡国深侵,君不安席,百姓之命皆悬于君,何为相送?”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到者云何?”对曰:“当斩。”遂斩贾以徇三军,皆震慑,于是遂击燕。燕师遁,遂取所亡之地而归。
前汉胡建守军正丞,时监军御史为奸,穿北军垒垣以为贾区。建斩之,奏曰:“军法立武以威众,诛恶以禁邪。今有穿军垣以求贾利,私买卖以为市,无以帅先士大夫。法曰壁垒已定,穿窬不繇路,是谓奸人;奸人者杀。臣昧死以闻。”制曰:“司马法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三王戒誓于军中,欲民先成其虑也。建又何疑?”建由是显名。
后汉祭遵从光武征河北,舍中儿犯法,遵格杀之。光武怒,命收之。主簿陈嗣谏曰:“明公常欲众军整齐,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帝乃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避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卿也。”
吴将吕蒙围关羽定南郡,尽得羽将士家属,皆抚慰之。约令军中,不得干历人家,有所求取。蒙麾下士汝南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铠,官铠虽公物,蒙犹以为犯军令,不可以乡里故而废法,遂垂涕斩之。
唐高崇文宪宗初为右神策行营节度,统诸镇兵讨西川刘辟。至兴元,军中有折逆旅之匕箸者,斩以徇。初辟陷东川,擒节度使李康及崇文,克梓州,乃归康,求雪己之罪。崇文以康败军失守,斩之。
隋杨素为将多权略,乘机赴敌,应变无方。然大抵驭戎严整,有犯军令者,立斩之,无所宽贷。每将临寇,求人过失而斩之,多者百余人,少不下十数。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及其对阵,先令一二百人赴敌,陷阵而还者则已,如不能陷阵而还者,无问多少悉斩之,又令二三百人复进,还如向法。将士股栗,有必死之必。由是战无不胜,时称名将。
隋契丹入寇营州,韦云起诏护突厥兵往讨之。启民可汗发骑二万受其处分,云起分为二十营,四道俱引,营相去各一里,不得交杂。闻鼓声而行,闻角声而止,自非公使,不得走马。三令五申之后,击鼓而发。军中有犯约者斩纥十一人,持首以徇。于是突厥将帅来入谒之,皆膝行股战,莫敢仰视。终立功焉。
唐元和中,王师讨吴元济。贼令姚海率劲兵二万围丰,攻城甚急。王智兴复击败之,于贼壁获姜妾,智兴惧军士争之,乃曰:“军中有女子,安得不败?此虽无罪,违军法也。”即斩之以徇。
唐高仙芝每出征讨,令封常清知留后事。常清有才学果决。知留后时,仙芝乳母子郑德诠为郎将,威望动三军。常清出回,诸将皆引前,德诠自后走马突常而去。常清至使院,命左右密引至厅。凡经数重门,德诠既过,命随后闭之。常清离席谓曰:“常清起自细微,中丞过听,以常清为留后。郎将何无礼,对中使相凌?”因叱之曰:“郎将须暂死以肃军容。”因令勒回杖六十面,仆地拽出。仙芝妻及乳母于门外号哭救之不得,因以其状上。仙芝览之,惊曰:“已死矣。”及见常清,遂无一言。常清亦不谢。于是军中股栗。
唐范希朝为振武节度,界上有党项室常交居。蕃落之俗,有长帅至,必效奇骑名马。虽廉者,犹曰当从俗以致其欢。希朝一无所受。积十四年,皆保塞不敢横暴。蕃虽狗窃鼠偷,必杀无赦。蕃落深惮之。
唐朔方总管张仁愿筑三受降城,表留年满镇兵以助其功。时咸阳兵二百余人逃归,仁愿尽擒之,斩于城下。军中股栗,役者无不尽力,六旬而三城俱就。
宋云州观察使郭进在石岭关,干敏有材,善听断,以钩距得人情。御下有方略,军政严肃。然天性喜杀士卒,少有违令,必置于法,每有讨伐,皆奋不顾死,多致克捷。在西山,太祖每遣戍卒,必谕之曰:“汝辈当谨奉法,我犹赦汝,郭进杀汝矣。”其为将严肃如此。
宋马知节徙知定远军时,部民入堡,卒有盗妇人首饰者,护军止笞而遣之。知节曰:“民避外虞而来,反为内寇所掠。此而可恕,何以肃下?”即斩之。又虏众犯塞,民相携入城,知节与之约,有盗一钱者斩。俄有窃童儿钱二百者,即戳之。自是无敢犯者。
隋杜伏威聚众,自称总管,有敢死之士五千人,号为上募,宠之甚厚,与同甘苦。有攻战,辄令上募击之。及战罢,阅视有疮在背者便斩之,以其退而被击也。所获赀财,皆以赏军士及战死者,以其妾徇葬,故人自为战,所向无敌。
唐杨师立移檄行在百官及诸道将吏士庶,数陈瑄十罪,自言集本道将士八州坛丁共十五万人长驱问罪。诏削师立官爵,以高仁厚为东川留后,将兵五千讨之,以西川押牙杨茂言为行军副使。贼党郑君雄张士安坚壁不出,高仁厚曰:“攻之则彼利我伤,围之则彼困我逸。”遂列十二寨围之。夜二鼓,君雄等出劲兵掩击城北,副使寨杨茂言不能御,帅众弃寨走。其旁数寨见副使走,亦走。东川人并兵南攻中军。仁厚闻之,大开寨门,设炬火照之,自帅士卒为两翼,伏道左右。贼至,见门开,不敢入,还去。仁厚发伏兵击之,东川兵大奔。追至城下,蹙之壕中,斩获甚众而还。仁厚念诸弃寨走者明旦所当诛杀甚多,乃密召孔目官张韶,谕之曰:“尔速遣步探子将数十人分道追走者,自以尔意谕之曰,仆射幸不出寨,皆不知汝曹,速归来,旦牙参如常,勿忧也。”韶素名长者,众信之,至四鼓皆还寨。惟杨茂言走至张把,乃追及之。仁厚闻诸寨漏鼓如故,喜曰:“悉归矣。”诘旦,诸将牙集,以为仁厚诚不知也。坐良久,仁厚谓茂言曰:“昨夜闻副使身先士卒,走至张把,有诸?”对曰:“昨夜闻贼攻中军,左右言仆射已去,遂策马参随。既而审其许复还寨中。”曰:“仁厚与副使俱受命于天子,将兵讨贼,若仁厚先走,副使当叱下马行军法,代总军事,然后奏闻。今副使既先走,又为欺罔,理当何如?”茂言拱手曰:“当死。”仁厚曰;“然!”命左右扶下斩之,诸将股栗。仁厚乃召昨夜所获俘虏数十人,释缚纵归。君雄等闻之,惧曰:“彼军法严整如是,自今兵不可复出矣。”中和四年,仁厚围梓州,久不下。乃为书射城中,遗将士曰:“仁厚不忍城中玉石俱焚,为诸君缓师十日,使诸君自成其功。若十日不送师立首,当分见兵为五番,番分昼夜以攻之。于此甚逸,于彼必困矣。五日不下,四面俱进,克之必矣。诸君图之。”数日,君雄大呼于众曰:“天子所诛者元恶耳,他人无预也。”众呼万岁,大噪突入府中。师立自杀。
宋狄青征侬智高,有因贵近求从青行者,青延见,谓之曰:“君欲从青,此青之所求也。何必因人之言乎?然智高小寇,至遣青行,可以知事急矣。从青之士能击贼,有功朝廷,有厚赏,青不敢不为之请也。若往而不能击贼,军中法重,青不敢私也。君其思之,愿行则即奏取君矣。非独君也,君之亲戚交游之士,幸皆以此言告之,苟欲行者,皆青之所求也。”于是闻者大骇,无复敢言求从青行者。其所辟取,皆青之素所知以为可用者,人望固已归矣。及行率众,日不过一驿,所至州,辄休士一日。至潭州,遂立行伍,明约束,军行止皆成行列,至于荷锸羸粮持守御之备皆有区处。军人有夺逆旅菜一把者,斩之以徇。于是一军肃然,无敢出声气,万余人行,未尝闻声。青每止邮驿,四面严兵,每门皆诸司使二人,无人得妄出入。求见青者,无不即时得通。其野宿,皆成营栅。青所居,四面陈兵,彀弓弩皆数重。所将精锐列布左右,守卫甚严。
宋岳飞征群盗,过庐陵,托宿廛市。质明,为主人汛扫门宇,洗涤盆盎而去。郡守供帐饯别于郊,师行将绝,谒未得通。问大将军何在,殿者云:“已杂偏裨去矣。”其严肃如此。
五危
齐上将单率师将攻狄,鲁仲连子曰:“将军攻狄必不能下矣。”单曰:“吾以破亡馀卒破万乘之燕,今攻狄而不能下,何也?”上车不谢而去,遂攻狄,三月不克。齐婴儿谣曰:“大冠若箕,修剑柱颐;攻狄不能,下垒枯丘。”单乃惧,问鲁连子。对曰:“将军在即墨之时,坐则织箕,立则杖锸,为士卒倡。当此之时,将军有死之心,而士卒无生之气。闻是言,莫不掩泣,奋臂而欲战:此所以破燕也。当今将军东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宝,足以乐生而恶死:此之所以不胜也。”田单明日结发励气,立于矢石之间,引枹而鼓之,狄人乃下。
廉洁可辱
田文既死,公叔为相,尚魏公主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仆曰:“吴起为人,节廉而自喜名也。君因先与武侯言曰:‘夫吴起,贤人也,而侯之国小,又与强秦壤界,臣窃恐起之无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谓武侯曰:‘试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则必受之,无留心则必辞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吴起而与归,即令公主怒而轻君。吴起见公主之贱君也,则必辞。”于是吴起见公主之贱魏相,果辞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吴起惧得罪,遂去。
必死可杀
晋襄公以狼瞫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获死所。”其友曰:“吾与汝为难。”瞫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死而不义,非勇也。子姑待之。”及彭衙之役,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晋师从之,大败秦师。
必生
晋将刘毅溯江造桓玄战于峥嵘洲,时官军止数千。玄兵甚盛,而玄惧有败衄,常漾轻舸于船侧,故其众莫有斗志。官军乘风纵火,锐进争先,玄众大溃。
必死
宋马知节平剑州还,及三泉,诏与王继恩讨贼。继恩负势自任,恶知节不附己,遣守彭州,配以羸兵三百,彭之旧卒悉召还成都。知节累乞师,继恩不之听。贼十万众攻城,知节率兵力战。自寅至申,众寡不敌,士多死者。逮暮,退守州廨,慨然叹曰:“死贼手,非壮夫也。”即横槊,溃围而出,休于郊外。黎明,救兵至,遂鼓噪以入,贼党败去。
廉洁
项羽围汉王于荥阳,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以和,项王不听。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至于行赏功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嫚人少礼,士廉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顿嗜利无耻者,亦多归汉。诚各去两短,集两长,天下指麾则定矣。”
爱民可繁
春秋时,宋襄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子鱼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阵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险也。寡人虽亡国之馀,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者,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弗重?若爱重伤,则如弗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二十二年夏五月,宋襄公卒,伤于泓故也。
曹操击刘备于汝南,备奔刘表。表闻至自出郊迎,以上宾礼待之,益其兵,屯新野。备在荆州数年,表卒。操军至新野,表子琮遂举州降,以节迎操,操遂进兵。时刘备屯樊,琮不敢告备。备久之乃觉,遣使问琮。琮令人诣备宣旨。时曹操已在宛,备乃大惊骇,呼部曲共议。或劝备攻琮,荆州可得。备曰:“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背信自济,吾所不为。死何面目以见刘荆州乎?”备将众去襄阳,驻马呼琮,琮惧,不能起。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备。备过祀表墓,涕泣而去。比到当阳,众十万馀,辎重数千两,日行十馀里。别遣关羽乘船数百艘,使会江陵。或谓备曰:“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备曰:“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去?”操以江陵有军食,恐刘备据之,乃释辎重,轻车到襄阳。闻备已过,操将精骑五千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馀里,及于当阳之长坂。备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操大获其人众辎重。
忿速可侮
汉王使卢绾刘贾渡白马津入楚地,佐彭越共击破楚军,烧其积聚,攻下梁地十馀城。羽闻之,谓大司马曹咎曰:“谨守成皋,即汉欲挑战,慎毋与战,勿令得东而已。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复从将军。”于是引兵东至睢阳,闻之皆争下。汉果数挑楚军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大司马怒,渡兵汜水。卒半渡,汉击,大破之,尽得楚国金玉货赂。大司马咎等皆自刭汜水上。
司马懿拒诸葛亮于渭南,时朝廷以亮侨军远攻利在急战,每命懿持重以候其变。亮数挑战,懿不出,因遗懿巾帼妇人之饰。懿怒,表请决战,天子不许,乃遣骨鲠臣卫尉辛毗杖节为军师以制之。后亮复来挑战,懿将出兵以应之,毗杖节立军门,懿乃止。初,蜀将姜维闻毗来,谓亮曰:“辛毗杖节而至,贼不复出矣。”亮曰:“彼本无战心,所以固请者,以示武于其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耶?”
贪
南宋王玄谟为宁胡将军,北征将士多离,恐元谟又营货利,一匹布责人八百利,以此倍失人心。及魏大武军至,乃奔退麾下,散亡略尽。
前秦苻坚遣王猛伐前燕慕容暐,师次潞川。燕将慕容评率兵十万御之,以持久制之。猛乃遣其将郭度率骑五千,夜从间道,起火于高山,因烧评辎重,火见邺中。评性贪鄙,障固山川,卖樵鬻水,积钱绢如丘陵。三军莫有斗志,因而大败。
张燕为巴西太守,时泰州人邓定等二千馀家饥饿,流入汉中,保于成固,渐为抄盗。州刺史遣燕讨之。定窘急,伪乞降于燕,并馈燕金银。燕喜,为之缓师。定密结李雄,遣众救之。燕退,定遂进逼汉中,燕弃官而遁。
唐王佖为灵盐节度使,先是,吐蕃欲成乌兰桥,每于河壖先贮材木。朔方节度使每遣人潜载之,委于急流,终莫能成。蕃人知佖贪而无谋,先后遗之,然后并役成桥,仍筑月城围守之。自是,朔方御寇不暇,由佖黩货边上。至今患焉。
骄
春秋时,晋侯将伐虢。大夫士蒵曰:“不可。虢公骄,若骤得胜于我,必弃其民。无众而后伐之,欲御我,谁与?夫礼乐慈爱,战所蓄也。夫人让事乐和,爱亲哀丧,而后可用也。虢勿蓄也,亟战将饥。”后为晋所灭。
秦末项梁起兵吴中,北至定陶,再破秦军,项羽等又斩秦三川守李由,益轻秦,有骄色。宋义谏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败。今卒少惰矣,秦兵日益,臣为君畏之。”梁不听,乃使宋义于齐。路逢高陵君,曰:“公将见项梁乎?”曰:“然。”义曰:“臣论武信君军必败,公徐行则免死,疾行则及祸。”秦果悉起兵,益其将章邯,夜衔枚击梁,大破之定陶。梁败而死。
隋末翟让李密起兵于河南。荥阳军通守张须陀以兵攻让,让数为须陀所败,闻其来大惧,将远避之。密曰:“须陀勇而无谋,兵又骤胜骄狠,可一战而擒之。公但列陀以待,保为公败之。”让不得已,勒兵将战。密分兵千馀人于林木间,诈与战不利,军稍却。密发伏自后掩之,让合击,须陀众大败。遂斩须陀。
春秋时,楚屈瑕伐罗。斗伯比送之。还谓其御曰:“莫敖必败。举趾高心,不固矣。”遂见楚子,曰:“必济师。”楚子辞焉,入告夫人邓曼。邓曼曰:“大夫其非众之谓,其谓君抚小民以信,训诸司以德,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于蒲骚之役,将自用也,必小罗君,不镇抚,其不设备乎?”楚子使赖人追之,不及。莫敖使徇于师曰:“谏者有刑。”及鄢,乱次以济,且不设备。及罗,罗与卢戎,两军之,大败之。莫敖缢于荒谷。
晋陶侃为荆州刺吏镇武昌。时新破杜弢,乘胜击杜曾,有轻曾之色。侃司马鲁恬言于侃曰:“古人战争先料其将。今使君诸将无及曾者,未易可逼也。”侃不从,进军围之,军石城。时曾军多骑而侃兵无马。曾密开门,出侃阵后,反击其背。侃师遂败,投水死者数百人。
西秦乞伏益州,乾归之弟也。时天水姜乳袭据上邽,遣益州讨之。边芮王松寿言于乾归曰:“益州以懿弟之亲屡有战功,狃于累胜,常有骄色。若其遇寇,必将易之,未宜专任。”乾归曰:“益州骁勇,善御众,诸将莫及之,但恐其专擅耳。若辅之以重臣,当无虑也。”于是以韦虔为长史。至大寒岭,益州恃胜自矜,不为部阵,令将士解甲游畋,纵饮令曰:“敢言军事斩。”虔谏,不听。乳率众拒战,益州果败。乾归曰:“孤违蹇叔,以至于此,将士何为?孤之罪也。”皆赦之。
后周贺若惇为骠骑将军,陈将侯瑱等围逼湘州,遏绝粮缓。乃令惇率步兵六千渡江赴救。瑱等以惇孤军深入,欲窥取之。每设奇伏,连战破瑱,乘胜径进,遂次湘州。因此轻敌,不以为虞。俄而霖雨不已,秋水泛溢,陈人济师。江路遂断而败。
前秦苻坚议伐晋,石越曰:“吴人国有长江之险,朝无昏二之衅。臣愚,以为利用修德,未宜动师。”坚曰:“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遂兴师。符融攻陷寿春,乃驰使白坚曰:“贼少易俘,但惧其越逸,宜速进。众军犄角,擒贼帅必矣。”坚大悦,恐谢石等遁去,乃舍大军于项城,以轻骑八千兼道赴之,遂为谢玄所败。
春秋时,吴子诸樊伐楚,门于巢。巢牛臣曰:“吴王勇而轻,若启之,将亲门。我获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且少安。”从之。吴子门焉,牛臣隐于矫墙以射之,卒。
隋炀帝征吐谷浑,至覆辕川。时吐谷浑王与数骑而遁,其名王诈为浑主保车师。我真山帝令将张定和率师击之。定和既与贼遇,轻其众少,呼之命降。贼不肯下,定和不披甲,持挺登山。贼伏兵于岩石之下,发矢中之而毙。
唐赵景慈领行军总管,与独孤怀恩击蒲州。时尧君素兵锋甚锐,前后遣将皆不能克。景慈谓将士曰:“君素小盗,何足经营,但诸君不武耳。”因将兵至城下。君素出甲拒之,景慈跃马突进,从者十余人,直趋南门,断贼归路,遂入其壕内。贼于地道中出兵掩之,怀恩不能救。诸军皆走,景慈被伤堕马,为贼所执。
唐郭孝恪为安西都护,阿史那社尔既擒龟兹王,孝恪守之。龟兹相那利潜引西突厥之众,并其国兵万余人来袭孝恪。时营于城外,有龟兹人来谓孝恪曰:“那利,我之国相,人心素归,今亡在野,必思为变。城中之人颇有异志,公其备之。”孝恪不以为意。那利率兵奄至,孝恪始觉,乃领部下千余人将入城,而那利之徒已登城中。城中降胡与那利表里夹击,孝恪自为前锋力战而入。既失部分,则为胡贼之所蹂躏,流矢及钺斧乱下。孝恪旋顾所部,犹有数十人随之。孝恪复将出城,既至西门,为胡寇所杀。
唐程千里有勇力,为上党郡长史。天宝中,贼将蔡希德数以骑挑战,千里开城门,独将麾下百余骑逐希德,欲生得之。渡桥,桥坏,坠坑中,为贼所执。
唐李仁矩昭宗时为阆州节度,董璋反,率凶党以攻其城。仁矩召军校谋守战利害,皆曰:“璋久图反计,以赂诱士心,凶气方盛,未可与战,宜坚壁以老之。傥浃旬之间大军东至,贼必自退。”仁矩曰:“蜀兵懦,安能当我精甲?”即驱之出战,兵未交,为贼所败。既而城陷,矩被擒。
将自表异
春秋时,狄人伐卫,战于萦泽,卫师败绩。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遂灭卫。
东晋末,桓玄篡晋,刘裕起义师讨之。玄败。溯流奔荆州刘,其将何澹之守湓口。刘裕将何无忌等次桑落洲,澹之等率军求战。澹之常所乘舫,旌旗甚盛。无忌谓诸将曰:“贼帅必不居此,欲诈我耳。宜亟攻之。”众曰:“澹之不在其中,纵得无益。”无忌曰:“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澹之虽不居此舫,取之则获。”因纵兵攻之,可一鼓而败也。遂进攻,获舫。因传呼曰:“得何澹之矣!”贼中惊扰,无忌之众亦谓然,因乘胜继进。无忌鼓噪赴之,澹之遂溃。
隋末杨玄感反,攻东都,刑部尚书卫玄与玄感战。兵始会,玄感诈令人大呼曰:“官军已得玄感矣!”官军稍怠,玄感以数千骑乘之,玄兵于是大溃。
宋晋安王子勋举兵浔阳,宋将殷孝祖讨之。时贼据赭圻,孝祖将进,与贼合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相谓曰:“殷统军死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异,若善射者十人共射之,欲不毙得乎?”是日于阵,为矢所中而死。
东魏大将高欢与西魏大将宇文泰战邙山。其时,泰见欢旗鼓,识之。乃募敢勇三千人,令贺拔胜总之以犯其军。适与欢相遇。时募士皆用短兵接战,乘胜逐数十里,刃垂及之。会胜马为流矢所中,死。比副骑至,欢已逸去矣。
北齐高敖曹攻后周将独孤信于金墉城,宇文泰率众救之,战于邙山。敖曹心轻敌,建旗盖以凌阵。周人尽锐击之,一军皆没。敖曹轻骑走河阳城,仰呼求绳不得,拔刃剜门,未彻而追至。敖曹奋头诟曰:“来,吾与汝开国公。”追者斩之。
唐朱泚之乱,李怀光自河北赴难。李晟每将合战必自表异,锦衣绣帽前行,亲自指导。怀光望见恶之,乃谓晟曰:“将帅当持重,岂宜自表饰以啖贼也。”晟曰:“晟久在泾原,军士颇相畏服,故欲令先识以夺其心耳。”怀光益不悦。
后周河桥之战,王思政下马,用长槊左右横击,一击踣数人。时陷阵既深,从者死尽,思政被重创闷绝。会日暮,敌亦收军。思政久经军旅,每战,惟著破衣敝甲。敌人疑非将帅,故得免。有帐下督雷五安于战处,哭求思政。会已苏,遂相持。乃割衣裹创,扶思政上马。夜久,方得还军。
第5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