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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嗚鶴餘音卷之四

  仙遊山道士彭致中集
  蘇幕遮馬丹陽
  上丹田,玄空路。玉鎖金闕,八卦珠簾庫。左有青龍,右有白虎。碧服胡僧,便是三清土。虎伏龍,龍伏虎。戰退三尸,贏得河車路。意馬心猿牢拴住,運上崑崙,透入泥丸去。
  其二
  中丹田,多玄妙。聚寶池中,五色霞光照。姹女嬰兒盡歡笑。鍊就金丹,價值千千兆。服一粒,馨香妙。換骨抽胎,萬病消除了。返老還童年又少。快樂逍遙,倚定岩溪曉。
  其三
  下丹田,明仙道。有箇牛兒,不喫尋常草。玉液華池滋味好。白雪黃芽,喂得牛兒飽。金龍頭,銀纏繳。瑩潔無塵,遍地如雪罩。擺尾搖頭噉聲叫。過海穿江,直上蓬萊島。
  其四
  朗然子精氣神,須保愛。一粒金丹,每在街頭賣。四十年來無人買。鬧花叢裹,還了鴛鴦債。九三爻,地天泰。離上金烏,飛入銀蟾界。百尺竿頭做一解。這些工夫,任使傍人賽。
  其五
  嘆人身,如傀儡。五彩粧成,盡是虛瞞昧。叉手棚頭談今古。相呼相喚,空向人前舞。出來時,如風雨。氣斷之時,七魄三魂去。饒你棚前搥畫鼓。喚不回頭,終沒回來路。
  〔南曲〕生查子1
  夜來忽覬一場希,乍見幾箇燈蛾兒堪人嗟呀。愛慾貪嗔不肯捨,錯認燈光隨高隨下。火焰跟前百般顛耍,十分燒着全然不怕。直待燈盞內做箇焦巴,這回休也。休也休也。奉勸你諸公略聽予勸,休似燈蛾兒心生愛戀。戀着恩愛老了面。面皺髮白,腰曲頭低,耳聾眼暗。覓箇回轉,把往日風流一刀兩斷。聞身康健,早做箇惺惺灑灑漢。猛跳出凡籠,便是一箇了辦。
  解冤結2丘長春
  北方一日,南方一日,共東西、四方交日。夢寐沉沉,〔宜〕往來、遊行消日。待他年、道心開日。百年短景,都來幾日。暗推排、今朝明日。不覺推排,到聖賢、佳音來日。洞天開、是吾歸日。
  其二
  山河已定,干戈不起,太平時、八方和氣。齋醮頻修,盛報答、虛空天地。謝洪恩、暗中慈惠。千年一遇,神仙出世。幸遭逢、莫生輕易。供養精嚴,但一歲、勝如一歲。遇良辰、大家沉醉。
  喜遷鶯
  死生都怕。這輪迴販骨,如何得罷。不悟真常,強生枝節,性命了達不下。有中不解,無中無裹,難明真假。離萬法。這本來一點,何處安劄。敢問些兒話。修真養性,如何憑執把。甚是明心,甚為見性,甚是萬緣不掛。甚為明月清風,甚是玲瓏脫灑。了真法。告師父慈悲,提携點化。
  其二
  死生不怕。仗剛風一掃,般般都罷。獨露真常,不生枝節,性命亦無高下。亦無內外,其中就裹,元無真假。明萬法。這真如一點,不須安劄。悟得無生話。無作無為,大道無執把。六二明心,時時見性,只此萬緣不掛。處處明月清風,端的玲瓏脫灑。了真法。真空自在,不生不化。
  爇心香3〔邱長春〕
  大道無形,方寸何憑。在人人、智見高明。能降衆欲,解斷群情。作鬧中之閑,忙中靜,濁中清。情態如嬰,懷抱如冰。自朦朧、覺〔破〕前程。吾言致祝,君耳深聽。下十分功,十分志,十分誠。
  其二
  情慾消忘,脫了根塵。樂虛〔無〕、恬淡崇真。形如野鶴,性似孤雲。到處為家,風為伴,月為鄰。住世無心,異俗超群。握玄機、哩囉哩?□省一點,顏貌常新。得至真功,全真行,侍真君。
  昭君怨
  坐後談禪說道,起後不依些少。心口自尋思,好呆癡。日用機關千萬,何曾滅了一件。欲望做神仙,好難天。
  其二
  學—道須憑一志,無志難逃生死。對境志如山,自然安。萬法不離清淨,性定方能得命。會得這玄空,道必通。
  霜天曉角
  浮生碌碌。盡飄流世慾。空恁苦爭活計,被情愛海沒。謾儔機狡,夢中競利祿。縱有百般榮貴,誰念光陰迅速。
  其二
  世事促促。莫勞心役役。棄塵早歸林下,蓋箇低低茅屋。映窗疏竹,灑灑風生玉。萬疊青山為友,那管桑田翻覆。
  促拍滿路花4〔呂洞賓〕
  西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忙忙塵世裹,獨自清閑。自然爐鼎,虎繞與龍蟠。九轉丹砂就,一粒刀圭,餌為陸地神仙刁便萬釘、寶帶貂蟬。富貴欲薰天。黃糧猶未熟,夢驚殘。是非海裹,真道立身難。拂袖江南去,白蘋紅寥,再遊湓浦廬山。
  驀山溪
  不如歸去,作箇清閑漢。著甚來由,惹別人、三長兩短。天公許大,何處不容身,且謾著,有生涯,試待尋思看。鑑湖裹面,淺山林畔。住箇小庵兒,且隨分、麤衣淡飯。嘲風詠月,蕭散過平生,塵世事,盡如麻,我也誰能管。
  浪淘沙
  脩竹間青松,翠影重重。道家樓閣白雲中。隔岸紅塵飛不到,水浸寒空。此景與譙同,洞口仙翁。素琴彈罷倒金鍾。笑傲煙霞無一事,明月清風。
  其二
  一箇主人翁,一住在靈宮。無形無影亦無蹤。鐵眼銅睛觀不見,體似虛空。出入不通風,天地難籠。被吾擒在藥爐中。運起周天三昧火,煅鍊真容。
  其三5〔呂洞賓〕
  我有屋三間,住在深山。四無墻壁海遮欄。萬象森羅為斗拱,瓦是青天。不漏數十年,也是前緣。一朝功行滿三千。降得活龍伏得虎,方表神仙。
  永遇樂
  忙裹偷閑,鬧中取靜,利名休競。有限光陰,無涯塵事,貪愛何時盡。無情烏兔,催人早老,暗裹換了緑鬢。此形骸、假合幻化,算來有甚憑準。隨緣度日,和光同塵,惹甚閑愁閑悶。富貴由天,榮華是命,休更勞方寸。心中無事,眼前清淨,俱是快活時景。你若待、般般稱意,耐心且等。
  跨金鸞牛真人
  錦堂春,璚仙朝列璚筵。遇良辰、名香共爇,吐氤氳、瑞藹祥煙。慶三真、重陽五祖,願當今、聖主遐延。昔有軒轅。駕龍騰飛,上朝玉帝自爭先。恁時萬聖齊會,宴賞共留連。簫詔美,金童捧盞,玉女傳宣。觀神宮、仙苑異景,降鸞鳳、鶴舞翩翩。仙童報,蟠桃正結,丹桂初圓。萬載金龜,千秋玉兔,老人星見,慶這些事,洞天佳景,還也勝塵緣。無來去,天地同壽,日月齊年。
  踏莎行
  一領布袍,一床紙被。葫蘆拄杖為行李。三盃兩盞樂天真,誰能與你爭閑氣。滿眼蒼生,爭名奪利。朝朝只要巴家計。教他喫箇土饅頭,方知裹面滋味。
  暍馬一枝花
  雨過山花綻。霧歛雲收天漢。清閑幽雅處遊翫。古洞巖前,時把金丹鍊。不愛乘肥馬,富貴榮華,是非都不管。獨坐茅齋看古傳。把道經時轉。橫琴膝上撫,鶴來見。紫綬金章,是則是,官高顯。五更忙上馬,爭如我仙家,日午柴門猶掩。
  探春令
  草堂三鼓夢遊仙,到蓬壺閬苑。正白雲滿地無人掃,信幽圃,香風旋。
  群真朝列黃金殿,醉流霞璚宴。頓覺來一片清凉意,似明月,山頭見。
  黃鶴洞仙(帶暍馬)馬丹陽
  終日駕鹽車。鞭棒時時打。自數精神久屈沉,如病馬。怎得優游也。
  伯樂祖師來,見後頻嗟呀。巧計多方贖了身,得志馬。須報師恩也。
  無夢令二首
  猛悟百年彈指,淚似迸珠不止。急解死生憂,管甚石中火起。石中火起,一任停喪在地。
  學道非難非易,怎敢已而不已。專下死工夫,悟得長生活計。長生活計,收拾精光神氣。
  柳梢青
  布袍草履歷天涯,朝市與雲霞。隨分有些活計,杖挑周易南華。客來問我浮世事,無言指落華。鍊就水雲情性,腳踏到處為家。
  一剪梅
  麤布寬衣下領袍。一襟瀟灑,兩袖飄飄。水雲活計伴漁樵。過得今宵,莫問來朝。九節蒼龍仗一條。仙經數卷,肩上橫挑。腰間懸箇小丹瓢。行也逍遙,坐也逍遙。
  醉桃源
  本來無說本無言。澄寂湛然。湛然常寂炁神全。希內自觀玄。玄中妙,妙中玄。無相貌,莫團圓。往來去,怎遮攔。清風明月前。
  女冠子馬丹陽
  人命無常,看青雲、雨過山水。韶華盡過了,百年如夢,有似希夷。忘情絕愛念,好把意馬心猿牢擊。綿綿密密。有似出息,常不保入息。十年一似修真理。做神仙、萬無一失。門生莫生疑。若有纖毫虛謬,馬風罰作陰山為鬼。心行常不昧。遍十方、觀照天地。累成功行,自有金童來認你。
  玉交枝
  我已叮嚀勸。展手心休倦。後巷前街,茶坊酒肆且遍。繞巡門,散喏好降心,與修行方便。一志休回轉。趁了今生願。神氣沖和,陰陽昇降,虎龍爭腳,迸金燦爛。繞丹田,看真人出現。
  歸朝歡
  天地初分何處寄。父母無生名甚字。須將這箇要分明,推窮此理寧論是。細細傳不二,亦能整究從前事。往來頻,不知迷迷,甚日得言賜。忽爾真靈前面至。認得無形觀喜示。惺惺覷着甚端嚴,輝輝返照通容易6。見時惟覓妙玄微,雅深中透出圓光,五般顏釆,復本總祥瑞。
  六么令王重陽
  真清真靜,便是虎和龍。澄澄湛湛,嬰兒姹女自昇騰。寂默刀圭根本,齋戒換西東。時中十二,常常覺照,內調神氣玉爐功。何須尋枝摘葉,豈論語丹經。假餘玄妙—知懶墮、亦成空。滅睡忘言除慾,飲膳少豐融。外係疏嗇,人情薄淡,念頭打破漸幽通。
  賀新凉7陳益之
  滿酌開懷酒。算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造化小兒真廝戲,到了翻前覆後。謾只向、塵中奔走。多滿時賢口。
  紅芍藥王通叟
  人生百歲,七十稀少。更除十年孩童小。又十年昏老。都五十載,一半被睡魔分了。那二十五載之中,寧無些箇煩惱。子細思量好,追歡及早。遇酒追朋笑傲,任玉山摧倒。沉醉且沉醉,人生似露垂芳草。幸新來有酒如澠,結千秋歌笑。
  宣靖三臺化丹陽王重陽
  有限形軀,無涯火院,剎那催促光陰。想人生、有似當風燭,整日家、晝忙夜驚。有等愚迷,千思萬想,家緣逼迫渾沉。愛子憐妻,被冤家、繫纜縈身。猛悟迴頭,名韁割斷,恩山推倒重重。將愛海跳出,清閑樂道逍遙,半張紙,一張琴。榻安眠,牢拴意馬,莫教國亂身心。慧劍揮時,斬群魔、萬神自寧。二炁相交,龍奔虎走,金烏玉兔相迎。入玉爐、金鼎丹砂,煉陽神、出朝玉京。此箇家風,冰清玉潔,點頭多謝知音。欲要成雙全後,價值千金。
  太常引譚真人
  非僧非俗亦非仙。茅屋兩三椽。白石與清泉。更誰問、桃源洞天。
  一爐寶篆,一甌春雪,澆灌淨三田。閑想谷神篇。不覺松枝月圓。
  其二
  光陰迅速不停留。春去又還秋。展破皺眉頭。且唱和、仙歌散憂。
  百年短景,爭名競利,圖恁惹閑愁。休恁苦貪求。但得過、隨緣便休。
  其三
  百年勳業鏡中看。嘆行路古來難。風雨換朱顏。更誰管、安仁鬢斑。
  掀天聲價,凌雲氣勢,短夢破槐安。回首問青山。放一片、孤雲自閑。
  青玉案
  無為大道人難曉。只為工夫少。猛悟迴光常返照。三田之內,六府之中,塵垢頻頻掃。諸緣斷處清懷抱。一點虛靈自耀。認得玄元清靜道。百關調暢,一性圓明,得出遊仙島。
  其二8〔邱長春〕
  一從東別長安道。西住蟠溪廟。漸扣南山雲寂渺。茅庵冷淡,土寵瀟灑,官府何曾到。夜深陌上行人悄。忽聽巖前子規叫。〔切切松梢啼到曉〕。聲聲相勸,不如歸去,爭奈工夫少。
  賀聖朝
  草堂初寐,青衣扃戶,丹頂歸巢。抱瑤琴,高枕夢遊仙島,待閑訪三茅。
  中宵睡覺,聲如鳴珮,竹被風敲。隔疏林,斜望斷雲飛,正月上松梢。
  解佩令
  一生懞懂,世事不曉。喫茶飯、不知飢飽。坐處生根,立一似、頑石當道。任傍人、笑我虛矯。文藝不解,豈知典教。說修行、無口分剖。面上塵埃,髮鬍鬆、身披納襖。永長生、浩劫不老。
  粉蝶兒
  欲識還丹,認取自家宗祖。便不計、當初來處。是誰人,椿胎骨,誰人捏塑捉住。這一靈性,元來是,鉛結聚。既已為人,要了自家龍虎。便不會、卻擒捉住。把金丹一粒,吞來入腹。恁時免得,輪迴受苦。
  武陵春
  物物般般都放下,熟境目然休。忙裹偷閑鬧處收,不挂一絲頭。動靜不拘無動靜,法界莫能歸境丘。逍遙物外,遊性似水晶毬。
  拾菜娘邱長春
  一片頑心要似飛。引入千古不思歸。幸遇明師因曉了,肯教熟境再相隨。你待東時我卻西。我今省悟即從伊。萬劫輪迴皆為汝,百般魔障更因誰。
  二郎神
  小張歌,也好把、繁華勘破。速認元初真面目,把意馬心猿牢鎖。百歲光陰能有幾,也不可虛過。耳卻聽囑付,仙風道骨,莫向紅塵埋墮。省呵。把師父親言記着。你原是蓬萊洞裹仙,為思凡、人間淪落。速整仙胎歸上會,莫荏苒、俗情繫縛。自思忖,假饒積玉堆金,終久幻化如何。
  青梅引
  我笑迷人,不信乖劣。癡心戀,貪名利縈擊。落魄狂遊,每將術藝養道,用安身己。道知和息。藜杖藥瓢,蓑衣蠻笠。縱大地有滿地真珠,那的直甚閑氣。無限峰巒聳翠。略撰箇茅庵,用做棲心,幸有靈苗裔。更兼泉水。飢渴自然無礙。獨坐深山裹。悶看乾坤間隔,望落落如曉星之勢。再遇何年,駕雲朝上帝。
  玉胡蝶
  捉住玉山赤鳳,神舟同泛,激浪漂浮。便使烏龜開口,出頭喜謨,吸洪濤、枯乾北海,使巨波、澆灌西湖。自舒敷。水紋花面,此日是金鋪。光珠。盈盈照耀,恰如明月,晃晃方隅。普徧騰輝,盡成霞彩環紆。見圓珠、深深漸見,結寶丹、空外超踰。得臨大羅天上,永永惺甦。
  玉液泉
  這消息,幾人知,獨我全真好。大悟來,心地清凉,便分曉。本來面目常照。最玄妙。金關開,玉戶閉,來往通關竅。遍三田,覺上下和沖,降銀雪,黃芽遍生芝草。姹嬰舞跳。透引動、龍吟虎嘯。般運在,斡旋中,坎離顛倒。龜蛇戰鬭,水火抽添,爐內燒丹,結就明珠晃耀。玉皇深恩宣詔。祥雲攢罩。恁時穩跨青鸞,歸蓬島。
  鍊丹砂(浪淘沙)馬丹陽
  行道要心堅,密護丹田。調和真息永綿綿。十二時中常若見,休要塵牽。訣要避諠譁,靜處安然。須通語默默言傳。神秀丹成行滿,得去朝元。
  點絳層9桓真人
  小小瓢兒,生得天然詫□□。身矬矮。瓢兒元有口,難開解。認得乾坤,此理誰能解。腰間帶。道人偏愛。不換金魚袋。
  其二
  堪嗟人人,波波劫劫貪名利。何時已。眼光落地,到此纔方悔。雖有兒孫,要替應難替。思下淚。這場滋味,認着心先碎。
  其三邱長春
  昨夜醺醺,醉中似覺乘丹鳳。笙歌共。四天飛縱,悟入桃源洞。正向深溪,閑把明珠弄。□晨動。一聲風送,驚斷遊仙夢。
  1此首應為散曲,雙調。
  2以下兩詞均見《磻溪集》。詞牌本名『解佩令』。
  3此詞亦見《磻溪集》。詞牌本名『行香子』。
  45此詞原缺署名。《全唐詩》題名『呂嵓』。
  6此句下疑有脫漏。
  7此詞僅殘存半闕。
  8此詞又見《磻溪集》。詞牌又名『青蓮池上客』。
  9此詞又見張繼先《虛靖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