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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十三戴盈章
  戴盈之①曰:“什一②,去关市之征:今兹③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④,何如?”孟子曰:“今有人,日攘⑤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⑥。’曰:‘请损⑦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⑧速已矣,何待来年?”
  【注释】
  ①戴盈之:宋大夫。即戴不胜。②什一:计十分取一也。赵注:“欲使君去关市征税,复古行什一之赋。”孟子平生力主什一之赋。详见滕文公第三章及梁惠王第十二章。③今兹:今年也。左传杜注:“今兹此岁。”公羊传何注:“新生草也。一年草生一番,故以兹为年。”④已:止也。下文同。⑤攘:盗也。淮南子引论语“其父攘羊。”高注:“凡六畜自来而取之曰攘之。”朱注亦云“物自来而取之也。”⑥君子之道:谓君子当以义取。若以不义取,即非君子之道。⑦损:减也。⑧斯:则也。犹即也。
  【译文】
  宋国大夫戴盈之向孟子说:“我们想遵照夫子的意见,要实行古代什分中取一的税法,并且要免去关卡和市场上的捐税。但是今年还不能做到,只得先减轻些,等到明年才废止,夫子以为怎么样?”孟子说:“譬如现在有个人,每天攘取邻家一只鸡。有人告诉他说:‘这不是君子的行为。’他说了‘既是如此,请让我减少些。改为每月攘取一只鸡,等到明年,然后停止。’如果晓得这事不合理,就该赶快停止,何必要等到明年。”十四好辩章
  公都子①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②;敢问何也?”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③也!天下之生④久矣;一治一乱⑤。当尧之时,水逆行⑥,氾滥于中国,蛇龙居之⑦。民无所定⑧,下者为巢⑨,上者为营窟⑩。《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者,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注释】
  ①公都子:孟子弟子。②好辩:喜与人争辩是非。③不得已:谓不得已而辩,非好也。盖孟子欲扶持世道人心,发扬儒家仁爱精神,故不得已也。④天下之生:赵注:“生民以来也。”⑤一治一乱:吴闿生曰:“一治一乱,止言治乱循环,非彼即此。豪杰生此间,不得不以民物自任耳。”⑥水逆行:朱注:“下流壅塞:水倒流而旁溢也。”⑦蛇龙居之:赵注:“水生蛇龙,水盛,则蛇龙居民之地也。”⑧民无定所:赵注:“民患水,避之,故无定居。”⑨下者为巢:赵注:“卑下者,于树上为巢。”即架屋于树上而居也。⑩营窟:窟穴也。礼记礼运:“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注疏:“冬则居营窟者,营累其土而为窟。地高则穴于地;地下则窟于地上,谓于地上累上而为窟。”说文:“营,币居也。”段注:“币居,谓围绕而居。如市营曰圜,军垒曰营,皆是也。”是聚族围绕而居之穴窟。书:赵注:“尚书逸篇也。”今尚书伪大禹谟有此文。洚水警予:今伪大禹谟作“降水儆予”。赵注:“水逆行,洚洞无涯,故曰洚水。”“洚水”,即洪水。朱注:“此一乱也”掘地:掘去壅塞之泥土。菹:读居。赵注:“泽生草者也。”地中:对地上言。谓低于平地之河流也。险阻:朱注:“谓水之泛滥也。”平土:即平地。水患消除,百姓从此安居乐业。朱注:“此一治也。”暴君代作:“暴”,虐乱也。谓夏太康,孔甲、履癸、商武乙之类。“代作”,谓更代而起,非一君也。宫室:说文:“宫,室也。”古代宫室无别,即民居也。污池:蓄水池。邪说暴行又作:此与下文句复,似衍文。沛泽:大泽也。水草交厝(通杂错之错)之地。朱注:“自尧舜至此,治乱非一,及纣而又一大乱也。”奄:朱注:“奄,东方之国,助纣为虐者也。”
  飞廉:亦作蜚廉。纣之谀臣。灭国者五十:赵注:“灭与纣共为乱政者五十国也。奄,大国,故特伐之”书:赵注:“尚书逸篇也。”按今伪古文尚书君牙篇有此文。丕显:朱注:“丕,大也;显,明也。”王引之云:“丕,发语声。”下文同。谟:谋也。承:继也。烈:功也。佑启我后人:“佑”,助也。“启”,开也。“后人”,指成、康。咸以正无缺:“咸”,皆。“缺”,亏缺。谓皆依正道而无亏缺也。朱注:“此一治也。”有作:即又作。古“有”,“又”通。春秋天子之事也:赵注:“孔子惧王道遂灭,故作春秋。”赵氏佑温故录云:“知春秋莫如孟子。”胡安国春秋传:“春秋,鲁史耳,仲尼就加笔削,孟氏自为天子之事者,周道衰微,干纲解纽,乱臣贼子,接踵当世;仲尼假鲁史以寓王法,拨乱世,反之正,其大要则天子事也。”天子,周天子也。知我者其惟春秋乎:赵注:“知我者,谓我正纲纪也。罪我者,谓时人见弹贬者。”朱注:“胡氏曰:“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惇典,庸礼,命德,讨罪,其大要皆天子主事也。知孔子者,谓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后世虑,至深远也。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愚谓孔子作春秋以讨乱贼,则政治之法,垂于万世,是亦一治也。”诸侯放恣:“恣”,纵也。不守法度曰:“放恣”。战国之际,七国诸侯皆僭称王,目无天子,故曰放恣。处士横议:未仕之读书人曰“处士”,“横”,读去声。放纵也。
  “横议”,谓放言纵论而违正道也。杨朱:字子居。战国卫人。后于孔子,先于孟子。倡为我主义,其书不传。今伪列子有杨朱篇。墨翟:鲁人。有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今存墨子五十二篇中多残缺。杨氏为我:其学说:“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乃极端个人主义者。墨子兼爱:其学说:“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盖以爱人与爱己无差等,即亲疏不分。此乃极少数人可行,与儒家“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之旨相违。无父无君:朱注:“杨朱但知爱身,而不复知有致身之义,故无君。墨子爱无差等,而视其至亲,无异众人,故无父。无父无君,则人道灭绝,是亦禽兽而已。”充塞:阻塞也。人将相食:朱注:“孟子引仪之言,以明杨墨之道行,则人皆无父无君,以陷于禽兽,而大乱将起,是亦率兽食人,而人又相食也。此又一乱也。”闲:习也。距:通拒。排抵。放:摒也。朱注:“驱而远之也。”作于其心:害于其政:此节已见公孙丑篇动心章。惟文有小异。朱注:“作,起也。事,所行。政,大体也。孟子虽不得志于当时,然杨墨之害,自是灭息;而君臣父子之道,赖以不坠;是亦一治也。”抑:按也。治也。兼:摒绝也。俞樾云:“兼之言绝也。考工记轮人曰:外不廉而不挫。”郑注:“廉,绝也。”说文作燫,曰:“火煣车网绝也。”又濂,一曰“中绝小水也。”是从兼之字,并有绝义。兼夷狄,盖谓屏绝之也。诗:鲁颂板宫篇。解见滕文公篇许行章。承:当也。以承三圣者:朱注:“承,继也。三圣:禹,周公、孔子也。”能言距杨墨者:“言”,发为正论也。朱注:“孟子既答公都子之问,而意有未尽,故复其言。盖邪说害正,人人得而攻之,不必圣贤。如春秋之法,人人得而诛之,不必士师也。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
  【译文】
  公都子问孟子说:“外人皆说夫子喜欢辩论,请问是什么缘故?”孟子说:“我那里是喜欢辩论呢,我实在出于不得已!天下自有生民以来,年代很久远了,一代的平治,必有一代的混乱。当尧的时候,水势倒流,漫溢了全国,龙蛇占住各处,百姓没有地方安身,所以在低下地方,就架木为巢,住在树上。在高处的地方,就挖掘地窟,聚族环居。书经上说:‘舜道:天用泽水来警戒我。’泽水的意思。就是大家所说的洪水。于是舜派禹去治水,禹就掘深水道上的淤塞,引泛滥的洪水灌注海里去;又把龙蛇都驱赶到杂草丛生的水泽去。这样,水才从河道中流行。现在的江、淮、河、汉四条大水就是的。洪水已经远去,鸟兽的害人,也都清除,然后百姓才得着平地居住。等到尧舜死后,圣人的大道,就日渐衰落,暴虐的君主,接着的兴起。毁坏了民屋,开掘为蓄水的深池,使百姓不得安居;废弃田地,拿来做种花养鸟的园囿,使百姓得不到衣食。邪僻学说,残暴行为,也都发生了。因为到处皆是种花养鸟的园子和蓄水的深池。水草丛生的地方一多,禽兽都聚到这里来,伤害百姓。这样到了商纣的时候,天下又是大乱。后来周公辅助武王,杀了商纣。又讨伐在东方助纣为虐的奄国,经过三年,才诛灭了奄国的国君,把纣的宠臣飞廉追逐到海边,才杀死他。总共灭了和纣同党的有五十个国家。驱逐虎豹犀象,远离了人类。于是天下的百姓都高兴。书经上说:‘多么光耀啊,文王的谋略!多么善于继承啊,武王的功业!这扶助启发了我们后起的成王和康王,都能遵从正大的道理,没有缺失。’到了周室衰落,正道不明,邪僻的学说和残暴的行为,又趁着起来;臣子弑了君上有了。儿子弑了父亲也有了。孔子非常忧惧,写了一部春秋。春秋这部书,寓褒贬,别善恶,正名分’行赏罚,都是天子的事情;所以孔子说:‘真正能了解我的,就只在这部春秋;要是归罪于我的,也只在这部春秋!’现在圣王不再兴起,不但诸侯任意胡为,皆僭号称王;就是未宦的士人,也常常妄发议论,杨朱墨翟的学说,充满于天下;天下的言论,不是归附于杨,就是归附于墨。杨氏主张一切为己,流弊至于没有君长;墨氏主张爱无差等,流弊至于没有父母。若是没有父母,没有君长,简直是禽兽啊!鲁国贤人公明仪说:‘国君厨房里有肥肉,马房里有肥马;百姓有饥饿的脸色,野外有饿死的尸体。这简直是牵领着禽兽在吃人啊!’杨墨的邪说不息灭,孔子的正道就不能明着;这些邪说摇惑人心,阻塞了仁义大道。仁义的大道被阻塞,就像领导禽兽来吃人。人要将互相吞食了,我特别为这事忧惧,所以加强拥护圣人的大道,抵拒杨墨的邪说,排斥放荡的言论,使那些妄诞邪说的人,无法再起来。倘使这邪说生在心里,就会害到他的行事;既在行事上表现出来,就会妨害他的施政;就是圣人再生,也不能改变我这话了。从前夏禹治平了洪水,天下才得太平;周公摒绝了夷狄,驱走了猛兽,百姓才得安宁;孔子写成了春秋,乱臣和贼子,才知道戒惧。诗经上说:‘戎狄是要排击,荆舒是要惩戒,这样,就没有人敢抵挡我们了。’像他们心目中,既没有父母,又没有君长,正是周公要打击的。我也想纠正天下的人心,消灭天下的邪说,拒绝那偏邪不正的行为,摒斥那放荡无归的言论,继承大禹、周公、孔子三位圣人的伟业。我那里喜欢同人辩论呢,我实在是不得不辩啊!凡是发表正论,打击杨墨邪说的人,都是圣人的信徒啊!”十五匡章章
  匡章①曰:“陈仲子②,岂不诚廉士③哉?居于陵④,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⑤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⑥矣。匍匐⑦往将⑧食之;三咽⑨,然后耳有闻,目有见。”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⑩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以易之也。”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于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已频顣曰:‘恶用是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日:‘是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于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注释】
  ①匡章:齐人。或谓孟子弟子。②陈仲子:孟子同时之学人,为齐之介士,实行自食其力,颇类许行之流。③廉士:清廉之士。朱注:“有分辩,不苟取也”④于陵:齐邑名。故城在今山东长山县西南。按顾野王与地志:“长白山(即长山),陈仲子夫妻所隐处。”⑤耳无闻目无见:形容饥饿已极之现象,致会耳不能听,目不能视。⑥螬食实者过半:“螬”,又名跻螬。为金龟子幼虫,色白,头部黄褐,长寸许。种类极多,常蠹食果实稻根等。赵注:“螬,虫也。李实有虫食之过半,言仲子自不能择也。”⑦匍匐:作小儿伏地爬行状,饿得无力不能起立也。⑧将:取也。⑨咽:吞也。⑩巨擘:“擘”,读甓。赵注:“巨擘,大指也。比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于为指中之大者耳,非大器也。”充:朱注:“推而满之也。”操:操守也。蚓:蚯蚓。朱注:“言仲子未得为廉也。必若满其所守之志,则惟蚯蚓之无求于世,然后可以为廉耳。”槁壤:干土也。黄泉:地下浊水也。伯夷:孟子常云“伯夷圣之清者也。”盖清廉必义。伯夷重义,天下言义,必归伯夷也。盗跖:“跖”,亦作跶。黄帝时大盗之名。朱注:“言蚓无求于人而自足,而仲子未免居室食粟。若所从来,或有非义,则是未能如蚓之廉也。”伤:妨害也。履:草鞋。辟:将麻分开曰“辟”:将短麻连接成长麻曰“”,将麻之连续处绞合使不散开曰“缉”,赵注:“缉其麻曰辟,练其麻曰纑。”世家:历代仕官之家,古称卿大夫之家也。兄戴盖禄万钟:赵注:“兄名戴,为齐卿,食采于盖,禄万钟。”朱注亦以“盖为邑名。”吴辟畺曰:“盖,语辞。水经注引孟子:‘仲兄戴,禄万钟。’省去盖字可证。”按吴氏说甚可取。频顣:“频”,同颦。攒眉也。“顣”,同蹙。蹙頞也。仲子以兄受禄为不义,故频顣而言之。:鹅鸣之声。哇:读蛙音,呕吐也。充其类:朱注:“操守之类。”谓充满其操守之类,当以类推演之也。
  【译文】
  匡章对孟子说:“陈仲子,难道不真是个廉洁的士人吗?他住在于陵,三天不曾吃饭,饿得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刚好井边有棵李树,那李子已被螬跻吃了一大半,他便爬过去拿来吃,咽了好几次,才吞下肚里去,这才耳朵能听见,眼睛能看见。”孟子说:“在齐国士人当中,我必推仲子是手中的大拇指。但是仲子那能算得是廉洁呢?如果尽量扩充仲子的操守,只有像蚯蚓才能做得到的,因为蚯蚓,在上面只吃干燥的土壤,在下面只饮混浊的黄泉,绝对于世无所求的。又是仲子住的房子,是廉洁像伯夷的人所建造的呢?还是贪残像盗跖的人所建造的呢?仲子吃的米谷,是廉洁像伯夷的人所种植的呢?还是贪残像盗跖的人所种植的呢?这都是不能明的啊!”匡章说:“这有什么妨害呢?他是自己编织草鞋,妻子搓练麻缕,拿去换来的啊!”孟子说:“仲子是齐国的世家,他哥哥名叫戴,每年俸禄有万钟的谷米;仲子认为哥哥的俸禄,是取之不合理,便不去吃;认为哥哥的房屋,也是得之不合理,便不去住。于是躲避了哥哥,离开了母亲,住到于陵。有一天,他回到哥哥家里,正看见一个人送来一只活鹅,他就皱起眉头说:‘为什么用这声的鹅,当礼送呢?”过了几天,他母亲杀了这只鹅,正在同仲子吃这鹅肉,恰巧他哥从外面进来,便说:‘这就是的肉啊!’仲子一听。马上跑到外面吐掉了。那得来不合理的食物,因为母亲给他吃,就不吃;若是妻子给他吃,就愿吃;那得来不合理的房子,因为是哥哥的,就不愿住;因为是于陵的地方,就愿住。这还能算是扩充操守的一类吗?像仲子这种人,只有做到蚯蚓,才能充满他的廉洁操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