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随走近前,口呼:“老兄,你莫非要算卦么?”大勇说:“不算卦唤你做甚么?快随我来罢。”于公在后跟随,进了大门,来至屋内,刘诚让坐。于公落坐,问道:“唤我进来,想是要算卦吗?”刘诚说:“正是,我有一宗银子,昨日失脱,不知落在何处,寻找不着,烦劳先生与我父子三人占算占算,若是找着的时节,重重的谢先生。”于公问:“银有多少两?”刘大勇接言说:“六百两整。”于公问:“何时失迷不见的。”二勇说:“是八月十四夜间失脱的。”于公说:“这就是了。”故意展开《百中经》查看,心中暗想:“此家之光景,屋内焉能竟有六百银?大约必是刘诚父子三人了,他言失脱六百银,与刘氏锦瓶之言梦中所说六百银相符合,须得宛转究出证见方实。”遂问道:“这六百银素日是用甚么器具收存?必得说明,方可占算。”刘诚说:“是在褥套内装着。”于公又问:“是只无银子还是连褥套不见了的呢?”刘诚说:“日间还有银子,夜间竟剩空褥套了。”于公问:“那褥套有否?若有,这银易找。这银是自向他处走去也是有的,我会奇门遁甲之法,你将盛过银子(的)褥套取来,上边贴上符咒,掐诀诵灵文,遣六丁六甲神就将银子拘回来。这为合浦还珠之法,轻易不使,若把银子拘来,得重重谢我。”刘诚说:“先生放心!你若给我把银子拘来,我谢你一个元宝。”于公笑说:“如今的人无良者多,俱是过河拆桥,擦嘴无恩,只怕你见了银子,就舍不的给我了。”刘诚说:“先生,咱们虽是萍水相逢,我刘诚非是见银变心那等朋友。这不是,大儿大勇;那不是,二子二勇;我还有一女在李宅为媳,我若见银昧了良心,教我父子与女立时拆散,永不见面。”刘大勇说:“先生自放宽心,你若将银拘来,给你一个元宝是小事,情愿和你作个刎颈之交;若是前言不符后语,俺弟兄死在他乡,连父母的面也不得见。”
于公说:“既然如此,快把褥套取来,我好贴符作法。”大勇心喜,把褥套取来,放在于公面前。于公留神一看,只见上边有八个字,写的甚实真切:“丙午年制,李尽忠记。”于公观罢,遂将自己小包袱解开,故意的吃惊说:“不好了!竟将画符的朱笔朱砂竟忘带出来,如何画的符呢?”刘诚说:“画符必得使朱笔么?”于公说:“那是自然。”大勇说:“使墨笔画罢。”于公说:“墨笔画不灵,你且把褥套收讫,待我回寓将朱笔朱砂取来,再画也不迟。”遂背起小包裹往外就走。刘诚父子嘱咐先生务必早来。于公说:“勿须叮咛,我还挣一个元宝咧。”辞了刘家父子,离了绿杨滩,竟扑节妇镇。
第七回红门寺巧言脱险藏春洞探明秀英
饮酒不醉最为高,好色不迷是英豪。
无义资财不苟取,忍气吞声祸自消。
话表于公离了绿杨滩,奔回节妇镇,走进店来,令店家李大伦将刘氏锦瓶唤来。于公向刘锦瓶将刘诚怎样命我找银子,怎样见了李尽忠的褥套细言一遍。刘锦瓶闻言,啼哭不止,口尊:“老客长,刘家既有我丈夫的褥套,此事真确,叩乞老客长鼎力相助,与我丈夫鸣冤报仇。”于公说:“勿庸叮咛,闻听于按院不日按临房山县,若来时,你去拦舆声冤,替你丈夫报仇。”刘氏锦瓶哭诉道:“风闻按院于大人性如烈火,实然难见?我一女流,万一告不上状,岂不是望梅止渴吗?”于公闻言,微笑曰:“这都是以告者过也,那于按院何尝难见,见他也不过和我一般的人,等他来时,我替你见见他,有何难哉!”刘锦瓶口呼:“老客长,依你说来,那于大人与你常常见面了?”于公笑说:“我二人常见面是小事,俺二人是极好的相与,我在他面前加些美言,管保他准了你的呈状。”刘锦瓶闻言心喜,说:“多谢客长一片高情,我丈夫在九泉之下,必然衔环结草,以报大恩!”于公说:“你且回家,这节事全在我的身上就是了。”刘锦瓶闻言,叩谢已毕,回家去了。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