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疼!”
面朝下趴在床上的草间云发出一声哀号,背部传来阵阵火烧般的疼痛,稍稍动下都不行。四肢无力,由于长时间俯卧的缘故,呼吸也变得困难。
“这是哪?”
已经入夜,屋内却没有点灯,周围漆黑一片。草间云转过头,看见立于墙边的一个人影。
“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草间云强忍着痛,支起上半身。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间云姑娘,这里好像是我的房间吧。”
“是你?”
草间云猛的爬起,背部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支在床边的双手微微发颤,额头开始渗出汗珠。
“我劝你不要乱动,那些伤口很深,医师费了好大功夫才止住血。”
“我为什么会在你房里?”
逆无尘没有回答,来到桌边,取出火石,点亮桌上的蜡烛,房里顿时亮堂了起来。这里确实是他的房间,桌上摆了一桌酒菜,左边的墙上还挂着他那把长剑。
“间云姑娘,今日你被你爷爷重罚,打到不省人事,我好心将你救下,请来医师帮你治疗,还准备留你吃顿便饭,你该不会这么不领情吧。”
“小女身份卑微,无权与皇子同桌吃饭。不再叨扰,间云要回去了。”
草间云忍痛向床下爬去,脚边却传来一阵铁链声。低头一看,大吃一惊,不知何时,一根铁镣拴在脚踝上,铁链的另一头牢牢地拴在床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逆无尘没看草间云,自顾自地斟上两杯酒,端着酒杯来到床边,将其中的一杯递到草间云面前。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师父喝杯酒而已。从我拜师到现在,还没跟你喝过拜师酒,礼数上说不过去。”
“我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
“昨天晚上,间云姑娘,你都不记得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把我放开!”
“间云姑娘,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怎能让你就这么走了呢?喝完这一杯,我们慢慢聊。”
“我不喝,立刻把我放开!”
逆无尘浅浅一笑,先将自己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做了一个苦相。
“难怪师父不愿喝,宫中的仙酿与这酒有天壤之别。若你愿意,也可随我回宫,我定摆一桌丰盛的酒宴,款待你。间云姑娘,意下如何?”
草间云自下而上地死死盯住逆无尘,烛光映在一双眼中,银光阵阵,非但没有害怕之色,反而多出一份敌意。逆无尘不由扬起一侧的眉毛,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望着他。
“间云姑娘,你可知道我是谁?”
“十三皇子,逆无尘。”
见逆无尘仍旧笑而不语,草间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手段狠毒,惯使卑鄙伎俩的小人,背地里被人称为“蛇蝎美人”。”
逆无尘仰面放声大笑。
“想不到这美名都传到夜影来了?知道我手段狠毒,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怕?”
“我知道你来夜影别有用心,那日我奉命去守猎场,不知何故,却被你发现,是我技不如人。但我们绝没有造反之意,今日落在你手上算我命衰。不过你要是敢对我爷爷不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逆无尘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手托起草间云的下巴,开始细细打量起她的眼睛。
“你这双眼睛生下来就是如此?”
草间云没有回答。
“听说你是被乱心抱养回来的,还记不记得你的亲身父母?”
“完全不记得了。”
停了片刻,逆无尘放开草间云的下巴,紧挨着她在床边坐下,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草间云赶紧闪开,无奈触碰到了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间云姑娘,想不到你也这么特别。这世上多少女人挤破脑袋对我投怀送抱,你竟然还躲?”
“别再演戏了,要问什么直接问!”
“果然是聪明人,那我也不兜圈子了。”
毫无预兆,逆无尘猛的抓住草间云的双臂,将她一把拽到自己跟前,眼中再次射出鬼魅的光,草间云被抓住的双臂隐隐生疼。
“你跟皇室是什么关系?”
草间云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逆无尘。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换个问法好了,你是怎么学会天术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劝你在我没动手之前说,我不喜欢对漂亮的女人用刑。昨晚你最后的两招用的是天术!别以为我不知道,回答我,你是怎么学会的?谁教你的?是乱心?”
“你聋了吗?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片刻的死寂。逆无尘嘴角扬起一个冷笑,忽地将草间云搂进怀中。草间云一声惊呼,想要挣扎,却被对方死死扣住双臂,动弹不得。逆无尘一双手慢慢抚上了她的后背。
“啊!”
强烈的疼痛,让草间云发出一声尖叫。房内再次传来逆无尘冷冰冰的声音。
“说,你是怎么学会天术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逆无尘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这次草间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包扎好的纱布上印出血迹。她拼命挣扎着,但逆无尘的力量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伴随着惨叫声,她的身体开始微微抽搐起来。
“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逆无尘露出一抹冷笑。
“杀了你多可惜?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怎么学会天术的?”
豆大的汗珠从草间云的额头渗出,她一边喘着气,一边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
“不!知!道!”
从逆无尘的房内不断地传出女人的惨叫声,门外守护的侍卫早已习以为常。无尘殿下在自己的寝宫也是常常动用私刑,拷问犯人。但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子居然能坚持那么久,已经过去约三个时辰,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女人的惨叫声一直没中断过,只是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房内安静了下来,良久,门被打开,逆无尘一边用布擦拭着被鲜血染红的双手,一边从门内走出。侍卫赶紧下跪行礼。
逆无尘把其中一人叫到身边。
“我让你查的事都查清了?”
“是的,殿下。草间云确实是乱心长老6年前带回夜影的养女,当年只有10岁。传闻家人生前都是普通百姓,跟长老有密切来往,但夜影中无人见过她的父母。6年前她们一家遭长老仇家追杀,被一把火烧了屋子,全家遇害,只留下这个女儿,长老收她做了养女,带回夜影。属下已经调查过了,草间云被带回夜影的前三个月,皇城内和周边大小城镇,没有发生过一起火灾。属下还打听到,当年草间云被长老救回后,整整昏迷了半年,醒来后便失去了之前所有记忆。”
逆无尘点了点头。
“做得好。你去请医师过来,她的伤口又裂开了。”
“是。”
逆无尘再次回到房内,草间云昏倒在床头,被单上沾满血迹。逆无尘来到床边,俯下身子,仔细瞧了瞧她被汗水浸湿的脸,不禁皱起了眉。
“这女人,嘴巴怎么这么硬?早点说就不用遭这些罪了。”
这样私刑*问的日子一连过了三天,侍卫每晚都要忍受草间云撕心裂肺的惨叫,第二天再去请医师过来帮她救治。连着三天,草间云滴水未进,外加失血过多,身体已经相当虚弱,几乎命悬一线,晕倒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而她却始终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其间乱心长老来过好几回,但都被逆无尘以各种理由拒了回去,始终没见过孙女一面。
到了第四天的傍晚,草间云无力地躺在血迹斑斑的床上,不知是否因为缺血的缘故,她的皮肤白得有点透明,在这光线昏暗的房内,几乎与鬼魂无异。银色的双眸泛着幽幽的光,无力地望着站在床边的逆无尘。只是那两道光忽明忽暗,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草间云发出一阵笑的喘息。
“我…已经撑…撑不过今晚了,但你还…还是输了…因…因为你…什么…都没得到!”
“为什么不用你的天术破开铁链?这对于你来说易如反掌。”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滴泪水沿着面颊流过。
“怎么?你哭了?你很怕死吗?”
草间云慢慢地将手伸到床外,想要抓逆无尘的衣角,却在半途中无力地捶了下去。她感觉自己体内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过了今晚一切都会结束。
“求…你…你不要…害我爷爷…”
逆无尘俯下身,一只手搭在草间云的额头上,冰凉。生命的迹象正从这个身体里一点一滴消失。望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你怎么那么嘴硬?早点说不就没事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听力也下降了,逆无尘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轻,格外远。草间云的精神正在有意识与无意识之间游走,隐约感觉自己被人轻轻翻了过来,抱进怀里,背部的疼痛让她呜咽了两下,但很快就没了感觉,身后那人的体温缓缓流进自己体内,非常舒服,一个鼻息轻轻地扑在脸上。隔了片刻,有人将一勺热粥送进口中,草间云下意识地咽了下去,一口接一口,下肚的热粥在体内起了反应,把她流逝的生命力一点一点地抓了回来。就在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瞬间,草间云努力地朝上望了眼,月光下,好似看见逆无尘正低头凝望着自己,眼中的犀利被一抹柔光取代。草间云慢慢闭上了双眼…
第8节忆私刑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