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更,转眼又过了三天,这天傍晚,乾羽和往常一样,跟大家蹲在工棚里吃晚饭,正吃到一半,突然一个工友从外面飞跑进来,慌乱间连鞋都跑丢了一只,只见他边跑边发疯似的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大伙闻言全都站了起来,有人喝道:“阿培,你大呼小叫的干什么玩意儿?出什么大事了?”
那人带着哭腔道:“这下完了,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啊,大家快……快跟我来!”
众人一听出人命了,都如晴天一声霹雳,当下一大伙人紧跟着阿培往工地上跑去,乾羽放下饭盒,也紧跟了过去。
众人来到一处正在挖掘的土坑前,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傻眼了,只见一台大型挖土机翻倒在黄土堆旁边,铲斗上沾满鲜血,驾驶室的窗户上贴着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一动不动,看样子已是凶多吉少,旁边地上还躺着两个人。乾羽着眼望去,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那个仰面躺着的人,正是石小义的父亲石大仁,另外一个趴在地上,有人小心的将他翻过身来,那竟是乾羽的良师益友王圣!
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乾羽的眼睛瞬间模糊了,拼命的跑过去跪倒在石大仁的身前用力摇憾着叫道:“石叔叔,石叔叔,你怎么了?快醒醒啊……”转而又去摇王圣:“圣哥,圣哥,你们……你们都怎么了?叫救护车,快……快打120啊!”
只听阿培擦着眼泪哭道:“没用了,他们都已经死了!呜呜呜……”听到这句不愿意听到的话,乾羽失魂落魄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了,喘不过气来,眼泪疯狂的涌了出来,围众眼见老大和两个弟兄就这么横死当场,一个个唉声叹气,也都忍不住默默抹眼泪。
乾羽颤抖的掏出手机,拔通了石小义的电话。不一刻,石小义和他母亲匆匆赶到事故现场,石妈妈还隔着老远就已经泣不成声,几个踉跄扑在石大仁的身上摇晃着自己的丈夫嚎啕大哭。石小义也是哭得死去活来。乾羽看着石小义如此难过,有心想安慰几句,然而刚一张嘴,所有的情绪便都一齐涌了上来,一下子卡住了喉咙。想想石叔叔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对待自己犹如己出,没想到竟会遭此横祸,苍天难道真的是瞎了眼么?为什么好人最后都会落得如此下场?
现场有人立马打了报警电话,十几分钟后,四辆警车呼啸着驶进工地,下来一大批身穿制服的警察。没过多久,另外两个遇难者的家属也都赶了过来。一时之间哭声大作。最让人痛心的是,王圣的老婆怀里还抱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儿子,眼巴巴的看着丈夫就这么撒手走了,留下她孤儿寡母,将来可如何是好?想到种种凄凉,哭得几度晕倒。乾羽泪眼模糊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就像是揉进去一把碎玻璃,无比刺痛。夜风凄凄,好一个悲恸而伤逝的夜晚。
十几名警察正在一个个询着问知情人所看到的一切,阿培说:“当时我隔得远,隐约看见一台挖土机正在施工挖方子,开挖土机的是铁牛,石大仁带着王圣在旁边勘察地形。可是挖土机一铲挖下去,随即就传来几人没命的惊叫声,紧接着就像发生地震一样,挖土机就一下子自己翻了,连地皮也震动了好一会儿,我吓得急忙跑过去,可是已经晚了,他们三个人已经……已经……”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
警察根据目击者的供述,组织侦察员在那台挖土机旁仔细侦察,还提取了挖斗上的血液样本回去检查,一翻忙碌之后,便撤了警戒线,开车撤离了现场。
乾羽听阿培说当时像地震一样,脑海中顿时过电般想起自己第一晚在那片工地上遇到的诡异情形,心想:“此事必有蹊跷,如此沉重的挖土机怎么会自己翻倒?石叔叔和圣哥全身并无伤口,而铁牛也只是头被撞破了,那么铲斗上大量的鲜血又是从哪里来的?”
心中的疑问就像遮住阳光的阴云,如果不把真相弄个明白,怎么对得起石叔叔和那两个兄弟?乾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苦苦挨到十一点钟,便快速的开了天眼,这时,戒指里的蓝若琴一闪而出,站在乾羽面前微笑的望着他。
“若琴!”乾羽欣喜的喊道。这件事,他正想跟若琴商量。
“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对劲。”蓝若琴凝视着他好奇的问。
乾羽叹了口气,随即把今天发生的惨事详细的对她说了。把蓝若琴也吓一跳。蓝若琴凄声道:“怎么会这样,石叔叔可是个大好人啊。竟没想到……”说着,声音也哽咽起来。
乾羽失神的凝视着桌上的台灯,沉默半晌才道:“唉,好人为什么都那么倒霉?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没有天理了吗?”
蓝若琴柔声道:“乾羽,别难过了,石叔叔那么好,一定会上天堂的。”
乾羽理了理凌乱的情绪,道:“眼下必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好给九泉之下的亡魂讨回一个公道。”
“嗯,那我们怎么办?”
乾羽想了想,道:“走,去事发地亲自看看。”说完带上手电出发了。
两人下了楼,走过一段泥石路,乾羽打着手电找到了那处出事的土坑。他察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没发现异常,又走到挖斗前,伸手在斗上摸了一下上面的血渍,然后放到鼻前闻了闻,顿时一股腥臭钻进肺里,直薰得脑门生疼,恶心欲吐。
蓝若琴在一旁关心道:“乾羽,你怎么了?这血……”
“这血有股腥臭味,不是人血,倒像是……像是某种动物的血液。”
“动物?那会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从血量来看,一定是一种大型动物,前几天晚上,我便听过某种动物的怪叫声,就好像……好像龙吟一般。”想起那种寒透骨髓的恐怖声音,乾羽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龙吟?”
“嗯,虽然我没看见它,但我敢断定,那绝不是寻常之物。”乾羽话音刚落,忽然耳中传来沙沙沙的细小声响,乾羽用手电筒照向声音来处,只见一米远的地方,原本平实的松土堆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一些细土粒正在缓缓的移动,而且是从四面向中间滚动,片刻之间,便形成一个凹陷下去的漏斗状地形。而且面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
当乾羽看清时,松动的范围已经蔓延到自己脚下,心中大惊,当即大叫道:“不好,快跑!”可是刚叫出这一句,顿时轰隆一声巨响,乾羽只感觉脚下一虚,整个人便随着塌陷的土方一下子掉了下去。
同时,那台翻倒的挖土机砰的一声滚落而下,正好卡在土窟窿之上。而那只带血的铲斗,此时离乾羽的脑袋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岌岌可危。
“乾羽,乾羽!”蓝若琴从土窟窿的缝隙里飘身进来,只见乾羽半身被松土掩埋,已经晕了过去。蓝若琴大惊,大声喊着乾羽的名字,灵力使动,将乾羽从土堆里救了出来,平放在一旁空地上,一分钟之后,乾羽悠悠醒转,睁眼一片漆黑。伸手抹掉口鼻上的尘土咳嗽几声,急切叫道:“若琴,若琴,你没事吧?你在哪?”
见他不顾自己安危,一醒过来就喊自己名字,蓝若琴心中一阵感动,轻声道:“我就在这里,你没事吧?”蓝若琴的声音在他旁边荡起了回声。听到她的声音,乾羽才放心一点,道:“我没事,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我也不知道啊。”
只见旁边的土堆里,竟有一丝光亮,便拔开土石,原来是手电。乾羽拿起手电四处一照,才发现,自己竟然处身在一个圆形的地下坑洞里。抬头望着那台封住了退路的挖土机,大喊了好一阵救命,却没有人来搭救,蓝若琴试着用自己的灵力推开挖土机,不过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是蚍蜉撼树,两人失望之余,便只好四处找寻别的出路。
经过一翻寻找,乾羽找到一条已经被松土掩埋了一半的土洞,这土洞直径约一米,用手电一照,看不到尽头,似乎很深,乾羽想从这里往外爬,蓝若琴拦住他道:“让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没有危险,你再进去。”
乾羽点点头道:“嗯,那你小心点。”蓝若琴微笑道:“我是鬼,不会有事的。”进去之后,乾羽焦急的等待她回来,不多时,蓝若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道:“这洞挺深的,通向一处地下隧道。”
乾羽考虑一下道:“也没有别的办法,试试吧。”两人顺着土洞一直向前爬,不一刻,便爬到了一条宽大的地下工事。乾羽从半壁上的土洞里跳下地,朝四周照了照。只见一条排水沟里正汩汩的流淌着污水,空气里弥漫着阵阵恶臭。一些顽强的藤蔓植物垂挂在两旁的石墙上,如同魔鬼的头发。头顶的天花板还在不停的滴着水,嘀嗒嘀嗒的把在安静得像坟墓般的地下通道衬托得更加死寂。
管不了那么多了,乾羽打着手电往前急走,蓝若琴则轻飘飘的在一旁察看着周围的状况,以免遇到危险。
“啊!”蓝若琴突然尖叫一声,乾羽急忙问:“怎么了?”蓝若琴皱眉害怕的指了指墙上蠕动的东西道:“有……有老鼠!”
乾羽用手电一照,的确有一大片老鼠正睁着贼兮兮的眼睛盯着两人看,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你差点吓死我了,老鼠有什么可怕的?”
蓝若琴苦着脸躲在乾羽身后道:“我从小就怕老鼠的。毛茸茸的好恶心啊。”
乾羽笑道:“你虽然怕它们,可它们却更怕你。”
“真……真的吗?为什么啊?”蓝若琴怯懦的问。
乾羽觉得这丫头忒纯真了点,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明白,当下微微一笑道“没事了,咱们快走吧。”说完,便和蓝若琴一前一后的朝前急走。
黑暗的地下通道犹如幽冥鬼域,处处透露着诡异和腐烂的气息。用衣袖捂着口鼻走了好一阵,只觉得这条地下通道似乎漫无尽头,正自犯愁,而眼前又出现了新的难题,只见前方一左一右出现两条岔道,到底往哪边走?乾羽左右照了照,都是深不见底,忽然手电闪了几下,不是时候的熄灭了,任凭怎么拍打就是不亮,“该死,屋漏偏逢连夜雨!”乾羽暗骂一声,恼火的把手电远远的扔了出去。黑暗中,他看到在左边通道的远处,似乎有两点微弱的红光,看着像是某种警示灯。当下心念一转,对蓝若琴道:“前方有灯,看来多半有人在施工,咱们走这边吧?”
“嗯。”蓝若琴点头答应。两人再走一段,离那两盏红灯越来越近,黑暗中,那红灯显得格外醒目,当离红灯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时,乾羽和蓝若琴顿住了脚步。看着前方那两盏有点奇怪的大灯,乾羽不敢贸然往前走,大喊道:“有人吗?这里有人吗?”却是回声阵阵,并无任何回答。
于是便从地上拣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抡圆了胳膊猛地砸向左边的红灯。只见大灯灭了一下,却没有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又突然亮了,正自纳闷,陡然间“呼”的一声,一股强烈的气流猛冲过来,蓝若琴大叫:“小心。”乾羽一下子将后背贴墙而站,全身被这股气流冲击得差点栽倒。衣服头发全都飘了起来。强大的气流刮在脸上刀割一般疼,幸好抓住了墙上的一把藤条,否则整个都要被冲飞了。
气流的冲击刚过,他便闻到一股既熟悉又难闻的怪味,正是刚才在挖土机挖斗上闻到的那种腥臭气息。乾羽暗暗心惊,难道,竟然碰上了那个杀害石叔叔三人的恐怖怪物?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只见两盏红灯往上一动,“嗷……”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吼,直震得四周的沙石簌簌坠落,无数的巨大蝙蝠啪啦啦的拍动翅膀从两人头顶飞过,乾羽和蓝若琴急忙矮身相避。封闭的通道里,声音被汇集成一股,乾羽整个人就像是站在一台巨型的低音炮面前一样,几乎被震得七窍流血。当即大喊一声:“若琴,是怪物,快跑!”转身便带着蓝若琴往回狂奔。蓝若琴也被吓得不轻,虽然她是鬼,但谁说鬼就不会害怕?
两人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跑,拼命的跑。
而身后那个未知的怪物显然已经彻底发狂了。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凶悍无比的追来。乾羽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多大,但是,从它移动时周围有如五级地震般的动静来看,此物绝非易予之物,想想也只有地铁过境才会引起如此强烈的轰动效应。他妈的,这次难道真的要挂了?
第8章 地下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