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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賦役2

  敏與淇當時號為能臣。易本色為輕。咸以為便。及其既久。兵習於得銀。不能復放本色。賦急於餉兵。亦不能徵本色。二者表裏相緣。自正統至嘉靖。數十年間。銀之積重。其勢已成。粟日輕。農日賤。國計日虛。軍餉舍粟而放銀。而所食非銀也。民賦舍粟而徵銀。而所產非銀也。故無事之時。則賦重而民困。有事之時。則餉重而軍困。昔之交便者卒乃交病。論者知明季之貧弱。而不知貧弱之故在舍粟而用銀。使由太祖之制。守而不變。何遽至是哉。是敏與淇之罪也。嗚呼。由周而來千有餘年。取民之制與養民之政敗壞而不可救。未有若斯者也。民惰而無以生。兵驕而無以養。租庸調不可復。府兵屯不可行。古人足食足兵之策。施之天下。如鑿枘然。欲為國者。其措注不益難。而為之民與兵者。抑何其不幸歟。故吾觀於明。考其軍賦出入因革之始終。著而書之。以為後之司計者鑒焉。
  國朝賦役之制序
  湯成烈
  慨夫南困於賦。北困於役久矣。二百年來。政令之繁重。民生之憔悴。其至矣乎。然不操其本。則將諉咎於明之三饟。開橫征暴斂之風。我朝因而不革。是明召其殃。而我收其利。不窮其源。則將推過於乾隆時之開邊巡幸。中豐亨豫大之說。致國用匱乏。捐例頻仍。是前極其盛。而後丁其衰。此皆未考前代之掌故。而為臆度之說者也。成烈雖未得窺司農冊籍。而集一代之章奏志乘。及前賢之論說。十有餘年。方知其故。攷前明萬歷初年。張居正當國。定賦刊書。夏稅秋糧。米麥本折。農桑絲絹。鹽茶課稅。額辦雜辦。均徭關鈔。通天下會計。一歲所入。二千九百餘萬。而民間未有絲毫羨餘之出也。故終神宗之世。海內完富。今制除漕白正耗及各省兵米本折外。通計天下賦稅地丁耗羨鹽茶關雜蘆課漕項旗租常例捐納等銀。一歲所入。五千四百四十五萬有奇。其額則已倍蓰矣。又何患乎國用之不足耶。即各省水旱蠲緩及民欠。歲約七八百萬。亦尚有四千六七百萬兩之入。而何以空匱至此耶。謹案順治十四年。世祖章皇帝御製賦役全書序曰。錢糧則例。俱照萬歷年間。至若九釐銀。舊書未載者。今已增入。夫九釐銀者。萬歷刊書後。因四方有兵革之事。三次加九釐。謂之九釐饟。明史李汝華傳萬歷四十六年。遼東兵事興。驟增餉三百萬。巡撫周永興請益兵加賦。汝華議天下田賦。每畝增銀三釐五毫。得餉二百萬。明年復議益兵增賦如前。又明年四月兵部以募兵市馬。工部以制器。再議增賦。於是畝增三釐。為銀百二十萬。先後三增。凡五百二十萬有奇。遂為歲額。蓋遼饟是也。則履畝之賦加於萬歷之舊者。五百二十萬矣。又案康熙元年。給事中李鵬鳴疏稱。近因軍需不敷。暫加練饟。戶部議每畝加銀一分。而鵬鳴則請以新增五百餘萬之數。攤於額徵銀內。可以行之永久。
  則成賦之額加於舊者又五百餘萬矣。又案例編賦役全書。直省各州縣。坐辦額辦雜辦均徭等銀。向係存留不入正賦。順治康熙兩朝。節次裁改。解部充饟。通天下州縣。凡一千五百有奇。每縣不下四五千兩。是外賦歸正賦加於舊者。又六百餘萬矣。自存留解部。而州縣辦公無出。不得不於正賦外。量加火耗。廉如陸清獻。亦俯仰隨俗。派耗四分。以供支應。其他多則數錢。少亦錢餘。此私派也。視官之貪廉以為多寡。無定數也。雍正四年。諭令火耗歸公。名曰耗羨。計銀三百四十九萬有奇。則額外之征加於舊者。又如前數矣。斯四者歲凡一千九百數十萬。歷年既多。宜庫藏之充牣。若乾隆四十七年。核計戶庫。存銀七千八百萬兩。歲歲有增無減焉可也。乃何以民則日見其困。國亦日見其窮乎。是不患乎源之不開。實患乎流之不節矣。至於今日。已處積重難返之勢。何能輕議成法之更。然欲富國必先足民。欲生財必先節用。誠如乾隆時御史柴潮生所請。開邊外之屯田。以養閒散而資遣漢軍。如大學士阿文成公所奏。將腹地概增實額之兵。裁汰以省浮糜。而還復舊規。亦不過補苴目前。權衡出納計耳。若夫平天下之大道。散財聚民。以為致治保邦之本。必將以九釐之加於履畝者。減地丁之征。必將以一分之加於成賦者。減漕糧之征。必將以裁改解部者。復州縣之存留。必將以耗羨歸公者。免百姓之完納。如是。則州縣辦公有餘。得盡心治地方之事。民生事畜有藉。得從容以效輸將。自此西北之水利可以興。東南之漕運可以減。無所事於辦公報歉。而額徵可以足數。則怨咨既息。感召和甘。上天必降以豐穰。年穀順成。上享康平之福。下遂樂利之休。其庶幾三代之隆歟。
  地丁原始
  俞正燮
  順治初年。一千六十三萬餘口。
  九年。一千四百四十八萬三千八百五十八口
  十八年二千一百六萬八千六百九丁。
  康熙二十一年。一千九百四十三萬二千七百五十三丁。
  二十四年。二千三百四十一萬七千四百四十八丁。
  四十九年。二千三百三十一萬二千二百餘口。
  五十年。二千四百十七萬九百九十九丁。
  謹案。此年丁數為地丁之根。安徽百三十五萬七千八百二十九丁。徽州府二十一萬四千二百二丁。黟縣一萬二千三百八十六丁。依大清會典雍正年本大清會典則例乾隆年本大清會典事例嘉慶年本欽定授時通考皇朝三通戶部則例如此。
  又案萬壽盛典初集。安徽撫屬舊管新增開除抵補外。實在人丁一百四十一萬七百五十九丁。新宣等十二衛舊管新增開除抵補外。實在八千六百一丁。共一百四十一萬九千三百六十丁。其數附於五十二年後。蓋五十一年丁數也。
  五十一年二月壬午。二十九日諭將直隸各省現今徵收錢糧冊內有名人丁永為定數嗣後所生人丁免其加增錢糧但將實數另造清冊具報豈特有益於人亦一盛事也
  五十二年三月十八日。萬壽恩詔。但據康熙五十年丁冊。定為常額。續生人丁。永不加賦。
  五十二年。二千四百六十二萬二千五百二十四丁。又十一萬九千二百二十丁。
  六十年。二千七百三十五萬五千四百六十二丁。
  雍正二年。二千四百八十五萬四千九百十八丁。
  四年諭丁糧派於各地糧內。以雍正五年為始。
  謹案。滋生丁多。是年直省七十以上。至百歲以上。老民老婦。一百四十二萬一千六百五十二名。可謂極古今太平之盛矣。滋生丁永不加賦。額丁子孫。多寡不同。或數十百丁承納一丁。其故絕者。或一丁承一二十丁。或無其戶。勢難完納。康熙五十三年。御史董之燧請統計丁糧。按畝均派。部議不便更張而止。然舍此更無長策。故廣東四川兩省先行之。雍正元年。直隸撫臣請行之。二年。山西撫臣請行之。三年。山東撫臣請行之。五年。竟通行之。安徽丁糧。自五錢一分九釐至五分不等。鹽鈔一丁九釐四毫零。合之地畝。安徽地丁銀二十萬七千八百八十五兩八錢三分二釐一毫零。今會典事例。言畝派一釐一毫至六分二釐九毫零不等。其徽州丁賦。歙銀一錢五釐零。休甯一錢一分八釐零。婺源一錢四釐零。祁門一錢一分七釐零。黟一錢三分零。績溪一錢二分零。均依本科則。攤於本地田畝。隨徵耗羨。婺源祁門每兩一錢。休甯績溪八分。歙黟七分五釐。丁銀多少不同者。各以州縣額丁及地畝數均攤之也。後山西以富人田少。貧民種地。代納丁銀不服。至乾隆十年。行者八十一州縣。其盂縣等二十州縣。丁徭地糧。分額徵收。道光元年。盂縣改丁歸地。其興縣等十九州縣如故。貴州亦多分徵。奉天臺灣及廣西之融縣。亦丁地分徵也。
  乾隆初年。一萬三百五萬口。授時通考。安徽一千二百四十三萬五千三百六十一口。八年。一萬六千餘萬口。
  十四年。一萬七千七百四十九萬五千三十九丁。
  二十二年。一萬九千三十四萬八千三百二十八丁。
  二十九年。二萬五百五十九萬一千一十七丁。
  三十七年。停五年編審之例。各省督撫年底奏報民數穀數。戶部核實具題。付之史館。六月十八日。
  謹案。編審之例。行者西惟鎮西府迪化州安西州。東三省惟奉天錦州。其未置府廳州縣地。亦不入數。
  四十五年。二萬七千七百餘萬口。
  四十八年。二萬八千四百三萬三千七百五十五丁。
  四十九年。二萬八千餘萬口。
  五十一年。二萬九千一百四萬餘口。
  五十五年。三萬一百六十二萬九千九十八名口。
  五十七年。三萬七百四十六萬七千二百餘名口。
  嘉慶十一年十二月初七日。諭戶部奏進十年分民數穀數。比上年多至二千七百七十二萬一百十九名。
  十七年。戶部冊三萬六千一百六十九萬一千二百三十一名口。
  謹案。是年丁數。安徽三千四百十六萬八千五十九丁口。是年奏銷冊。安徽民田三十四萬九百五頃三十五畝有零。屯田四萬一千六百八十六頃五十畝有零。蘆田三萬一千五百四十四頃七十二畝有零。學田二百三十二頃十八畝有零。五尺為弓。二百四十步為畝。三百六十步為里。
  謹案。天下以戶口為重。古人或虞其脫漏。言版籍者。議論紛然。自丁歸地而賦額不虧。吏民不擾。熙皞之盛。皆康熙五十年聖恩之所留。今天下皇恩浩蕩碑及亭。即當時士民共記此事者。顧久之而人莫知所由然。昔見舊賦役全書。及通志府志州縣志。於康熙五十一年以後戶口。或題以滋生人丁。或題以不加賦人丁。因沿改修。並此名目無之。士人日抱古書。見談丁賦者。多谿刻愁苦之詞。求之於時事而不見其。不知古人何故作此語。伏讀聖祖諭。豈特有益於人。亦一盛事也。爰就所逮見官書及京報中之文排比之。以諗修賦役全書及修志者。共知盛事原起焉。道光二年九月初七日記。
  地丁正名
  龔鞏祚
  國朝有實則堯舜而名則漢武帝者一焉。地丁是也。古者田曰賦。以田計也。關市曰稅。以貨計也。口賦。亦曰賦。以人計矣。以田計者。上古法。以貨計者。中古法。以人計者。董仲舒曰商鞅法。貢禹則曰實漢法。我仁皇帝永免滋生人口之賦。除丁賦并入地賦。有賜蠲賜緩賜振。而無賜復。寰海之內。無一人不復者也。仁莫大焉。事莫簡易焉。詩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粒我蒸民。莫非爾極。我仁皇帝革二千年之苛政。此配天之實也。其實如此。其名未改。邸鈔縉紳書仍稱地丁。是實后稷而名商鞅漢武也。名當亟正者此也。或問之曰。我朝取於民者。殺前古遠甚。鄉愚無見聞。又不讀史。則不知朝家百典千式萬官億條例所出。視前古豐殺污隆何如也。告之曰。國家萬年毋敢議。所以贏於入者。然而不禁議。所以嗇於出者。僕嘗私憂焉。又私議焉。茲不宣也。
  永嘉賦役志序
  湯成烈
  任土作貢。於是有賦。任事使民。於是有役。始於唐虞。備於成周。誠以惟正之供不可緩。而服勞之責所當盡也。舊志前代賦役並闕。無可徵矣。然其詳不可得而徵。其可得而言也。明志云。唐世租庸調法。最為近古。自楊炎作兩稅法。簡而易行。宋元因之。宋夏稅絹。秋糧粳米。元夏稅中統鈔。秋糧粳米。明初定賦。一以黃冊為準。有丁。有田。丁有役。田有租。租曰夏稅。曰秋糧。凡二等。夏稅毋過八月。秋糧明年二月。丁曰成丁。曰未成丁。凡二等。民始生籍其名曰不成丁。年十六曰成丁。成丁而役。六十而免。又有職優免役者。其役曰里甲。曰均徭。曰雜泛。凡三等。以戶計曰甲役。以丁計曰徭役。上命非時曰雜役。皆有力有雇。府州縣驗冊。丁口多寡。事產厚薄。以均適其力。其制。農之賦六。曰夏稅麥。曰夏稅鈔。曰秋糧米曰租麥。曰租豆。曰秋租鈔。桑之賦一。曰農桑絲。廛之賦一。曰房租。傳之賦五。照田地編徵。曰祗應。曰祗劄書手。曰鋪陳。曰轎傘。曰轎夫。兵之賦一。隨糧帶徵。曰兵餉。戶之賦二。曰蕩價。鹽法曰課程。內為蠟茶。為馬價。為課鈔。為酒醋課鈔。為茶課米准收鈔。為課鈔。為磨油榨課鈔。為門攤課鈔。為牛租鈔。為各色課程鈔。為黃麻。為翎鰾准收黃麻。為桐油。為魚油。
  准收桐油。為稅課局商稅鈔。為魚課鈔。為本工墨鈔。為河泊所魚課鈔。口之賦二。曰鹽糧米。曰鹽鈔。里之賦三。里甲均平三辦。歲一編排。曰額辦銀。內為皮張。為弓箭絃條。為藥材。為胖襖。為預備織造。曰坐辦銀。內為歷日紙。為軍器。為緞匹。為水牛底皮。為淺船。為漆木。為牲口。為果品。為四司工料。曰雜辦銀。內為新官到任。為朝覲酒席。為應朝盤纏。為陞遷給由酒席。為新官修衙。為公堂家伙。為紙劄。以上府縣皆有支應又為修里公所。為見年由帖紙劄。為卷箱。為上司各衙門書手工食。為上司家伙紙劄。為三察院按臨門廚米菜。為都察院募夫。為院布按按臨家伙。為守巡道閱操。為守巡道按臨。為兵巡道柴炭門子。為布政司公用。為兵巡道公費。為府縣公費。為上司陞遷。為表箋綾函。為表官盤纏。為委官查盤。為上司使官皂隸人夫小轎。為使客下程。為三察院考試生員花紅果餅。為提學按臨。為歲考生員為季考。為歲貢。為科舉。為新舉人考會試。為新進士。為科舉禮幣并進士舉人牌坊。為武舉。為鄉飲。為祭祀。為迎春。為賀節習儀。為上司按臨。為本府朔望行香。為軍器路費。為戰船。為修城。為參將任劄。為武職獎勵。為預備雜用。為船隻并稍夫工食。為加派匠役。為門神。為芽茶。為菉。為孤老。力之賦二。一概徵銀雇募。曰銀差。曰力差。內為新官家伙。為歲貢盤纏。為富戶。為齊夫。為膳夫。為民壯。為皁隸柴薪。為弓兵。為分巡弓兵。為隸兵。為鋪兵。為馬丁。為鹽捕。為北新關聽事夫。為館夫。為渡夫。為陡門夫。為禁子。為門子。為庫子。為斗級。為巡攔。為坐船水手。為年例解戶。為課鐵解戶。
  其目既繁。其獘滋甚。嘉靖季年。巡按御史龐尚鵬奏。兩浙自兵興以來。公家賦役日繁。閭閻困苦已極。積獘萬端。里甲為甚。有一日用銀二三十兩者。貪官因緣乾沒。吏胥乘機誅求。在在有之。臣通行會計各府州縣每年合用一應起存額坐雜三辦錢糧數目。仍量編備用銀兩。以給不虞之費。俱於丁田內一體派徵。名曰均平銀。損有餘。補不足。裁酌通融。自足供周歲之用。臣巡歷所至。質之父老。萬口同辭。率多稱便。乞下部覆議。著為成法。至萬厤初。乃總括賦役。量地計丁。丁糧畢輸於官。一歲之役。官為僉募。力差。則計其工食之費。量為增減。銀差。則計其交納之費。加以贈耗。凡額辦派辦京庫歲需。與存留供億諸費。以及土貢方物。併為一條。計畝徵銀。折辦於官。謂之一條鞭。繇是橫斂絕而官不煩。影射除而吏不擾。民進效輸將。退安農畝。誠善術也。我大清度越前朝。媲隆皇古。勤求民瘼。立法惟良。薄賦輕徭。與之休息。改丁歸地。比戶可封。永嘉利兼山海。舊稱沃壤。科則較輕於他郡。溪鄉阻遠。乃多積逋。豈民實無良。抑獘由中飽。前志慨乎言之。於斯為信。今天子御極初元。覃恩廣被。首下蠲免之詔。用紓窮困之民。乃山野愚氓不感積欠之蠲。轉倖新逋之免。疲與玩習。輸將不前。是非狃於寬政使然哉。裕國計於民生。寓催科於撫字。古人可作。宜如何善其事哉。
  桂陽賦役志序
  王闓運
  自古聖王君長萬國。尤亟亟留意戶口。盛衰損益之端。固可睹矣。桂陽自漢為大郡。元始戶口最盛。戶二萬八千百一十九。然計口不過十五萬六千有奇。至東漢戶乃至十三萬。口五十萬。晉析郡。戶乃減十餘萬。宋又減大半。隋戶五千。唐增二萬七千餘戶。幾西漢全郡矣。趙宋計口十一萬餘。尚減前漢四萬口。而戶乃增倍。元戶六萬。計口亦不過十萬。明史不載桂陽一州戶口之數。州志記洪武中。戶一萬四千三百餘。計丁七萬八千餘。世宗時。戶減三千。穆宗時。丁止三萬二千有奇。全州計戶。不當漢一大縣。聖清受命二百餘年。嘉慶時。號最盛繁。至一州計口四十餘萬。合三縣殆及二百萬。同治五年。州計猶六萬餘戶。三十三萬三千餘口。然原額供賦人丁。財八千九百餘耳。臨武藍山。丁各三千餘。嘉禾亦及三千。編審計數。殊絕如此。故歷代戶口。各以時載。大要自宋廢役法戶多而丁少。國朝免丁稅。併入田賦。則丁少而人多。孳生戴恩之民。熙熙穰穰。曾不知有稅。故朝廷所知者。額編之丁。全州不至二萬。而食毛踐土氓庶婦孺。遂至百餘萬。非夫聖恩湛濡不增丁之詔。曷以得此。此亦見兩漢之盛彊有由然。而宋明之蔽壅。上下相欺。戶口非其實也。余嘗私論役法。以謂古有三征。財力並用。當其盛也。于茅索綯。入執公功。朋酒羔羊。躋堂稱壽。取之以道。則民不知勞。用之有時。則民知愛君。樂事勸功。太平之基也。故曰。什一行而頌聲作矣。詩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不忘君也。又曰。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言親民也。且專取其財。不若兼用其力。末世政廢。誅求無藝。仁人傷之。并役於田。使富彊之家。兼養貧弱游手之民。則野無愁聲。國事仍饒。及其獘也。國家卒有大役大兵非常之急。徵賦有限。徭發不興。則小民安坐而不與其憂。事變勢窮。終亦受災。轉徙流亡。以為天殃。意者征調不行之故與。然稅制久定。茲事體大。聖皇不輕變也。矧桂陽居國南鄉。山谷阻深。俗樸民窮。自五代時常困丁身。宋興幾百年。數減數蠲。然後僅蘇。及承列聖恩育。民生康樂。然猶屢蠲稅。近遭寇亂。十餘年中。比嘉慶時戶口損半矣。而耕鑿力作之民。先供常賦。父子相語。納賦恐後。皇朝仁政之效章章矣。自漢以來戶口別載。今掇自明洪武以來戶丁之數。及欽定賦役之法。暨蠲稅恩澤著於篇。
  書河南府施志後
  俞正燮
  右志。於乾隆五十年後。奉畢撫部檄修。撫部又薦名士入局。宜盡善矣。乃其例云。前志多抄賦役全書。展卷目迷。況良法隨時更定。亦無事重衍。云云。人讀書有分量。本難苛求。而空談古文格調者。比戶皆是。遂謂此乃施君妙論。今案唐大厤中。以租庸調為兩稅。貞元中。陸贄請均賦奏云。供軍進奉之類。大厤既收入兩稅。今於兩稅之外。復又並存。雲麓漫鈔云。唐定二稅。諸色科斂。已在其間。後唐天成三年七月十三日。敕自今夏秋田苗上。每畝納麴錢五文。是再增酒麴錢。又置酒坊戶。又立戶酒法。貽害良農。宋史蘇軾傳。上神宗書云。今於兩稅之外。別取庸錢。唐大厤時定租庸調為兩稅。則租調與庸。兩稅既兼之矣。今兩稅如故。奈何復欲取庸。吾郡休甯程大昌續演繁露云。唐兩稅行不久。遂令折價輸錢。歙州港洪狹小。量納州用米數本色外。餘計米價準絹價。令輸以代納苗。其起發苗絹。即是計米輸絹也。是唐宋時盛行古文格調。刪除迷目之文。不事重衍。致賦役重出。惟一二讀書之士能知而言之。宋歐陽修程琳碑。朱弁曲洧舊聞。趙善自警編財賦並云。琳字天球。為三司使日。議者患民稅多名。欲除其名而合為一。琳曰。此一時之便。後有興利之臣。不知已併。復旁采舊名而別征之。是重困民無已時也。議者不能奪。曲洧舊聞云。至蔡京行方田之法。乃盡併稅目。京蓋一時自命為通品者。元平南宋。併其征稅。食貨志云。至元二十八年。中書省言。宋江南征徭名七十餘。今盡輸之。初下湖廣時。罷夏稅。改科門攤。大德二年。併徵夏稅門攤。後又併其名曰夏稅。
  明史言國初有里甲均徭雜泛三等。嘉靖時行一條鞭法。量地計丁。丁糧畢輸於官。然諸役名罷實存。有司追征如故。夫稅目因時不得不併。當詳列沿革。使儒生胥吏共知之。我朝上下忙收地丁及漕米輸兌。康熙雍正年間有大沿革。非草野及書吏所盡曉者。安溪李光坡有答邑侯書云。通計丁額折銀。勻田畝之內。萬一行之既久。大農方牧。忘併丁於糧之制。謂未有丁折而復丁折之條。則萬世之害。實由於此。光坡為文貞兄弟。故能有此遠慮。伏讀雍正五年上諭云。地丁漕項蘆課雜稅之外。又有名為雜辦者。賦役全書止編應解之數。未開載出辦原由。亦未編定如何徵收則例。以致富民受缺額徵收之累。大哉聖人之言。已早計及之。蓋所裁者所併者皆當詳記之。康熙年間不加丁之諭。雍正年間併地丁之制。皆所謂道也。載道之文。載此而已。古文格調。知此而已。烏得以字少無道之文而謂之古文格調者。自單行古文說興。惟韓愈歐陽修曾鞏。咨於故實。而又不失格調。他或不顧也。吾黟方修志。檢此書。詳書其後。以告志局諸君子之不空談古文格調者。
  書郡國利病書後
  謝應芝
  天下郡國利病書一百二十卷。崑山顧炎武甯人著。余觀古者利民之良法。具於井田。平居有養有教。而賦役之供。軍旅之用。俊秀之選。咸出其中。雖經衰亂。不聞叛民起於田野。豈非享其利而安其業之故歟。迄乎後世無田之民。以凍餒則思亂。有田之民。以徵求而仍不免於凍餒。則亦思亂。欲民之不亂。莫如使之安其業。欲使之安其業。莫如使之享其利。論者遂爭言復井田。則又不然。昔禹導河北行而水治。其後愈徙愈南。常遭潰決之患。論者祖賈讓王橫之策。欲放河歸北。而漳滹沱。狹隘不足容河。非敗壞田廬墳墓城郭。則其說不能行也。苟泥古以為經濟。而不審時度勢。雖大邳北折之形。畎澮距川之跡。歷歷在目。安見其能行耶。彼夫利之所在。人競趨之則必爭。一切鹽鐵之征是也。既舍農畝之業。逐末於海濱廣漠之野。深山窮谷之中。無耕夫終歲勤動之勞。無天時水旱之虞。其商賈貿遷四方。操其贏餘。衣食飽煖。不有以抑其末。人又何不為丁礦戶。及夫鹽冶之商。而甘窮困於隴畝。勞瘁於耕耘哉。雖然。古聖人崇教化。俾民咸知禮義。但安本業以務農。至於建山澤之官。為掌厲禁。毋戕賊物生。聽其繁息。而民自取給焉耳。是故利當使在於下。而不可在於上。利在於上則民病。利在於下。而國未有病焉者也。亭林山人博極書。各因天下土俗所宜。采錄大備。而莫善於西北水利。東南既無曠土。而西北尚多間田。西北水利興。則屯戍行。糧賦減。漕運罷。河工省。一切雜稅皆可弛。民克安其業。享其利。雖謂井田之法。復行於今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