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一勺一勺的给路清苑喂下粥,发现她表情呆滞,神情活脱脱像个几岁大的小孩。
这是怎么了?太医们也没说娘娘伤着脑袋了呀?
“娘娘,你自己吃。”
路清苑乖乖的捧过碗,吃得优雅。小翠起身查看她的后脑勺,果然在后面看见一道隐藏很深的伤口,不大,但肯定很痛。
“娘娘,你还记得奴婢是谁吗?”
“翠儿。”
小翠松了口气,暗示太医们进来。
看见路清苑这种情况,太医们商量着开药——
“这可如何是好?第一次碰到这样棘手的情况!”
“娘娘是不是失忆了?”
“依我看,应该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暂时性的恍惚。”
“先开点安神药压制吧,不能让娘娘难受着,记住,要护着娘娘的胎儿,药性要温和……”
路清苑坐在柔软的垫子上,外面的雪一直在飘。她脑子里装着很多事,可现在都想不起来了,一片空白。
这样的安静让人害怕。她平时就算不笑,坐在这也是端庄典雅,而不是现在这样,有一丝傻气。
小翠是真的怕她失去记忆,拼命给太医们施压。
太医们也叫苦不迭,这世上最难治疗的病就是失忆了,他们就算是使尽浑身解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小翠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唉……娘娘这个情况,也只能听天由命。但是你放心,肚子里的孩子没事,绝对能平安出生。”
小翠哽咽道:“可这样的娘娘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众人互相望着,纷纷无语凝噎。但现实情况,也就是只能这样了。
“你们先下去吧,别打扰娘娘休息。”
太医们纷纷告退。
陈太医在门口顿住脚步,踌躇间,还是选择返回,放下药箱后看见小翠在抹眼泪。
“翠姑娘,别伤心了。”
“我……我怎么能不伤心?都是我没看好娘娘,否则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局面,我应该以死谢罪!”
陈太医瞬间将她拉住,不小心拽到自己眼前,语气温柔的说:“别苛责自己,谁能想到那个叛贼会重新回来呢?不怪你。”
小翠更是自责,眼泪无声流下,都怪她全都怪她。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陈太医如实道:“这种病真的没有药物可以治疗,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娘娘,好好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尽量让她开心,说不定哪天她就恢复正常了。”
小翠点了点头,想起另外一位主子,欲言又止:“那皇上——”
陈太医眼神黯然,突然叹息一声。
两人默契的开始闭口不提。
说了好一会话,天色渐渐晚了,小翠送陈太医出门,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你也是,别把自己累坏了,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把脉。”
“好,你去吧,小心路滑。”
送走陈太医后,小翠一转身,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路清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跑下来的,赤着脚在雪地里踩着,脚踝都冻通红了,因为要养伤挪了住处,住在了城楼上。
现在的路清苑扒着城墙不断往下看,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小翠连忙飞跑过去搂住了路清苑的腰!
“娘娘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路清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出来看看雪景,你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小翠连忙擦去眼泪,糅杂出一张笑脸:“没事!奴婢这是喜极而泣,所以落泪。快进去吧,好冷呀。”
重新回到温暖的寝殿里,这里永远四季如春,永远温暖,就算外面冰天雪地,也奈何不了这里。
坐下喝了口热茶,路清苑恍恍惚惚间问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翠一愣,心里很纠结。怕她想不起事情忘了自己是谁,可又怕她想起来会伤心欲绝。
今日,皇上的人已经离开皇宫。
“娘娘说什么呢?来,饿了吧?”
路清苑像个小孩一样被对待,揉着自己的肚子,笑了两声。
“好像在踢我。”
“是吗?奴婢听听……真的呀!娘娘会不会不舒服?”
路清苑摇摇头,沉浸在这种幸福中。
也好,忘了那些痛苦,幸福开心的记忆还在。小翠松了口气,决定寸步不离的照顾她,避免她又跑出去。
半个月后,路清苑身上的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脱落结痂,然后长出新肉,有时候痒得厉害,有时候会隐隐作痛。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那些妃嫔们来看望她时,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只因为,路清苑也对她们不同。
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似的,路清苑竟然对她们客客气气,甚至忘了以前的恩怨,直接变了个人。
妃嫔们得知路清苑丧失了部分记忆。
小翠见状不妙,心知肚明这群妃嫔们有多能挑事,万一她们使坏,刺激到了娘娘怎么办?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小翠命人每天一早就关宫门,用路清苑养病的理由拒绝了那些妃嫔进来,因此弄得妃嫔们怨声载道。
不过,谁还管宫里的舆论风向呢?
路清苑有点不快:“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
小翠替她梳着青丝,好声好气的道:“外面冷,等春暖花开我们再出去玩好不好呀?”
哄着,宠着,路清苑现在就是个小公主,像是回到了十几岁时的脾气。嘟囔着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些妃嫔说话挺好玩的,我每天也能因此解闷,现在天天困在这里,都要待郁闷了。”
小翠愣了愣,娘娘啊,你可知你以前多不愿意见到这些嫔妃的?烦她们都要烦死了。
“让我出去玩吧。”
“不行哦。”
“无趣,这宫里的日子怎么这样无趣?我不想在这了。”
小翠怔怔道:“娘娘想去哪?”
“当然是去外边玩!”路清苑好像就只会重复这句话了。外面的雪一直就没停过,什么时候才春暖花开啊?她都等不及了,眼巴巴地看着。
“再等等,娘娘别着急。”
路清苑撑着脸颊,重重叹了口气,“我就像个囚犯一样。”
第三百七十六章 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