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
属性:窦材治一人,额上时时汗出,乃肾气虚也。阳明热,则额上出汗,常人多有此症,未可即断为肾虚也。凡
病虚实,无不对待,未可执一,不治则成痨瘵。先灸脐下百壮,服金液丹而愈。
一人夜多虚汗,亦肾气虚也,服全真丹、黄建中汤而愈。
一人每日四五遍出汗,灸关元穴亦不止。乃房事后,饮冷伤脾气,复灸右命门,百壮而愈。
常东轩挺,晚苦阴汗,有教之用牡蛎粉扑之者,始虽少减,久之至溃腐,见其睾丸焉,岂非杀之以药乎?
(《志雅堂杂抄》。)
按∶阴汗必由下部湿热而成,以牡蛎收涩之,故郁瘀而溃烂也。
宋怀州知州李治,与一武臣同官,怪其年七十而轻健,面如渥丹,能饮食。叩其术,则服首乌丸也。乃传
其方,后治得病,盛暑中半体无汗已半年。窃自忧之,造丸服至年余,汗遂浃体。其治血治风之功,大有补益。
方用赤白何首乌各半斤,米泔浸三夜,竹刀刮去皮,切焙,石臼捣为末,炼蜜丸梧子大,每空心温酒下五十丸。
亦可末服。(《本草纲目》。)
滑伯仁治一人,暑月病身冷自汗,口干烦躁,坐卧欲于泥水中,脉浮而数,按之豁然空散。曰∶脉至而从,
按之不鼓,诸阳皆然。此为阴甚格阳,得之饮食生冷,坐卧当风所致。以真武汤(附、术、苓、芍。)冷冻饮料,
一进汗止,再进躁去,三饮而安。
按∶江案暑门,滑治一人,汗出如雨,身热烦躁,医误用术、附,乃以黄连、人参白虎,三进愈之,宜参看。
薛立斋治一妇,盗汗不止,遂致废寝,神思疲甚,口干引饮,作血虚有热,用当归补血汤代茶∶炙一两,
当归三钱。又以六黄汤加人参、五味子,二剂而愈。
陈三农治一人感寒,用麻黄发汗,汗遂不止。用建中汤汗出愈多,痰喘有声。此伤寒损血,兼用药之过,
阴虚而阳无所附,遂用川芎三分,白芍、生地各二钱,当归一钱,(雄按∶芎、归尚有可议。)元胡索、香附各三分,再
服而愈。(四物是矣。加香附、元胡,是所不解。)
一少年人汗出三年不愈,用棉子炒黑,入汤一滚服,四五日脚腿能立,后以归脾、补中等汤而安。
杨乘六治朱氏子,年二十外,劳倦发热,上半身自汗如雨,三昼夜不止。一切敛汗方法无效。脉之,浮细
沉洪,软弱无力,面白无神,舌胖而软且白滑,意此必肺气大虚,而腠理不固也。以黄汤加五味、附子各二
钱,自子至卯,连进三剂,其汗如故。思之良久,乃用蜜炙黄二两,人参五钱,白术一两,蜜炙升麻、柴胡、
陈皮各一钱。上半身有汗,下半身无汗,明是阳气不能内敛,(按∶柴胡、升麻,究竟无谓。)归身、炙草、炒
黑干姜各二钱,白芍、五味、附子各三钱,大枣五枚,一剂而敛。此症本以劳力,伤其脾肺,中脏之阳,陷而不
升,卫外之阳,虚而不固,以致阴气不肯下降,乘虚外溢。故特用升麻以升提下陷之气,用黑姜以收固卫外之阳,使
在外而为阴之卫,在内而为阳之内守。后用清金滋水等剂而愈。
薛立斋治一妇人,盗汗自汗,遍身酸疼,五心发热,夜间益甚,或咳嗽咽干,月经两三月一至,用加味逍
遥散、六味地黄丸兼服,临卧又服陈术丸,(陈皮、白术。)三月余,诸症悉愈。其经乃两月一至,又服两月而痊。
一妇人患前症,食少倦怠,肌肉消瘦,日晡发热,至夜益甚,月水过期,渐至不通,(犹夺汗者无血也。)时发渴
燥,(汗多而津液涸。)误用通经之剂,热倦愈重,饮食愈少。乃用八珍加升麻、丹皮、山栀、柴胡治之,热
渐退。又用八珍、丹皮、软柴胡,调理而愈。
罗谦甫曰∶齐大兄因感寒邪,头项强,身体痛,自用酒服灵砂丹四五粒,遂大汗出,汗后身轻。至夜前
病复发,以前药复汗,其病不愈。复以通圣散发汗,病添身体沉重,足胫冷而恶寒。是日方命医,医者不究前
治,又以五积散汗之,翌日身重如石,不能反侧,足如冰,冷及腰背,头汗如贯珠,出而不流,心胸躁热,
烦乱不安,喜饮西瓜、梨、柿、冰水之物,常置左右。病至于此,命诊之,六脉如蛛丝,微微欲绝,乃以死决
之。主家曰∶得汗多矣,焉能为害?曰∶夫寒邪中人者,阳气不足之所致也。而感之有轻重,治之岂可失其宜
哉?仲景云∶阴盛阳虚,汗之则愈。汗者助阳退阴之意也,且寒邪不能自汗,必待阳气泄乃能出也。今以时月
论之,大法夏月宜汗,然亦以太过为戒。况冬三月闭藏之时,无扰乎阳,无泄皮肤,使气亟夺,为养脏之道也。
逆之则少阴不藏,此冬气之应也。凡有触冒,宜微汗之,以平为期。邪退乃已,急当衣暖衣,居密室,服实表
补卫气之剂,虽有寒邪勿能为害,此从权之治也。今非其时,而发其汗,乃谓之逆。仲景有云∶一逆尚引日,
再逆促命期。今本伤而并汗,汗而复伤,伤而复汗,汗出数四,使气亟夺,卫气无守,阳泄于外,阴乘于内,
故经云独阳不生,独阴不长,不死何待?虽卢扁不能治活也。是日至夜将半,项强身体不仁,手足搐急,爪甲
青而死矣。《金匮要略》云∶不当汗而妄汗之,夺其津液,枯槁而死。今当汗之症,一过中亦绝其命,况不当汗
而强汗者乎!
华佗传,县吏尹世,苦四肢烦,口中干,不欲闻人声,小便不利。佗曰∶试作热食,得汗则愈,不汗后三
日死。即作热食,而不汗出。佗曰∶脏气已绝于内,当啼泣而绝。果如佗言。(此亦脏气伤燥之病。《三国志》。)
马元仪治沈康生夫人,病经一月,两脉浮虚,自汗恶风,此卫虚而阳弱也。与黄建中汤,一剂汗遂止。
夫人身之表,卫气主之,凡所以温分肉、实腠理、司开阖者,皆此卫气之用,故《内经》曰∶阳者,卫外而为
固也。今卫气一虚,则分肉不温,腠理不密,周身毛窍,有开无阖,由是风之外入,汗之内出,其孰从而拒之?
故用黄建中汤,以创建中气,而温卫实表也。越一日,病者叉手自冒心间,脉之虚濡特甚,此汗出过多,
而心阳受伤也。仲景云∶发汗过多,病患叉手自冒心,心下悸者,桂枝甘草汤主之。与一剂良已。
丁庠生头汗火升,食少心悸,恍惚不宁,或议用滋阴。脉之,两寸独鼓,两关尺虚微少神,此脾肾交亏,
真阳欲脱之候也。与人参桂附理中汤,大培火土,以复虚阳。彼以生平不任热剂为辞。曰∶若谓头汗火升,为
火邪上炽耶,不知此乃真气上越也;且谓心悸恍惚,为阴气内亏耶,不知此乃真元无主也。遂与人参四钱,白
术五钱,附子、肉桂各三钱,干姜二钱,炙草一钱,连进四剂,脉始和,症始退。再温养元气,一月而安。
罗谦甫治刑部侍郎王立甫之婿,年二十五,仲冬,因劳役忧思烦恼,饮食失节,而病时发躁热,肢体困倦,
盗汗湿透其衾,不思饮食,气不足以息,面色青黄不泽。诊其脉浮数而短涩,两寸极小,曰∶此危症也。治虽
粗安,春至必死,当令亲家知之。夫人不以为然,遂易医。至正月,躁热而卒。他日,王谓罗曰∶吾婿果如君
言,愿闻其理。曰∶此非难知也。《内经》曰,主胜逆,客胜从,天之道也。盖时令为客,人身为主。冬三月人
皆惧寒,独渠躁热盗汗,是令不固其阳,时不胜其热。天地时令,尚不能制,药何能为?冬乃闭藏之月,阳气
当伏于九泉之下,至春发为雷,动为风,鼓坼万物,此奉生之道也。如冬藏不固,春生不茂,为疫疠之灾。且
人身阳气,亦当潜伏于内,不敢妄扰,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藏之应也。令婿汗出于闭藏之月,肾水已涸,
至春何以生木?阳气内绝,无所滋荣,不死何待?乃叹息而去。
施笠泽治一人,服参、数日后,每将昏反发热,至夜得盗汗而解。曰∶此阴虚不能胜其阳也。参、虽
能补阳助阴,而阴血未易骤生。乃用六味丸料加参、归、陈皮,一剂而热退汗止。后以六味丸、参苓白术散全愈。
庠友张君牙患寒热,咸作疟治,服解表之剂,乃盗汗潮热,肢节颈项强痛,夜卧则汗出如沐,湿透重衿,
二旬余,目不交睫,诊得左寸浮细欲绝,右尺浮大无力,此汗多亡阳症也。与加味归脾汤不效,自加麦冬,更
服二剂,胸膈满闷,饮食不进,遂疑参、术不可服。一僧欲进大剂苦参汤。施曰∶诊法阴盛阳衰者,不可以柔
药。柔药助阴,阳气衰弱,阴气益着,实实虚虚之祸,其能免乎?今君相二火俱亏,非急进归脾汤加桂心、五
味不可,岂前药有陈腐或泡制失宜耶?令取药一剂,是夜即安,汗亦渐止。间进八味丸,一月而愈。
庠生施尔祁病,脉之曰∶阴虚火动也。病使人发热盗汗,肢节作楚,正合丹溪滋阴降火之剂。服三日后,
服虎潜丸,病全愈。所以知尔祁之病者,切其脉虚而数。经云∶血虚脉虚,肾水之真阴不足,而虚火妄动也。
先是一医谓是历节风,饮以风剂,即肢节浮肿,痿弱不能行,汗出如淋。经云∶足受血而能步。又云∶夺血者
无汗,夺汗者无血。盖风能生火,又能耗血,血虚则内热益甚,肢热则肿,肺热则痿矣。
钱国宾治荆州李山人,年四十余,凡饮食头上汗多,气如烟雾,必频抹乃止。寸关浮洪,两尺沉实,胃脉
倍盛而数。此胃热蒸笼头也。饮食入胃,遇热上蒸心肺,心主汗液,火性上腾,肺主皮毛,腠理不密,故头汗
出若蒸笼之气,因煎迫而如烟雾也。以三黄石膏汤,数剂清胃热愈。(文田按∶此脉真合用白虎汤矣。)
魏玉横曰∶詹渭丰母年六旬外,素有肝病。因患疟,自五月至九月,疟愈而他症蜂起,自汗如洗,彻夜不
眠,食少便溏,胁痛齿痛,口淡恶心,恶风畏寒,头顶皮帽,身袭皮衣,重帏夹幔,犹懔栗不胜。诊时以止汗
为嘱。脉之弦小急,知为阴虚火盛,疟邪未清,误作阳虚,多与补气敛汗之剂而然。叩之,果服归脾、五味子、
麻黄节、浮麦、龙骨甚伙。乃与生地、杞子、地骨、钗斛、首乌、鳖甲、黄连、蒌仁。渭丰曰∶诸医咸谓头为
诸阳之首,恶寒若此,又自汗而喜热饮,明属阳虚,今方中惟与养阴。又口淡,便溏恶心,皆属脾胃虚寒,黄
连、蒌仁安可用?至疟疾已愈,何必用首乌、鳖甲?再所重在汗多,而又全不治汗,其故何也?曰∶此症乃火
郁之极,内真热而外假寒也。疟本胆腑之邪,因肝虚而腑传脏,故寒热止而变为诸症。故以生地、杞子、地骨、
钗斛养肝治其本,黄连清伏暑,蒌仁散郁热以治标,首乌、鳖甲入肝而去疟邪。盖肝火炽盛逆胃,胃络上蒸则
为汗,下迫为泻。若见汗则收敛,见泻则固涩,一药肆人足矣,医云乎哉。如方服之,数剂而愈。《济生》
归脾汤∶人参、龙眼、黄、甘草、白术、茯苓、木香、当归、枣仁、远志。
何某年七旬矣,偶于冬间苦盗汗,乃水衰肝火内炽,当闭藏之候,反蒸郁而为汗也。或教以黄煮黑枣服
之,四五日汗果止,而咳嗽作。或以为伤风,与前胡、桔梗、杏仁、苏子、秦艽、防风之类。或以为痰火,与
二陈、姜汁、竹沥。或以为血虚,与四物、知母、黄柏,咸不效,已半年。诊其脉则弦数而促,其症则痰多食
少,天柱已倾,双足浮肿。投以生地、麦冬、杞子、地骨、沙参、女贞,四剂无进退,已召画工传真矣。告曰∶
某本籍越中,今病已膏肓,量不可起,治任欲归,第乞疏一方,俾可服多剂者,以希万一耳。仍前方加熟地、
蒌仁与之。后二年偶退之客坐,彼前致谢甚殷,余茫然,叩其故。曰∶某何姓,昔患咳嗽几毙,蒙惠方,渡江
后服二十余剂,竟获全愈,此再造之德也。视其容貌充腴,迥非畴曩,其病之痊殊意外矣。书此以为轻信单方,
并见汗治汗之戒。(以此条与罗谦甫治王立甫婿之案参看,可见闭藏之令,过汗虽属危症,亦非断无生机,
罗公于此有遗憾矣。)
杨元植年四旬外,早衰须发尽白,素患肝肾病。客吴门病疟,疟愈而汗出不止,凡生脉饮、六黄汤、牡
蛎、龙骨、五味、黑豆,一切敛汗之药,莫不尝之矣。吴医技穷,乃遄归就予诊。脉但虚数,与熟地一两,杞
子五钱,枣仁五钱,麦冬一钱,蒌仁一钱,胡黄连四分,地骨皮三钱,一服减,二服瘥。
赵坤维令正病,自首至胸,汗出如淋,动则尤甚,颇能食,然食入则满面淋漓,衣领尽透,医与玉屏风散、
当归六黄汤,俱不效。延诊,右关寸数大。问面浮及齿痛否。曰∶然。此少厥二阴之火,上逆胃络也。与重剂
玉女煎,入杞子五钱,川连少许,二帖而瘳。
杨兆成病疟,疟愈大汗如雨,一日夜约斗余,医尽力与固表收涩,反较麻黄、羌活为甚。延诊,脉洪数有
力,日啖粥十余瓯犹觉饥。盖疟时多服半夏、豆蔻、苍术、浓朴、藿香、橘皮,诸燥烈之剂,扰动胃火而然,
若与六黄汤,则汗止而疟必更作。乃用生地一两,石膏五钱,黄连八分,麦冬三钱,蒌仁一钱半,一服减,二
服瘥,疟亦不作。
张玉书年近六旬,素患阴虚火甚,两手脉上入溢掌心。夏月偶不快,就混堂澡浴,以图汗解,归而寒热大
作,头痛,两耳后肿,上连承灵,下至天牖,急邀余视。余适他出,别延外科,谓当成耳枕痈,势甚危,投
以搜风败毒之剂,脑后肩胛筋络,益抽掣急绊,燥渴躁闷,小便淋沥如火,迨余至,困惫不支矣。脉之,洪数
异常,知其中热,邪在阳明少阳,以阴虚过汗,火就升上,又为风药所鼓而然。不可与柴胡,乃君以黄芩、石
膏,臣以鲜干两地黄,佐以滑石、生甘草,使以连翘、木通,大剂饮之,次日肿痛减。肿处尚赤色,前方入绿
豆一合,肿痛全消。再与导赤散合六一散而愈。
徐灵胎曰∶治病之法,不外汗、下二端。下之害人,其危立见,故医者病者皆不敢轻投。至于汗多亡阳而
死者,十有二三,虽死而人不觉也。何则?凡人患风寒之症,必相戒以为宁暖无凉,病者亦重加覆护,医者亦
云服药必须汗出而解。故病患之求得汗,人人以为当然也。秋冬之时,过暖尚无大害。至于盛夏初秋,天时暑
燥,卫气开而易泄,更加闭户重衿,复投发散之剂,必至大汗不止而亡阳矣。又外感之疾,汗未出之时,必烦
闷恶热。及汗大出之后,卫气尽泄,必阳衰而畏寒,始之暖覆,犹属勉强。至此时虽欲不覆而不能,愈覆愈汗。
愈汗愈寒,直至汗出如油,手足厥冷,而病不可为矣。其死也神气甚清,亦无痛苦,病者医者及旁观之人,皆
不解其何故而忽死,惟有相顾噩然而已。总之,有病之人不可过凉,亦不宜太暖,无事不可令汗出。惟服药之
时,宜令小汗。仲景服桂枝汤法云∶服汤已,温覆令微汗,不可如水淋漓,此其法也。至于亡阳未剧,犹可挽
回。《伤寒论》中真武、理中、四逆等法可考。若以脱尽无补救矣。又盛暑之时,病者或居楼上,或卧近灶之所,
无病之人,一立其处,汗出如雨,患病者必至时时出汗,即不亡阳,亦必阴竭而死。虽无移徙之所,必择一席
稍凉之地而处之,否则补丹不救也。
裴兆期曰∶一士人大病久虚,后已大受餐,且日服大补气血之药,兼旬越月,宜其起矣。不谓饮食顿减,
遍体畏寒,自汗盗汗,昼夜不止。已延二三名家,进以桂、附、参、、汗愈多而寒益甚,参、加至两许亦
不验。余以羌活、防风为君,苍术、半夏为臣,黄连、陈皮、砂仁、浓朴、茯苓、桂枝、浮麦为使,一剂而汗
收,并不畏寒矣。随制人参大补脾丸与之,调理不逾月而康。盖大病久虚之后,胃虽强而脾尚弱,易于加餐,
难于运化,且汤药之补无虚日,湿热郁于中宫,故饮食顿减,而多汗多寒也。人身捍卫之气出于胃,胃既为痰
涎所闭,则捍卫之气不能布皮毛,充腠理。先哲谓中脘有痰,令人多寒,脾湿不流,令人多汗,此之谓也。其
多汗而反用羌、防者,以其腠理开疏,风气乘虚来客,必先去其风,而汗始易收也。其畏寒而反用黄连者,以
寒非虚寒,乃湿热生痰所致之寒,湿清而汗自止也。凡人当大病之后,切不可恣投以药。无论药谬,即对病者,
亦不可不慎。盖人之元气以胃气为本,胃气又以谷气为本。大病之人,与谷气久疏,则所喜者食物,所恶者药
物,理之常也。此际正当以食投其所好,以养胃气。胃气旺则元气亦旺,不补之中有至补者在,安用此拂意之
物,妨碍胃气耶?今之医者不明此理,每遇病久乍痊,必谓气血两虚,尚须大补,其药不外当归、地黄、枸杞、
故纸、山药、苁蓉、参、、苓、术等类,不煎则丸,恣投无忌。有服之而饮食反减者,有服之而作泻作呕与
肿满者,甚至有膈胀不能食,而反生他症者。名为补人,而实害人矣,可不戒哉!
裴兆期治一孝廉,为诸生时,以迁居萦扰,复不免有少年事,于秋尽冬初,日晡发热,亦恬不为意。裴诊
之,则六脉已虚疾无伦,为之骇然。以人参五钱,桂、附、归、术各二钱,嘱曰∶急急煎服,庶可无虞。犹泄
泄未之遽信,不移时辄汗流如洗,手足冷而目眩神疲,就枕不能布语,始急以前药连服五、六剂,人参加至一
两余,势乃稍定,脉尚几几欲绝。越日往视,脉状如前,汗复以时至,裴即宿于其家,用人参一两,附子半枚,
另用黄二两,煎汤煮药。凡四进汗犹不止,时漏已三下,无处市药,不得已以前渣合煎,以济权时之急。至
子后阳生,胃气方回,啖糜粥二瓯,肉食数箸,汗始渐止,脉亦自此有叙。天明急市参以继之,调理而愈。
藜按∶此自汗之极重者,不惟阳虚,阴亦大伤。纯用参、、桂、附,已不免偏胜之弊。参入当归,尤
不合法。得药渣甘淡之力,胃气始回。复得粥食,助其胃气,而汗始敛,非得力于参、、桂、附也。
徐灵胎曰∶经云,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血属阴,是汗多乃亡阴也。故治汗之法,必用凉心敛肺之药,
何也?心主血,汗为心之液,故当清心火。汗必从皮毛出,肺主皮毛,故又当敛肺气,此正治也。惟汗出太甚,
则阴气上竭,而肾中龙雷之火,随水而上。若以寒凉折之,其火愈炽。惟用大剂参、附佐以咸降之品,如童便、
牡蛎之类。冷冻饮料一碗直达下焦,引其真阳下降,则龙雷之火,反乎其位,而汗随止。此与亡阴之汗,真大相悬
绝,故亡阴亡阳,其治法截然,而转机在顷刻。当阳气之未动也,以阴药止汗。及阳气之既动也,以阳药止汗。
而龙骨、牡蛎、黄、五味收涩之药,则两方皆可随宜用之。医者能于亡阴亡阳之交,分其界限,则用药无误
矣。其亡阴亡阳之辨法何也?亡阴之汗,身畏热,手足温,肌热汗亦热,而味咸口渴喜凉饮,气粗脉洪实,此
其验也。亡阳之汗,身反恶寒,手足冷,肌凉汗冷,而味淡微粘,口不渴而喜热饮,气微,脉浮数而空,此其
验也。至于寻常之正汗、热汗、邪汗、自汗,又不在二者之列。此理知者绝少,即此汗之一端,而聚讼纷纷,
毫无定见,误治甚多也。
又曰∶汗出总由于心火不宁,属热者多,属寒者少。今人皆用补阳治法,乃一偏之见,皆由不知汗出之液,
在何经也,误人多矣。亡阳之汗,乃阳气飞越,下焦空虚,此乃危急之症,非参、附不能回阳,与自汗、盗汗,
大不相同。医者全然不知,并为一病,贻误无穷,深为可笑。
尤在泾曰∶一人食咸,头汗如注,食淡则否,诊之,心脉独大而持指。因问曰∶燥欲饮乎?曰∶然,每晨
起舌必有刺。因悟所以头汗出者,心火太盛,而水不胜之也。味咸属水而能降火,火与水持,火盛水微不能胜
之而反外越也。其出于头者,水本润下而火性上炎,水为火激,反从其化也。食淡则否者,咸味涌泄为阴,淡
味渗泄为阳,阳与阳从,不相激射,故得遂其渗泄之性,而下行也。
咳嗽
属性:徽宗宠妃苦痰嗽,终夕不寐,面浮如盘。诏内医李防御用药,令供状,三日不效当诛。李忧挠技穷,与妻
对泣。忽闻外间叫云∶咳嗽药一文一帖,吃了今夜睡得。李使人市药十帖,其色浅碧,用淡水滴麻油数点调
服。李疑草药性犷,或使脏腑滑泄,并三为一,自试之,既而无他。于是取三帖合为一,携入禁庭授妃,请分
两服。是夕嗽止,比晓面肿亦消,上喜赐金帛值万缗。李念病即安,倘索方无以为对,令仆俟前卖药人过邀饮,
以百金赂其方,乃蚌粉一物,新瓦炒令通红,拌青黛少许耳。叩其从来?曰∶壮而从军,老而停汰,顷见主帅
有此方,故剽得之。以其易辨,姑借以度余生,无他长也。李给之终身。(《槎庵小乘》。文田按∶咳嗽
症辛升太过,肾气逆上,故蚌粉以养其肾阴,所以能愈。)
潘埙曰∶予夏秋之交,火嗽月余,昼夜不辍声,不能伏枕几殆。群医皆主故常,曰∶西方金司令,肺气盛
耳,当泻。或曰∶久嗽肺虚,当补。或曰∶敛之愈。予曰∶金初司令,稚金也。火尚未伏,壮火也。壮火能烁
稚金,泻之金愈弱,火愈炽,此嗽所以不能止也。经曰无违时,无伐化。又曰无伐生生之气。今气初生而伐
泻之,伐化也,殆于不可。况五火相煽,肺失清化之令,补之恐反助火,敛之恐不能散火,请更思之。医不听,
各主所见,溃药不敢尝。日饮解毒凉膈散,去硝、黄加白术,以助胃气,晨服童便,不时服梨汁、瓜浆,各十
数杯。医乃暗投人参、五味,煎以予饮,而予不知也。饮之则愈嗽加喘,乃专主己见,饮前药,数日火退嗽止,
而病瘳矣。(楮记室。)解毒凉膈散∶大黄、芒硝、甘草、连翘、黄芩、薄荷、栀子。为末,加竹叶、生蜜。
汉阳库兵王六,病痰嗽并喘,百药不效。于岳阳遇一道人,教用五味子、白矾等分为末,每服三钱,以生
猪肺炙熟,蘸末细嚼,白汤下,两服病遂不发。久病乃可服此。(《本草纲目》。)
张子和治东门高三郎,病嗽一年半,耳鸣三月矣。嗽吐脓血,面多黑点,身表俱热,喉中不能发声。曰∶
嗽之源,心火之胜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冬水既旺,水湿相接,隔绝于心火,火不下降,反而炎上,肺金
被烁,发而为嗽。金既久,声反不发,医补肺肾皆非也。令先备西瓜、冰雪等凉物,次用涌泄之法,又服去
湿之药,病日已矣。
刘氏一男子,年二十余,病劳嗽咯血,吐唾粘臭不可闻。秋冬少缓,春夏则甚,寒热往来,日晡发作,状如疟,
寝汗如水。累服麻黄根、败蒲扇止汗,汗自若也。又服宁神散、宁肺散止嗽,嗽自若也。张先以独圣散吐其痰,状如鸡
黄,汗随涌出,昏愦三日不省,时时饮以凉水,精神稍开,饮食加进。又与人参半夏丸、桂苓甘露散,服之不数日乃愈。
赵君玉妻病嗽,时已十月矣。张处方用陈皮、归身、甘草、白术、枳壳、桔梗。赵以其不类嗽药。张笑曰∶
君怪无乌梅、莺粟囊乎?夫冬嗽,乃秋之湿也,湿上逆而为嗽。此方皆散气除湿,解结和经,三服而愈。
窦材治一人,病咳嗽盗汗,发热困倦减食,四肢逆冷,六脉弦紧,乃肾气虚也。先灸关元五百壮,予保命
延寿丹二十丸,钟乳粉二钱,间日服金液丹百丸,一月全安。
一人病咳嗽,脉症与上条同,但病患怕灸,止服延寿丹五十粒、金液丹百粒、钟乳粉二两,五日减可,十
日脉沉缓,乃真气复也。仍服前药,一月全安。盖此病早不灸亦可,迟必加灸,否则难治。
凌汉章治里人病嗽,绝食五日,众投以补剂益盛。凌曰∶此寒湿积也。穴在顶,针之必晕绝,超时始苏。
命四人分牵其发使勿倾侧,乃针果晕绝。家人皆哭,凌言笑自若。顷之气渐苏,复加补始出针,呕积痰斗许,
病即除。(《明史》。)
一中年妇人干咳,寸脉滑动似豆状,余皆散大不浮,左大于右,每五更心躁热,有汗,但怒气则甚,与桔
梗、贝母诸药不效。遂以石膏、香附为君,芩、连、青黛、门冬、栝蒌仁、陈皮、炒柏、归、梗为臣,五味、
砂仁、川芎、紫菀为佐,凡二十余帖而安。(《医学纲目》。)
崔某疗久嗽熏法,每旦取款冬花如鸡子大,少许蜜拌花使润,约一升,铁器铛中。又用一瓦碗钻一孔,内
安小竹筒,或笔管亦得,其筒少长,置碗铛相合及插筒处,皆面糊涂之,勿令泄气。铛下着炭火,少时款冬烟
自管出,以口含筒吸取咽之。如胸中稍闷,须举头,即将指头捻竹筒头,勿令漏烟出气,及烟尽止,凡如是五
日一为之,至六日,则饱食羊肉馄饨一顿,永瘥。(一法不用铛碗,用有嘴瓦瓶烧药,盖住瓶口,却以口
于瓶嘴吸烟咽之尤捷也。)
侍御谭希曾咳嗽吐痰,手足时冷,以为脾肺虚寒,用补中益气加炮姜而愈。(窦材以肢冷为肾气虚。)
一妇人患咳嗽,胁痛发热,日晡益甚,用加味逍遥散、熟地,治之而愈。年余因怒气劳役,前症仍作,又
太阳痛,或寒热往来,或咳嗽遗尿,此肺气虚、肝火盛,而尿脬失制也,用前散及地黄丸,月余而瘥。
表弟妇咳嗽发热,呕吐痰涎,日夜约五六碗,喘咳不宁,胸痞燥渴,饮食不进,崩血如涌。此命门火衰,
脾土虚寒,用八味丸及附子理中汤加减,治之而愈。
一妇人久咳嗽,面色萎黄,或时白,肢体倦怠,饮食少思,稍多则泻。此脾土虚而不能生肺金,朝用补
中益气汤,夕用六君子汤为主,间佐以八珍汤,三月余渐愈。后感寒邪喘嗽,胸腹作胀,饮食不入,四肢逆冷,
此中气尚虚,不能充皮毛,实腠理,司开阖之所致也。遂用六君加生姜及桔梗而愈。
一妇人患劳嗽,晡热内热,寒热往来,作渴盗汗,小便频数,其经两三月一行。此肝脾气血虚损,用八珍
汤、六味丸,六十余剂,诸症渐愈。其经两月一行,仍用前二药,间以加味逍遥散,各三十余剂。后恚怒,适
经行去血过多,诸症悉至,饮食少思,腹胀气促,用十全大补汤,数剂渐愈,仍用前药调补。复因丧子,胸腹
不利,食少内热,盗汗便血,无寐,用加味归脾汤,仍兼前药而愈。
锦衣李大用,素不慎起居,吐痰自汗,咳嗽发热,服二陈、芩、连、枳壳、山栀之类,前症不减,饮食少
思。用四物、二陈、芩、连、元参、知、柏之类,前症愈甚,更加胸腹不利,饮食亦少,内热晡热。加桑皮、
紫苏、杏仁、紫菀、桔梗之类,胸腹膨胀,小便短少。用猪苓、泽泻、白术、茯苓、枳壳、青皮、半夏、黄连、
苏子,胸膈痞满,胁肋膨胀,小便不通。加茵陈、葶苈,喘促不卧,饮食不进。诊之,六脉洪数,肺肾二部
尤甚,曰∶脾土既不能生肺金,而心火又乘之,此肺痈之候也,当滋化源,缓则不救。不信,后唾脓痰,复
求治。胸膈痞满,脾土败也。喘促不卧,肺金败也。小便不通,肾水败也。胁肋膨胀,肝木败也。饮食不化,
心火败也。此化源既绝,五脏已败,药岂能生?已而果然。
丝客姚荃者,素郁怒。年近六十,脾胃不健。服香燥行气,饮食少思,两胁胀闷。服行气破血,饮食不入,
右胁胀痛,喜用手按。彼疑为膈气痰饮内伤。曰∶肝木克脾土,而脾土不能生肺金也。若内有瘀血,虽单衣亦
不敢着肉。用滋化源之药四剂,诸症顿退。彼以为愈。曰∶火令在迩,当保脾土以补肺金。彼不信,后复作,
另用痰火之剂益甚。求治,左关右寸滑数,此肺内溃矣。仍不信,服前药,果吐秽脓而殁。
嘉兴周上舍,每至夏患咳嗽,服降火化痰之剂,咳嗽益甚。脾肺肾脉皆浮而洪,按之微细。此脾土虚不能
生肺金,肺金不能生肾水,而虚火上炎也。朝用补中益气汤,夕用六味地黄丸而痊,后至夏遂不再发。
一妇人不得于姑,患咳嗽,胸膈不利,饮食无味。此脾肺俱伤,痰郁于中,先用归脾汤加山栀、川芎、贝
母、桔梗,诸症渐愈。后以六君加川芎、桔梗,间服全愈。
一妇人咳嗽胁痛,或用清气化痰降火等剂,久不愈。更加内热晡热。若两胁或小腹内热,其嗽益甚,小便
自遗。此属肝经血虚火动,用六味丸加五味子,滋肾水以生肝血,用补中益气生脾土,以滋肺金而寻愈。
上舍陈道复长子,亏损肾经,久患咳嗽,午后益甚。薛曰∶当补脾土滋化源,使金水自能相生。时孟春。
不信,乃服黄柏、知母之类。至夏吐痰引饮,小便频数,面目如绯。薛以白术、当归、茯苓、陈皮、麦冬、五
味、丹皮、泽泻四剂,乃以参、、熟地、山茱为丸,俾服之,诸症顿退。复请视以为信,遂以前药如常与之。
仍泥不服,卒致不起。
陆养愚治吴氏外家,寡居夜热,以烦劳感冒,干咳无痰,医与疏风药,反增呕恶。更以二陈,症不减,而夜
不能寐,若失神志,烦乱不安。脉之,沉弦而数,曰∶干咳乃火郁之甚,最为难治。况寡居多年,其郁可知。
虽有风寒,但于养气养血舒郁清热中,微加疏散。若竟发其表,升动阴火则病反甚。重以二陈之燥,宜其烦乱
不寐,神志如失也。用清气养荣汤加黄芩、前胡、薄荷、杏仁、苏叶,二剂咳嗽烦闷俱减。第睡未安,脉微浮
而数,去苏叶、前胡、杏仁,加贝母、知母、山栀、枣仁、竹茹、大枣,二剂诸症俱愈,但四肢倦怠,气乏不
足以息,脉浮数而弱。此虚火已平,真气衰乏之候。仍用前汤加贝母、枣仁,更入人参一钱五分,数剂而愈。
陈曙仓室咳嗽,或时纯血,或时纯痰,或时痰血相半,夜热头眩,胸膈不舒,脚膝无力,服滋阴降火药,
已半年矣,饮食渐少,精神渐羸。脉之,两寸关沉数而有力,两尺涩弱而微浮,此上盛下虚之症也。上盛者,
心肺间有留饮瘀血;下虚者,肝肾之气不足。用人参固本丸,令空腹服之。日中用贝母、苏子、山楂、丹皮、
桃仁、红花、小蓟,以茅根煎汁,入药同煎,十剂痰清血止。后以清气养荣汤与固本丸间服,三月后病痊而孕。
陆肖愚治吴逊斋,患咳嗽身热胁痛,日轻夜重,寝食俱废,咸以年高病重为虑。脉之,左手浮弦,右手弦
滑,曰∶此病极轻,何以忧疑?乃内有食积痰饮,外感风邪所致也,少为消导疏散即愈矣。用苏叶、柴胡以解
其表,青皮、白芥以治其胁,桑皮、前胡、杏仁以治其嗽,陈皮、半夏以清其痰,山楂、枳实以消其食。二剂
而减,四剂脱然。
陆祖愚治费表母,生平饮酒多而谷食少,酿成痰火。每至五更则疾作,喘嗽频并,气逆息粗,不能伏枕,
由来久矣。年近七旬,其痰大发,日夜昏晕数次,四肢厥冷,自汗如洗,形容瘦削,六脉如丝。或与清火清痰,
毫不应。乃用附子理中料,千杵蜜丸,淡盐汤服,以助下元;另以知母、贝母,桑皮辈,煎汤徐徐含咽,清其
上膈。数剂嗽稀喘止,肢温汗敛。再用十全大补汤料丸服,数十年痼疾,从此遂瘳。
陈三农之室,遇夜嗽甚多痰,作阴虚火动,以四物换生地、贝母、知母、蒌仁、杏仁、麦冬、五味,二剂而愈。
孙文垣侄妇,喉中痒,咳嗽红痰,两寸关洪大,内热生疮。山栀、小蓟、生地、丹皮、滑石、青皮、麦
冬、甘草、黄连、蒌仁,水煎服,血止嗽除。后遇劳即咳嗽,嗽喉中血腥,总由上焦热甚而然。以枇杷叶、山
栀、生地、白芍、甘草、丹皮、地骨皮、天花粉、滑石、紫菀,常服三五剂,两月而安。
温天衢冬月病目,医与发散太过,至春间吐血碗余,及夏下午潮热咳嗽,胸膈胀疼,早晨冷汗淋漓,大便
溏,一日两行,饮食少,肌肉消十之七,脉数。孙曰∶据症脉法在不治。众恳不能辞,乃用泻白散加五味、白
芍、贝母、马兜铃,服下其夜帖然而卧,不嗽。惟大便溏,前药加扁豆、山药、茯苓、汗亦渐止。复与泻白散
加石斛、马兜铃、贝母、陈皮、苡仁、白芍、山药、五味、桔梗,调理三月而痊。
按∶此与孙治吴肖峰内人注夏,误服参苏饮成咳嗽,同为发散所伤,世俗谓伤风不醒变成劳者是也,
过表之害洵然。然亦有风寒痼闭不出而成劳者,魏君犹知其一,未知其二也。不知此等皆为市医不分虚
实,恣用疏散散病变之重,而重者至死,犹曰伤风不醒。哀哉!(吴案见痿门。)
李士材治一人,咳而上气。凡清火润肺、化痰理气之剂,几无遗用,而病不少衰。诊其肾脉大而软,此气
虚火不归元。用人参三钱煎汤,送八味丸五钱,一服而减。后用补中益气汤加桂一钱,附子八分,凡五十剂,
及八味丸二斤而痊。
一人经年咳嗽,更医数十人,药不绝口,而病反增剧,自谓必成劳嗽。李曰∶不然,脉不数不虚,惟右寸
浮大而滑,是风未解。必多服酸收,故久而弥甚。用麻黄、杏仁、半夏、前胡、桔梗、甘草、橘红、苏子,五
剂减,十剂已。
冯楚瞻治李孝廉,患咳嗽甚频。视其身长肥白,颊色常红,知为表有余而里不足,上假热而下真寒,病必
当剧,劝以重服药饵。时有通谱新贵,甚精医药,乃托其治,所用乃山栀、黄芩、花粉、橘红、贝母、苏子、
杏仁之类。止之勿听,数剂后嗽转甚,烦躁喜冷倍常。益信寒凉为对症,倍用之转剧,再进,烦躁更甚,粒不
下咽,饮水无度。更以为实热,以三黄丸下之,利行不多,渐加喘促。再剂,夜半喘大作,有出无入,遍身麻
木,溃汗如雨,神昏目直,口噤不言,委顿极矣。亟招冯诊,两寸左关仅存。时当六月,欲与四逆、理中,主人畏
惧,改以人参一两,麦冬二钱,五味六分,肉桂钱许,始允急煎服之。喘减片刻,奈病大药小,顷复大作,乃
不咎寒凉之误,反以参、桂为罪矣。因思尽吾之力,尚可以活,若徇彼之见,必死而已,乃坚定一方,勒令服
之。用炒白术三两,人参二两,炮姜三钱,五味子一钱五分,制附子三钱,煎浓汁灌之。下咽后,病患张口大
声云∶心中如火烙欲死。(此不与冷服故。)傍观疑怨交起不为动。顷之又大声曰∶脐间更疼更热,欲死矣。乃
窃喜其阳能下达,未之绝也。果少焉,喘定汗收,手足温而神思清,语言反甚无力。此方术多参少者,因中宫久
困寒冷,不先为理中,则阳气难下达也。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