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皇朝经世文编1>第76章
  荒田議
  儲方慶
  宜興之弊。莫荒田若矣。荒田之害。民受之。吏受之。舉宜之民皆受之。民業荒田則稅糧缺。稅糧缺則斃于刑。是民受之也。民力竭矣。敲扑之威。無如之何矣。而考成隨而議其後。是吏受之也。吏以功名為念。而不遑恤其民。民以死生為憂。而不遑恤其鄰里親戚。於是攤派賠償之法。取盈一時。而牽引?于一邑。是舉宜之人皆受之也。嗚呼。一荒田耳。民不保其生。吏不保其位。舉宜之人。不保其鄰里親戚。禍莫烈于此矣。可不思救之哉。顧欲詳救害之法。當先明致害之由。荒田之害。始于宜之亂民。而成于宜之姦民。宜邑西有山有湖。南有山。東有湖。盜賊潛伏。至易也。國家初受命時。竊發之姦。在在皆有。而宜尤甚。故濱湖帶山之地。居民失業。而竄于城市。田之荒者以數萬計。而田一荒于兵。順治七八年間。一歲旱而兩歲潦。又有疾疫流行。其中人民死徙。不暇守田園。而田再荒于歲。明季兼并之勢極矣。貧民不得有寸土。縉紳之家。連田以數萬計。及國家受天命。豪強皆失勢。而鄉曲姦詐之民。起而乘之。禁其鄉之愚民。不得耕搢紳之田。以窘辱其子孫。而田三荒于人。夫荒于兵荒于歲者。天為之也。無如之何也。荒于人者。人為之也。可以力制之也。可以力制之而卒莫之制者。類皆有摧抑豪強之念。存于中而不察。斯事之不可一概論也。故二十年間豪強之力盡。而長吏亦身受其害而莫能辭。是亦無可如何者也。然則如之何而後可。曰。上寬之以蠲。下勉之以墾而已矣。
  蠲之道如何。縣請于府。府請于藩臬。藩臬請于督撫。而以聞于朝。如是而已矣。雖然。如是而已乎。縣請于府。府不之信也。府請于藩臬。藩臬不之信也。藩臬請于督撫。督撫不之信也。督撫以聞于朝。朝廷不之信也。府信矣。藩臬信矣。督撫信矣。朝廷信矣。而按數以考其地。勘地以責其費。吏任之乎。民任之乎。民任之。而業荒之民。其鄰于死亡也近矣。吏任之。而任事之吏。其戒于苛派也嚴矣。民其如吏何哉。吏其如民何哉。吏與民皆有無可如何之勢。以阻其欲為而不得為之機。故有百倍之利。明明在目前。而不敢一出其身以嘗試焉者。為此也。不特此也。今使朝廷下之督撫。督撫下之藩臬。藩臬下之郡縣。以稽其荒而蠲之。而民亦必不應。何則。今之所為荒者未必荒。而其荒者又不能以荒告也。宜之荒田。半為姦民攘利之窟。其寔業荒田者。皆逃亡遷徙。不能自直于長吏之前。今而曰清荒。是破姦民之利也。姦民既懼其敗利。又畏其發姦。每創為利害不根之說。以震恐業荒之民。使之不敢自言其荒。而姦民因得匿于混淆莫辨之中。故夫業荒之民。無力之民也。冒荒之民。有力之民也。一二有力之民。可以愚千百無力之民。而千百無力之民。勢必轉而為有力之民之所用。以愚夫不知其弊之縣官。嗚呼。欲官不受其愚也。不亦難乎。愚以為姦民之所恃在縣官不能履畝而稽耳。破姦民之所恃。然後可以釋愚民之所疑。破姦民之所恃。在于窮極其情而使之無遁形。則數十年之積弊。可以一日除之而無難。故夫蠲荒之道。莫先於核寔。莫急于不憚煩。上官當寬時日之限。以緩責其成功。下吏當竭心計之精。以盡除其夙弊。首報荒。無荒而報者罪之。有荒而不報者亦罪之。次辨荒。荒之偽者宥之。荒之真者免之。次審荒。荒之有業者歸之。荒之無業者誌之。荒之有業而窮困者。亦赦之。次用荒。荒之比于山者。責薪蒸。荒之比于水者。責萑葦。取其供賦而已。不毛之土。不在是焉。既辨其荒。又審其業。又資其用。荒可知矣。知之而以聞于朝。其數少而易從。蠲之易也。知之而以核于野。其民無所容姦。而業荒者無不平之心。蠲之當也。
  難之者曰。縣官司一邑事。理簿書。奉期會。晨起視事。夕猶不得安寢。奚暇勘荒。荒田連百十頃。其多者以里數計。移此飾彼。舍近趨遠。至易也。一人之心力有限。群姦之欺蔽無窮。盡抉其弊。以別真偽。勢必有所不能。愚謂宜邑之大患在荒田。荒田不清。吏雖勤于他事。無益也。省獄訟。緩征輸。并力而謀之。不過數月。而真偽之形判若黑白矣。難之者曰。等荒耳。則均應蠲。奚必辦其有業與無業。奚必辨其孰麗于山而孰濱于水。愚謂今之亟于議荒者。為稅糧計耳。業主之力足以辦稅糧。墾之不難也。麗于山濱于水。可以供稅糧。蠲之太過也。是烏得無辨。難之者曰。請于朝而朝不從。則奈何。愚謂宜之荒田。不能及十萬。辨其偽者。而已及半矣。辨其業主之能勝者。而又去十之二矣。辨其土之足用者。而又去十之一矣。十萬之荒可以二萬計也。二萬之荒。其為稅糧也不過二千。朝廷之于二千毫末耳。奚為而不蠲。即不蠲。而一歲之中。縣官之于二千。其亦易為力矣。
  或曰。朝廷蠲荒稅。可不議墾矣。愚謂惟蠲而後墾可議也。國家則壤成賦。以佐國用。至不得已而議蠲。為有司者。不以時勸耕桑。復舊額。非忠臣也。愚故曰。惟蠲而後可以議墾。雖然。使聽民自墾。則墾必無效。何則。彼業荒而遁者。非一日矣。此等客處已久。忘其田園之樂。且有所業。以謀食于異鄉。甚有父死子存。兄終弟在者。其心已不知為宜人。而況其先之荒田。復何足戀。而返而求其世業也哉。愚謂墾荒之事。必責之業荒之人。人不復聚。田必不墾。宜邑逃亡之餘。民無生氣。為長吏者。當先有以鼓舞之。示之以墾荒之利。而不責其目前之收入。而又動之以親戚之情。聯之以宗族之誼。使以漸而歸其故里。如是而猶有甘為流民就食異地。與夫力不任墾之人。則當按其數而收之于官。官以次理之。或募民墾。或募兵墾。或罰有罪者墾。或汰不急之胥役墾。墾田之人多。石荒之地少。不過數年。宜無荒田矣。未墾之前有二難。已墾之後有二患。逃亡不歸。一難也。弱民力不任耕種。二難也。已墾之田。即聞于朝。民必畏而復遁。不聞于朝。而姦人起而訐之。一患也。墾荒之人無長久計。展轉趨利以求其便。則墾者可復荒。而瘠者不復墾。二患也。彼二難者。既籌之于未墾之前矣。則夫已墾之患。可不慮其未然乎。愚謂墾田之始當立報墾之限。限以三年。限以五年。自其初墾之日。而已著其輸稅之期于官。姦人何所訐。墾荒之人。授之以田。而著其籍。墾于東者不得移于西。墾于北者不得遷于南。一如世業之有戶口。而特寬其糧役。以息其力。遲之數年之後。所寬之期滿。則使為里甲。以供公上之役。彼即欲不為久遠計。其可得乎。
  饑民墾荒議
  儲方慶
  宜邑荒田。幾十萬畝。吏緣是受譴者。踵相接也。嘉會熊公署宜事。民有以荒田之困告公者。公憫然曰。若是則宜之民終無生理。宜之吏亦無以功名終者矣。何前此守茲土者不思所變計也。乃令于民曰。田雖荒而近熟鄉者。農弗勤也。不可以言荒。田雖荒而業主之力任包賠者。無損于稅糧也。不可以言荒。田雖荒而麗于山澤。可以收地利也。不可以言荒。三者之外。乃可以言荒矣。爰核寔而計之。得板荒田三萬有奇。將以請于督撫而以聞于朝。其事未竟也。會淮揚兩郡告飢。民之死徙者。纍纍不絕于路。天子惻然念之。命大臣以時賑濟。于是江淮布政使鶴鳴慕公。議徙江北之飢民。墾江南之荒田。即以賑給之資。令市牛種。余惟舉大事。動大眾。利害不可不審也。竊以為斯事之大利有三。大害有四。何則。淮揚之民。流徙失業。積荒所困。不能自振。而朝廷遣使議賑。其能長久不乏乎。徙之江南。俾墾荒土。使得自謀衣食。至便也。且兩淮風俗剽悍。平居尚有跋扈飛揚之態。今聚數百萬人而驅之以飢寒。其勢不為盜賊不止。因江南各縣之田。散處之以分其勢。則不至聚而為姦。而耕墾事殷。得以各守其職業。而生其係累。此一利也。江南水旱之餘。田土汙萊。在在皆有。即以宜論。已三萬有奇。小民業荒者。逋賦無償。斃于敲扑者。不可勝計。重以逃亡之攤補。里甲之賠累。展轉相加。至力不勝。而虧賦之愆。卒中于守令。當此之時。議蠲免不可望也。議流抵不可久也。議散派不可行也。惟有驅飢民墾之。不過一年。而無主之田。變為有主。欠糧之產。易以完糧。使民不困而吏不憂。此二利也。朝廷蠲數十萬金錢。特遣重臣按...完整阅读请扫描二维码下载丁香书院APP免费看

前往下载:https://www.kanbaapp.com/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