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好东西,可要看是谁的钱了。兴奋的等到月底来结算工资的方有容盯着面前冷冰冰阻拦他进入公司的三个小老板,“我被炒鱿鱼了?”他怔住了,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在一起闲扯,下午就翻了脸?
“对,你成天不上班,也不来签到,还代销别家公司的产品,这样一心二意的员工我们辞退你是理所当然的。”平日里热络的小老板客气且冷漠,“我们不会赖了你的工资的,已经都结算好。”
看着递到手上薄薄的钞票怔了半天,方有容才回悟过来,这三个家伙是想把应该属于他的提成直接抹掉,在那个经销店,光是从方有容手中进货的就有上百台,这个提成,公司想赖掉!
预期的那份即在手心中的财富就这样被抹杀了,这种不甘心和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愤怒,抛开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人生座右铭,愤怒暴跳的方有容和他们混战在一起,他是一个人,对方是三个人,光是从人数上的优劣就已经显现了,最终,他被联合推搡了出去。
对着小公司的门面吐口水,撕声力竭漫骂的方有容累得喘上一口气的空儿瞧着离身边绕过去的行人,自认为在据理力争的他才发现自己就像是耍猴的,不,根本就是个耍猴的。在城市中,就像你从来不重视非自己的人、事、物之外,别人同样无视自己身边之外的人、事、物。
扯着拉扯皱起来的衣襟,方有容对前途茫然起来。没有任何的前兆,本应属于他的上万的提成就这样被潜规则给抹掉了,就算再如何意淫,这钱也是绝对要不回来的,不过,就算是扯破了脸皮,这个月的工资还得要,这是现实。
没有再闹下去,反正也没签合同,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规劳工协议,这种事情几乎是所有小公司过河拆桥的潜规则,落在别人身上当是活该倒霉,落在自己身上方知法制的必要。何况,方有容本就不是很会闹事的人,想来也就只能算了,若是闹下去有效自然还要争取,可全然没有效果还是算了吧。
转过身回去结算工资,彼此客气的清冷。
彼此保持着文明人的底线,看在小半年的相处和功劳苦劳份上,也算情知理亏的三个小老板没有要求方有容立即搬出提供居住的出租平房,还是直接提示了,到年后,方有容一定是要搬出去的。
今年已经是年底了,这种状况下,方有容也没有半点心思去工作,被欺负的委屈让他备觉思念家乡,第一次经历春运的他在没有预购的状况下,回家的行程生生往后延迟了五天,赖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很不爽,好在大家还算斯文,心照不宣处着新世纪最后的几天。
暂时走不了这几天里磨蹭收拾着行李。来得时候没什么东西,走得自然也没有什么负担,翻出来时带来的拎包,从有点霉味了的夏天那几件衣物里掉出个旧毛巾包着的东西,是那个拆迁时弄到的小塔,来这儿打工的时候顺手塞在包里,他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拿着这个差点都给遗忘了的小塔,塔身纹刻上突出的线条是一直没清理的霉斑,让人看得挺不舒服的,闲着没事做的方有容找了个旧牙刷沾上点牙膏,再弄盆水来开始刷刷洗洗,刷去上面的纹刻缝隙中丝丝缕缕的污垢,露出了全貌,顺着太阳光看,还蛮晶莹的,顺手擦干卷进毛巾里塞回包内。
总算等到回家的那一天,一早就提着行囊出门了,和这些家伙待在一个空间,他也很窒息。
靠着火车站的汽车站虽然没有先前大学生放假时人山人海的场面,可候车旅客还是很多。出于安全考量,候车室前设了栏杆,只允许按照开车时间提前两个小时进入候车厅。看看腕上手表的指针,离乘车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呢,进不了候车厅的方有容瞧着广场四周,除了人还是人。
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看来得找个地方待会儿了,只好拎着拎包顺出人群到广场商铺闲逛来打发时间了,瞄到店铺里的特产区,才想起还没有给家里人带点东西呢。车站边的东西不想买,站前三站路那里就是相当繁华的商业街,城市的商场碰上节日都时兴打折促销,去看看吧,去那里逛逛说不准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好东西呢。
在一个商场逛了一圈,方有容体会着来错地方了,好几百一件羊毛衫还说是打过五折的,真暴利。
面对虚假的打折,也就没了购买的欲望,走马观花的顺进满眼都是金灿灿另一家,那是一家装饰高贵典雅的金店,过年了,买首饰的人很多。满眼都是金黄和莹白,进了大型金店自然要饱眼福了,撇开白金的柜台,那白灿灿的白金就不用看了,那不符合传统观念的认知。方有容低着头俯看着玻璃柜里由小射灯照着的一根根金黄的项链饰品,这就是黄金?
黄金也没想像的贵嘛,瞧了一款耳圈,价签才六百多,被打了五折还要半千快的羊毛衫给刺激到了的方有容盘算着要不要买上几件。
记得第一次出去打工的哥哥第一年回家的时候给爸妈带了新衣服,当时还给他也带了件新式牛仔裤,细思量,虽然本以为最为丰厚的那笔提成被潜规则给抹掉了,但这几个月来辛劳得到的业务提成还是让方有容手头小有一笔,现在贴着胸前内口袋就放着本想带回去给父母炫耀的崭新的三千块现钞,现在想来还是买些带东西回家吧。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