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令诸路转运使及州郡长吏自今并不得擅举人充部内官,其有阙员,即时具奏。前所论荐,多涉亲党,故窒其幸门也。
九月辛巳,诏以来年正月有事于东郊,亲耕籍田,置五使如郊祀之制。
十二月朔,乃诏:『自今岁命春官知贡举如唐室故事,应已得解者,明年春集阙下,未得解者,至秋取解。』
戊子端拱元年春正月丙寅,以大理评事王禹偁为右拾遗,罗处约为着作佐郎,并直史馆。上于东郊亲飨先农,以后稷配,遂耕藉田。始三推,有司言礼毕,上曰:『朕志在劝农,恨不能终于千亩[8],岂以三推为限?』耕数十步,侍臣固请,乃止。
黄鲁直《瑞芝亭记》云:使民田亩有禾黍,则不必芝草生户庭。使民伏腊有鸡豚,则不必麟凤在郊薮。黠吏不舞文则不必虎渡河,吏胥不追挠则不必蝗出境。
二月,置司谏、正言。李昉罢相。先是,翟马周击登闻鼓,讼昉身任元宰,值北戎入寇,不忧边事,但赋诗饮,并置女乐。上由是不悦。会连旱蝗,太宗以水旱失度、阴阳乖戾咎在宰相,遂罢为右仆射。以赵普为太保兼侍中,吕蒙正为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平章事。上谕普曰:『卿勿以位高自纵,勿以权势自骄。但能谨赏罚,举贤能,弭爱憎,何忧军国之不治?朕若有过,卿勿面从。古人耻其君不尧舜,卿其念哉!』蒙正质厚宽简有重望,不结党与,遇事敢言。每论政有未允者,必固称不可。上嘉其无隐,故与普俱命,藉普旧德力之表率也。蒙正晚辈骤进,与普同位,普甚推许之。
吕中曰:赵普之再入相也,与乾德之初入相不同。盖太祖规模广大,故普慨然以天下自任而敢于任事。太祖规模繁密,故普不免远嫌疑、存形迹,而救过之不暇。然以元老重望而推蒙正之晚辈,吕端之台辅,器人之有技若已有之,此所以保我子孙黎民欤。
丙午,诏诸道民有艰食者,所在发廪赈之。初,侯莫陈利用多变幻之术,上召见,骤加恩遇,遂恣横,居处服玩,皆僭乘舆宫殿之制。于是赵普廉得其专杀不法事,力于上前发之,乃遣近臣就按,利用具伏。上曰:『岂有万乘之主不能庇一人乎?』普曰:『此巨蠹犯死罪十数,陛下不诛,则乱天下法,法可惜,此一竖子何足惜哉!』上不得已,命赐死于商州。
吕中曰:国初大臣皆得以斥内侍,至章子厚则用郝随,蔡京则奏梁师成,王黼则事童贯,皆交结内侍以为腹心。人言内外朝常合为一,然以公胜私,外足以统内,斯可矣。
夏五月,置秘书阁于崇文院,分三馆之书万余卷以实其中。
闰五月,以赵承煦为六宅使。承煦,普次子也。普再入相,未始为求官,上特命之。普尝戒其子弟曰:『吾本书生,偶逢昌运,受宠逾分,固当以身许国。尔等宜各勉励,勿重吾过。』故自宥密升宰辅,出入三十余年,未始为其亲属求恩泽者。近世宰相子,起家即授水部员外郎,加朝散阶品。蒙正固让,止授六品京官,自是为例。礼部侍郎宋白知贡举,放进士程宿以下二十八人,诸科百人。下第人击登闻鼓求别试,上召下第人覆试,得进士马国祥以下及诸科凡七百人。上既擢国祥等,又命王世则召下第进士、诸科人试,得合格数百人。上覆试诗赋,又擢进士叶齐以下及诸科九百余人,并赐及第。御史中丞尝劾奏开封尹许王元僖,元僖不平,诉于上曰:『臣天子儿,以犯中丞,故被鞠。愿赐宽宥。』上曰:『此朝廷仪制,孰敢违之?朕若有过,臣下尚加纠擿。汝为开封府尹,可不奉法耶?』论罚如式。秋七月,除蜀盐禁。八月,幸国子监,命李觉讲《周易》。十一月,敌骑大至唐河北,将入寇。诸将欲以诏书从事,坚壁勿战。定州监军袁继忠曰:『犬戎在近,今城中屯重兵而不能剪灭,令长驱深入,侵略它郡,谋自安之计可也。岂折冲御侮之用哉?我将身先士卒,死于敌矣!』都部署李继隆曰:『阃外之事,将帅得专焉。』乃与继忠出兵拒战,敌骑大溃。捷奏闻,群臣称贺,降玺书奖赐。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