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威施之艳,粉黛无以加;二至之气,吹呼不能增。是以怀英逸之量者,不矜风格以示异;体邈俗之器者,不恤小誉以徇通。以上原《博喻》篇搜神记恶世新蔡王昭平犊车在厅事上,夜无故自入斋室中,触壁而出,后又数闻呼噪攻击之声,四面而来。
昭乃聚众设弓弩战斗之备,指声,弓弩俱发。而鬼应声接矢数枚,皆倒入土中。原卷十六吴中有一书生,皓首,称胡博士,救授诸生。
忽复不见。九月初九日,土人相与登山游观,闻读书声,命仆寻之,见空冢中群狐罗列,见人即走。老狐独不去,乃是皓首书生。
原卷十八豫章有一家婢在灶下,忽有人长数寸来灶间壁;婢误以履践之,杀一人。须臾,遂有数百人,着衰麻服,持棺迎丧,凶仪皆备,出东门,入园中覆船下。就视之,皆是鼠妇。
婢作汤灌杀,遂绝。原卷十九宝记怪怪奇奇,神仙鬼狐,不名一端;盖唐人小说之所本焉;特不刻意构画其事,其辞坦迤,淡乎若无味,恬乎若无事。倘非后来之所能及乎?以稍矜张,便嫌诞妄。
王羲之陶潜晋自中朝贵玄,江左称盛,因谈余习,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而辞意夷泰;诗必道德之旨归,赋乃漆园之义疏。故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原始以要终,虽百世可知也。但理过其辞,雕润恨少;而葛洪才章赡丽,自成一子,又嫌缛而伤隽。
若乃无雕虫之功,而探怀以抒,可以陶性灵,发幽思,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尘埃之表;洋洋乎会于风雅,使人忘其鄙近,自致旷观者,其惟王羲之、陶潜乎。
王羲之,字逸少,琅邪临沂人。大将军王敦、宰相王导之从子也。
幼讷于言;及长,辩赡,尤善隶书,为古今之冠;深为从伯敦、导所器重,累官右军将军、会稽内史。羲之雅好服食养性,不乐在京师;既赴会稽,有佳山水;宰相谢安未仕时,亦居焉。孙绰、李充、许询、支遁等,皆以文义冠世,并筑室东土,与羲之同好;尝宴集会稽山阴之兰亭。
羲之自为之序以申其志曰: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
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
或取诸怀抱,晤言语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趋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
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
岂不痛哉!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
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苍凉感叹之中,逸趣横生,故是俊人。尤工书札,风神高远,风风移人。
寻以与扬州刺史王述不洽,遂称病去郡;与谢安弟万书曰:
古之辞世者,或被发佯狂,或污身秽迹,可谓艰矣。今仆坐而获逸,遂其宿心。其为庆幸,岂非天赐?违天不祥。
顷东游还,修植桑果,今盛敷荣;率诸子抱弱孙,游观其间,有一味之甘,割而分之,以娱目前。虽植德无殊邈,犹欲教养子孙以敦厚退让;或有轻薄,庶令举策数马,仿佛万石之风。君谓此何如?
辞若面对,自然高妙;而世论独赏其草隶,犹是徇声之谈。
然羲之身在轩冕,哀乐未忘;不如陶潜之胸次浩然,亭亭物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