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矣。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
今募天下,入粟县官,得以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农民有钱,粟有所渫。夫能入粟以受爵,皆有余者也。
取于有余,以供上用,则贫民之赋可损,所谓损有余,补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顺于民心,所补者三:一曰主用足,二曰民赋少,三曰劝农功。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
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神农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汤池百步,带甲百万,而亡粟,弗能守也。”以是观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令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复一人耳,此其与骑马之功相去远矣。
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亡穷。粟者,民之所种,生于地而不乏。夫得高爵与免罪,人之所甚欲也。
使天下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岁,塞下之粟必多矣。
《商君书·农战》曰:“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又《算地》曰:“故民生则计利,死则虑名;名利之所出,不可不审也。
利出于地,则民尽力;名出于战,则民致死。入使民尽力,则草不荒;出使民致死,则胜故。胜敌而草不荒,则富强之功可立而致也。”
韩非子曰:“孔墨不耕耨,则国何得焉。曾史不战攻,则国何利焉”盖亦推本《商君书》,而为错之学所自出焉。对贤良策,始于错,其文不传,而广川董仲舒独以《贤良对策》擅名于千古!
仲舒少治春秋,为博士,下帷讲诵,三年不窥园,而进退容止,非礼不行,学士皆师尊之。
及武帝即位,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亲策问之。仲舒为对,推颂孔子,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才孝廉,皆自仲舒此对发之。其辞曰:
陛下发德音,下明诏,求天命与情性,皆非愚臣之所能及也。
臣谨按《春秋》
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见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自非大亡道之世者,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
事在强勉而已矣。
强勉学问,则闻见博,而知益明;强勉行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立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懈。”《书》云:“茂哉茂哉。”
皆强勉之谓也。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故圣王已没,而子孙长久,安宁数百岁,此皆礼乐教化之功也。
王者未作乐之时,乃用先王之乐宜于世者,而以深入教化于民。教化之情不得,《雅》《颂》之乐不成,故王者功成作乐,乐其德也。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
其变民也易,其化人也着,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藏于骨髓;故王道虽微缺,而管弦之声未衰也。夫虞氏之不为政久矣。然而乐颂遗风,犹有存者,是以孔子在齐而闻《韶》也。
夫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而政乱国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仆灭也。夫周道衰于幽厉,非道亡也,幽厉不繇也。
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德,兴滞补弊,明文武之功业,周道粲然复兴,诗人美之而作。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