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特纳1775~1851,英国着名画家。该书注均为译者所加,后不赘述的那幅题为《金枝》的画呢?画中是内米内米湖位于罗马东南16英里阿尔巴群山中的山谷内,周围是阿里奇亚丛林。原是一个火山湖,长约1英里,湖的东北岸,古时有狄安娜的圣所。这里风景幽美,尤以古代崇奉狄安娜及阿里奇亚神林闻名于世。林中小湖那梦幻似的奇景。那个小湖古代人曾称之为“狄安娜的明镜”。画面上闪耀着画家的丰富想像力的金色光辉,其中浸透了特纳非凡的心灵。那最美妙的自然景色为之神化了。那片被包围在阿尔巴群山中的一块绿色洼地里的静静的湖水,任何人只要看见过它就决不会再忘记它。画中,尽管有那两座沉睡在湖边的具有意大利特色的村庄和宫殿(它那陡峭的阶梯式花园一直伸延到湖边),整个画面依然寂静,甚至有些荒凉。啊!狄安娜大概仍徘徊在那幽静的岸边,经常出没在那片荒凉的林中吧!
在古代,这片风景秀丽的林区却是一个反复重演过奇特悲剧的场所。在湖北岸那个险峻的峭壁(现代的内米村就坐落在此山上)的正下方,曾是一片圣林和狄安娜距这里大约3英里左右,在阿尔巴山脚下,一片陡峭的山坡将它同这个躺在山边的小火山口似的洼地里的小湖分隔开来。内米的圣林中有一棵大树,无论白天黑夜,每时每刻,都可看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影,在它周围独自徘徊。他是个祭司,又是个谋杀者。他手持一柄出鞘的宝剑,不停地巡视着四周,像是在时刻提防着敌人的袭击,而他要搜寻的那个人迟早总要杀死他并取代他的祭司职位。这就是这儿圣殿的规定:一个祭司职位的候补者只有杀死祭司以后才能接替祭司的职位,直到他自己又被另一个更强或更狡诈的人杀死为止。
他所获得的这个极其不稳定的祭司职位却有着王的称号。然而他比任何王者都更为坐卧不安,更被噩梦所缠扰。年复一年,无论盛夏严冬,无论天晴天阴,他总得不停地独自巡视,而每当他忧心忡忡地稍憩片刻之时,便有丧生的危险,他若稍微松懈一点警惕,体力或防身技巧稍微减弱一些,都会陷入危难之中。白发丛生可能就意味着在给他的死刑判决书上盖印哩。而对那些到圣殿来朝拜的温文尔雅的和虔诚的香客们来说,他那苍老严峻的形象,使这明媚的风光黯然失色,犹如一片乌云突然遮住了晴天的太阳。如果没有他那种凶恶相,那么,意大利的明媚蓝天,斑驳的夏日林荫道,阳光下的粼粼碧波,该是多么和谐幽美!相反,我们可以想像这样一幅图画:一位迷途的游客,在一个凄凉的秋夜里,落叶深积,西风正为那将逝的残年吟唱着挽歌,这时他所可能目睹的情景会是怎样的呢。这是一幅阴晦的画面,充满了忧伤情调——在树林的背景上,显现出黑色的锯齿形轮廓,衬托着阴霾的、孕育着暴风雨的天空,风在枝杈间哀鸣,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冰冷的湖水拍打着湖岸;画面的前景是:苍白的月亮掠过浮云,穿过交错的树枝向下窥视,一个幽灵似的黑影,随着他肩上那铁器的闪光,忽明忽暗地在树周踯躅。
这种奇怪的祭司职位承袭制度,在古希腊罗马时代并无俦匹,因此不能从那里得到解释。要找到解答,我们就得寻根溯源。没人会否认:像这种带有野蛮时期特点且一直残存到罗马帝国时代的习俗,在当今文明的意大利社会中,就像一堵远古石崖袒露在修剪平展的草坪上那样引人注目。正是这种习俗的粗暴和野蛮,使人们产生了要解释它的愿望,新近对于人类早期历史的研究已经探明古今人类思想基本相似。早期人类即以与今人基本相似的思想(虽然表面上有不少差异)阐述了人类最初的朴素的人生哲学。因此,如果我们能够指出像内米承袭祭司职位那样野蛮的习俗在别处也已存在;如果我们能够发现导致这种习俗的动机;如果我们能够证实这些动机在人类社会中已经广泛地甚至普遍地起作用,且在各种不同环境中形成了种种具体相异总体相同的习俗;最后,如果我们还能够说明这些动机连同它们所派生的习俗在古希腊罗马时代确实还在活动着,那么,我们就完全可以断定在更远古时代,正是这些同样的动机诞生了内米的祭司职位承袭的习俗。或许由于缺少直接说明怎样产生祭司职位的材料,因而我们的推断可能永远也得不到彻底证实,但随着我所指出的这些条件的逐渐完成,这些论断也许将或多或少成为可信的。本书的目的就在于,通过满足这些条件,提供一个对内米祭司职位承袭制度的大致可信的解释。
第1章 森林之王:狄安娜和维尔比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