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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1〕子产之政,不专于宽,然其心则一以爱人为主。故孔子以为惠人,盖举其重而言也。〔2〕子西,楚公子申。能逊楚国,立昭王,而改纪其政,亦贤大夫也。然不能革其僭王之号。昭王欲用孔子,又沮止之。其後卒召白公以致祸乱,则其为人可知矣。〔3〕“彼哉”者,外之之辞。〔4〕人也,犹言此人也。〔5〕伯氏,齐大夫。骈邑,地名。齿,年也。盖桓公夺伯氏之邑以与管仲,伯氏自知己罪,而心服管仲之功,故穷约以终身而无怨言。荀卿所谓“与之书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拒”者,即此事也。或问:“管仲、子产孰优?”曰:管仲之德,不胜其才。子产之才,不胜其德。然于圣人之学,则概乎其未有闻也。
子曰:“贫而无怨难,富而无骄易。”〔1〕〔1〕易,去声。处贫难,处富易,人之常情。然人当勉其难,而不可忽其易也。
子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1〕〔1〕公绰,鲁大夫。赵、魏,晋卿之家。老,家臣之长。大家势重,而无诸侯之事;家老望尊,而无官守之责。优,有馀也。滕、薛,二国名。大夫,任国政者。滕、薛国小政繁,大夫位高贵重。然则公绰盖廉静寡欲而短于才者也。杨氏曰:“知之弗豫,枉其才而用之,则为弃人矣。此君子所以患不知人也。言此,则孔子之用人可知矣。”
子路问成人〔1〕。子曰:“若臧武仲之知〔2〕,公绰之不欲,卞庄子〔3〕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4〕”曰〔5〕:“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6〕〔1〕成人,犹言全人。〔2〕武仲,鲁大夫,名纥。知,去声。〔3〕庄子,鲁卞邑大夫。
〔4〕言兼此四子之长,则知足以穷理,廉足以养心,勇足以力行,艺足以泛应。而又节之以礼,和之以乐,使德成于内而文见平外,则村全德备,浑然不见一善成名之迹,中正和乐,粹然无复偏倚驳杂之蔽:而其为人也亦成矣。然“亦”之为言,非其至者,盖就子路之所可及而语之也。若论其至,则非圣人之尽人道,不足以语此。〔5〕复加“曰”字者,既答而复言也。
〔6〕授命,言不爱其生,持以与人也。久要,旧约也。平生,平日也。有是忠信之实,则虽其才知礼乐有所未备,亦可以为成人之次也。程子曰:“知之明,信之笃,行之果,天下之达德也。若孔子所谓‘成人’,亦不出此三者。武仲,知也;公绰,仁也;卞庄子,勇也;冉求,97艺也。须是合此四人之能,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然而论其大成,则不止于此。若今之成人,有忠信而不及于礼乐,则又其次者也。”又曰:“臧武仲之知,非正也。若文之以礼乐,则无不正矣。”又曰:“语成人之名,非圣人孰能之?孟子曰:“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
如此方可以称成人之名。”胡氏曰,“‘今之成人’以下,乃子路之言。盖不复‘闻斯行之’
之勇,而有‘终身诵之’之同矣。”未详是否?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1〕”公明贾对曰:“以告者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子曰:“其然,岂其然乎?”〔2〕〔1〕公叔文子,卫大夫公孙拔也。公明姓,贾名,亦卫人。文子为人,其详不可知,然必廉静之士,故当时以三者称之。〔2〕厌者,苦其多而恶之之辞。事适其可,则人不厌,而不觉其有是矣,是以称之或过,而以为不言、不笑、不取也。然此言也,非礼义充溢于中、得时措之宜者不能。文子虽贤,疑未及此。但君子与人为善,不欲正言其非也,故曰:“其然,岂其然乎?”盖疑之也。
子曰:“臧武仲以防〔1〕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2〕君,吾不信也。”〔3〕〔1〕防,地名,武仲所封邑也。〔2〕要,平声,有挟而求也。〔3〕武仲得罪奔邾,自邾如防,使请立后而避邑。以示若不得请,则将据邑以叛,是要君也。范氏曰:“要君者无上,罪之大者也,武仲之邑,受之于君。得罪出奔,则立后在君,非己所得专也。而据邑以请,由其好知而不好学也。”杨氏曰,“武仲卑辞请后,其迹非要君者,而意实要之。夫子之言,亦《春秋》诛意之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