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叫声:“老黑,这个小番儿到像你的儿子。”尉迟恭道:“吠!老千岁,休得乱讲,讲某家啸鼓!”那番战鼓发动了,拍马豁喇喇喇冲到刘宝林面前,把枪一起,那边乌金枪嗒啷一声响,架定了,叫声:“来的就是尉迟蛮子么?”应道:“然也!你这小番儿,既知我老将军大名,何苦出关送死?”刘宝林听说:“阿呀!我想你这狗蛮子,怎么把我爹爹打了一鞭,所以我小将军出关要报一鞭之恨,不把你一枪挑个前心后透,誓不为人。”尉迟恭呵呵冷笑说:“方才刘国贞被我打得抱鞍吐血,几乎丧命,何况你这小小番儿。想是你活不耐烦了。”宝林说:“狗蛮子不必多言,看家伙。”劈面一枪过来,尉迟恭嗒啷一声架住了枪,说:“你留个名儿,好挑你下马。”宝林说:“你要问我名字么,方才打坏老将军是俺小将军的父亲。我叫刘宝林,可知道小爷爷的本事利害?你可下马受死,免我动手。”尉迟恭大怒,拍马冲来,劈面一枪,宝林不慌不忙,把乌金枪嗒啷一声架过了。一连几枪,多被宝林架住在旁边。这一场大战,枪架叮当响,马过踢塌声。老小二英雄,战到五十回台,马交过三十个照面,直杀个平交,还不肯住。又战了几个回合,只见日色西沉,宝林大叫一声:“阿唷!果然好利害的老蛮子。”尉迟恭道,“呔!小番儿,你有本事再放出来。”
宝林也说:“吠!那个怯你,有本事大家放下枪,鞭对鞭,分个高下。”尉迟恭冷笑道:“你这小番儿也会使鞭?难道某家阻了你么。”放下枪,宝林也放枪,两边军土各自接过了枪,二人腰边取出铁钢鞭,拿在手中。两条是一样的,叫一声:“那个走的不足为奇,照小爷爷的鞭罢。”打将下来。尉迟恭急架相迎,这一鞭名曰“摹云盖顶实堪夸”,那一鞭叫做“黑虎偷丹真难挡”。两下鞭来鞭架,鞭去鞭迎,好杀哩。只见杀气腾腾不分南北,阵云霭霭,莫辨东西。狂风四起,天地生愁,飞沙遍野,日月埋光。二人又战了三十个回合,直杀到黄昏时候,不分胜败。关头上刘国贞看见天色已晚,不见输赢,就吩咐鸣金。宝林把枪架住说:“老蛮子,本待要取你首级,奈何父亲鸣金,造化了你多活了一夜,明日取你性命罢。”尉迟恭也叫声:“小番儿,你老子道你今夜死了,故尔鸣金。也罢,明日取你命罢。”两骑马一个进关,一个进营。尉迟恭来见元帅,说:“方才出战的小番儿,果然利害,与我只杀得平交,难以取胜。”叔宝说:“方才本帅闻报,尉迟将军与小番儿战个敌手,不道北番原有这样能人。”敬德说:“少不得某家明日要取他首级。”
不表唐营之事,再讲那刘宝林进关说:“爹爹,尉迟蛮子果然利害,不能取胜,明日孩儿出马,定要伤他之命。”刘方说:“儿,今日开兵辛苦了,为父的虽做总兵,到没有你这样本事,与老蛮子战到百十余合,亏你好长力。”
宝林说:“爹爹,英雄所以出于少年之名,如今爹爹年迈了,自然战不过这狗蛮子了。”父子一路讲论,到衙门下了马,卸下盔甲,来到书房。国贞说:“我儿,你开兵辛苦,母亲内房去罢,明日再与那狗蛮子相杀。”宝林应道:“是。”来到内房,只见那些番女说:”夫人且免愁烦,公子进来了。”宝林走近前来,只见老夫人坐在榻上,眼眶哭得通红,在那里下泪。便叫声:“母亲,孩儿日日在房中见你忧愁不快,今日又在下泪,不知有甚事情,孩儿今日到要问个明白。”夫人说:“阿呀我那儿啊,做娘的要问你,今日出兵与唐将那一个交战,快快说与做娘的知道。”宝林说:“母亲,孩儿出阵,那中原有一个尉迟老蛮子十分骁勇,爹爹出战,被他打得抱鞍吐血而回,所以孩儿不忍,出马前去,要与爹爹报仇,谁想尉迟蛮子,孩儿与他战到百十余合,只杀得个平手,不得取胜,少不得明日孩儿要取他的命。”梅氏夫人听说,大惊道:“我儿,那中原尉迟蛮子,可通名与你,叫什么名字?”宝林说:“啊!母亲,他叫尉迟恭。”那夫人听了尉迟恭名字,不觉眼中珠泪索落落滚个不住。宝林一见,好似黑漆皮灯笼,冬瓜撞木钟。连忙急问,说是:“母亲为着何事,可与孩儿说明,总有千难万难之事,有孩儿在此去做。”
夫人带泪道:“阿呀!儿阿。你虽有此言,只怕未必做得来。做娘的为了你,有二十年冤屈之事,谁人知道。到今朝孩儿长大成人,不思当场认父,报母之仇,反与仇人出力。”宝林连忙跪下叫声:“母亲说话不明,犹如昏镜,此冤屈从何说起,孩儿心内不明,乞母亲快快说与孩儿知道。”夫人道:“儿阿,做娘的今日与你说明,报仇不报仇由你,我做娘的如今就死黄泉也是瞑目的。”宝林说:“母亲到底怎么样?”梅氏夫人说:“我的儿,今日交兵的尉迟恭,你道是何人?”“孩儿不知道。”夫人看见丫环们在此,说道:“你们外边去看,老爷进来,报我知道。”丫环应声走出。夫人见无人在此,叫声:“我儿,那书房中刘国贞,这奸贼你道是谁人?”宝林说:“是我爹爹。母亲,中原尉迟恭,有甚瓜葛?”夫人喝道:“吠,我想你这不孝子的畜生,怎么生身之父也不认得?”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