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教思想中,自我的存在是给否定了,再生的意义,只能是诸理念,感觉,和作业的继续,这组成了一虚幻底个人,游移于各个不同底世界之间,不妨说,在组织不同底理念与感觉的诸界之间,因为,只是长流的知觉底相续,乃造成了一自我的现相,与一人格的现相。在‘不二派摩耶论’,则容许一‘情命自我’(Jivatman),一个人自我,甚至一个人的真实自我。;但这种对我们的正常语言和理念的让步,终于只成其为似是而已。因为这只归结到没有真实和永恒底个人,没有‘我’或‘你’,因此不能有个人的真实自我,甚至没有真实底普遍自我,只有一离开了宇宙的‘自我’,永远未生,永远不为现相的变易所改革。出生,生命,死亡,个人的和宇宙的经验之全体,归到最后不外是一幻有,或一暂时底现相;甚至缠缚与解脱,也只能是这么一个幻有,时间底现相的一部分:他们皆只归到私我的幻妄经验的相续,这本身是一大‘虚幻’的创作,与此相续和知觉性之终止,终止于‘彼’的超知觉性中,唯‘彼’为曾是,今是,且永远将是,或毋宁是那与‘时间’无关者,永远未尝出生,无时间性,且不可说。如是,在生命论对事物的观念中,有一真实底宇宙,有一真实底虽属短暂底个人生命之变是,纵使没有一永远常住的‘补鲁丽’,却给我们的个人经验和作为以大大底重要性,因为这些在一真实底变是中皆是实有效果的;在‘摩耶论’的说法,则这些事物皆无真实底重要性或实际效果,只有点什么像一梦的后果。因为虽是解脱,也只发生于一宇宙底梦或妄识中,由于认识此虚幻,及止息个人化了的心思和身体,如实,既然被缠缚者亦无得解脱者,因为单独存在底‘自我’,是不为私我的这些虚幻所触及的。这逻辑底结论,会是毁坏一切的断灭,要逃脱他,我们当以一实际底真实性,无论其终于是如何虚妄,借给这梦的后果,以巨大底重要性加于我们的缠缚和个人解脱上,纵使个人生命只是现相底,而对那唯一真‘自我’,缠缚与解脱双是、且不得不是非有。对这‘摩耶’的暴君虚伪的强迫让步中,生命和经验的唯独真实重要性,必在于其准备否定生命,个人的自我消灭,宇宙幻有的终尽之度量上。
虽然,这是一元论之一极致底观念和结论;较古底韦檀多学的‘不二论’,始于诸多奥义书者,未尝走到这么远。他容许‘永恒者’的一实际底和时间底变是,因此安立一真实底宇宙;个人也擅得一充分底真实性,因为每个个人,在自己便是‘永恒者’而擅有名与相,以他而支持生命的经验,转于一永远不停的出生之轮上、在此显示中。圆轮是以个人的欲望而保持动转的,这便成为再出生于世的有效因,且以心思之背离永恒自我知识,而达到以时间性底变是为主要事务。这欲望与这无明止息了,个人中的‘永恒者’从个人人格与经验的变化敛退,而入乎他的无时间底,非个人底,和不变易底有体。但个人的这真实性是甚属时间性的;他没有耐久底基础,甚至在‘时间’中也没有一常永底还复。再生,虽在此一宇宙说中是一很重要底现实,却不是个人性与显示的目的间之关系的一必然底后果。因为这显示似乎没有其他目的,除了‘永恒者’向世界创造的意志,他只能以那意志之敛退而终结:这宇宙意志可作发他自体,无需乎再生的任何机器,以及个人的欲望支持他;‘自我’在这观念下是一,他不能是多或增乘牠自体;因此不能有何真实底个人,至多只有一个独一‘自我”为徧在,以一个‘我’的理念使每个心思和身体生动。
因为他的欲望只能是这机器上的一发条,他不能是宇宙存在的原因或必要条件;在这观念中,他自己是创造的一结果,不先於‘变是’而存在。创造的意志于是可能自体成就,由在每一名与相中暂时擅有个人性,一单独底生命在许多无常底个人中。则会是唯一知觉性之一自我形成,与每个造成了的有体的典型相应,但这也很可在每一个人身体中以此身形出现而始,以其止息而终。个人当随着个人,如波浪之随着波浪,而海洋常仍为一样;每个知觉底有体之形成,将在普遍者中涌起,在指定的时间中翻滚,于是下沈,回到‘玄默’。一个人化了的知觉性,坚持其持续,擅得了一名又一名,一相又一相,向后向前移动于各个不同底界别之间,这个目的之需要不是明显底,而且,甚至当作一可能性,也不强自推许;更少有余地留给一进化底进步,必然从一形式进到一高等形式,有如在一重生理论所当假定的,这理论肯定‘精神’在‘物质’中之内转和外发,为我们的土地上的存在之显要底公式。
可以思议的,这样原是‘永恒者’已实际决定要显示、或毋宁隐藏,他自己于此身体中;他或已志愿要变为或现为一个个人,从生度到死,从死度到新底生命,在一坚持底和还复底人类和动物的存在之轮回中。那‘太一有体’,人格化了,可随意经过各个变是之相,或按照行为的结果的某律则而度过去,直到终结来到了,由一启明,由转回到‘一性’,由那‘独一者’与‘同一者’从那独特个人化退敛。但这么一个轮回,不会有何原始底或终竟底决定着的‘真理’,可赋予以任何意义的。没有什么事物,为之这将是必需底;这将纯然是一‘游戏’(Lila)。但倘若一旦认许是‘精神’自体内转入‘无心知’中了,而且是以一进化底等级在个人中显示他自体,则整个程序擅有意义和一致性了。个人进步底上升,变成这宇宙底意义之主旨了,则身中之心灵的再生,成了‘变是’及其内在律则之真理的一自然底且不可少的结果。再生是一必要底机械,用以作成一精神底进化;他是唯独可能底条件,在物质宇宙中这么一个显示的明朗底机动程序。
第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