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就只有一种才华,那就是无论千变万化只是随事和宜,就像富贵的人只积存钱,然而却可以买各种东西一样。众人的才华就像货物一样,轻纱虽然好看,但是却不能御寒;裘皮虽然暖和,却不能在夏天穿。再则培养才华应该有基本原则,这样就会随着不同的情况而没有穷尽的时候;运用才华也应该有方法,因此能够随着各种变化而不会阻滞;保持自己的才华应该有含蓄修养,因此能够应付各种事情而不至于失败。
如果被他人怀疑了,怎么说也辩解不清楚;局限于偏见的人,怎么讲也很难使其固执。这是世上人们的通病。唯独圣人能够变通而适合人情,就像人的肝脏在其腹中,既没有可以隐蔽的情由,也不能够诬说固执。因此人们有感动哭泣的,有自愧而佩服的,有欢快愉悦的。所以说圣人的作为能够沟通天下的志向,不能够像圣人那样,就应该首先虚心谨慎。
圣人与小人相处的时候而不露痕迹,其间有自己的所得,处于高崖陡堑的时候,而理直气壮就不对了,即便姑且不谈是否引起祸害,其行为也是狭隘的。孟子见乐正子从王鹳,是那么深恶痛绝!到了和王鹳相处时,和他同行而不和他并肩,虽然如此还是留有一些痕迹。孔子与阳货(季氏家臣,后专鲁政)相处只是个推脱法,而与向魁相处则只是个躲避法。
由于君子的所得不同,因此其行为也有所不同。有小人在这里,仁善的人为其感动可怜,义理之人为其感动可恶,礼仪之人与之相处不会有失礼的地方,聪明的人与之相处不会引起祸患,讲信誉的人会推诚置腹以防止而不计较利害,唯独圣人以适宜得当的方法与小人相处。在乡邻争斗时披散着头发去劝解,这怎么是邪恶的念头呢?但这只是有点像跳到井里去救人了。圣人是不在性分之外行仁善的事情。
做官之仕途只有在应酬无益于人事,占了八分的时间,还有什么精力做正经的职业呢?我常常以三种方便的方法对付这些,对自己和对方都有益:不亲自接见他人,省却了应酬的疲劳;不轻易寄书信给他人,省却了回答的困扰;不乞求他人照顾,省却了难以相处的烦恼。
士君子终生应酬的也不是一件事,全需要靠平静安定的心情酌量其轻重缓急作为先后的次序。如果处于乱纷纷的杂事之中,都是一味地忙碌,颠三倒四地乱成一团,这样就可以看出有没有存心定性的功夫,有没有待事处物的方法。
学者首先应该没有庸俗之气,没有庸俗之气又忌讳为人乖巧。圣人一般人一样,其中有其自己的精妙之处。
处理天下的事情时,应该首先把自己放到一边;在千军万马作战的时候,应该首先把人身性命放到一边。
对待诋毁和赞誉,应该有自己的见识和度量。今天的学者,有的是向上的,见到世上的荣誉就趋附,见到世上诋毁的就躲避,这是因为没有坚定的见识;听到他人赞誉自己就高兴,听到他人诋毁自己就发怒,这是因为度量太小。其实真正的仁善与邪恶都在于自己,他人的诋毁和赞誉与自己毫无相干。
一生中只想开口见心,不会说含糊吞吐的话。有人说:”恐怕不是困难慎重的意义吧。“
我大惊道:”你说得很对。然而困难慎重在没有说话之前,心里有了选择才说出口,就不再犹疑,怎么会吞吞吐吐呢?所谓吞吞吐吐,是半明半暗的缘故,似乎是开诚布公的障碍。“待人接物时应该在温和之中有原则,处理事情时应该在精细审度时有果决,认识道理的时候应该在正直之中有圆通。
天下的事物经常鼓舞就不会疲劳停止,一旦衰竭了就再难以振作起来。因此君子提醒精神而不令去昏沉,经常活动筋骨使之不懈怠,这是防止振发的艰难。
第6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