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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代巡点头道:“他若不害我,我也断不害他。”留了一杯茶,就送了教官出来,还倚张继良做个心腹。叫与一个掌案书办行事,在里边收拾花园中一间小书房,堆上些柴,烧将起来。
这边何知县自张继良进了院去,觉得身边没了个可意人,心中甚是不快。到参谒时,略得一望,相见不相亲,越觉懊恼。喜得衙门中去了他,且是一清,凡有书信,都托徐炎送与何知县考察。(过)堂无事,何知县满心欢喜,这一定是张继良的力,(好)一个能事有情的人。这日只见徐炎悄悄进见。何知县知有密事,赶开人,叫他近来。只见递出一个信并印,何知县见了访款,倒也件件是真,条条难解。又见关防,笑道:“这白头本也上不成!”收了,重赏徐炎。打听甲首报:按院有病不坐。
他又笑道:“是病个没得出手!”也思量要似薛嵩送金盒与田承嗣般惊他一个,两边解交,恐怕惹出事来,且自丢起,将关防密密随着身子。
此时也只因问代巡安,来到府中。这日正值张知县来拜,留茶,两个闲谈。只见一个甲首汗雨淋淋赶来,道:“禀老爷,察院里火起,太爷去救去了!”这知县连忙起身,何知县打轿相随。
那知府已带了火钩、火索,赶入后园去了。这两个赶到,却早代巡立在堂上,在那里假慌,见他两个道:“不要行礼,不要行礼!不知怎么,空屋里着起来,多劳二位!”忙取过敕寄与张知县,把印匣递与何知县,道:“贤大尹且为我好收。”递得与他,自折身里面去了:
烟火暗庭除,奔赴急吏胥。
片时令璧返,划策有相知。
顶臾火熄,吩咐道:“一应官员,晚堂相见。”
那张继良见何知县接了印匣,已自跌脚道:“你是知道空的,怎么收他的,如今怎处?”
这何知县掇了个空印,到下处好生狐疑,道:“这印明明在我这里,他将印匣与我,我又不好当面开看,如今还了印,空费了张继良一番心。若不还时,他赖我盗印,再说不明,如何是好?”想了半日,道:“没印,两个一争就破脸,不好收拾;有印,或者他晓得我手段,也不敢难为我;究竟还的是。”特印放在匣内,送到院前。
先是知府进见,问慰了留茶;次得张知县交敕,何知县交印,就问候,代巡也留茶、送出。这班书办,晓得匣里没印,不敢拿文书过来用印,倒是代巡叫:“连日不曾佥押用印,文书拿过来!”众人倒惊道:“印没了,难道押下写一‘印’字的理?把什么搭?难道这两日那里弄得方假印来?被人辨认出也不像!”都替代巡踟蹰。
只见文书取到,批佥了,叫张继良开匣取印,只见一颗印宛然在里边,将来印了。书办们已(晓):“这印如何在何知县身边?周德原是何知县送来(的)人,一定是他弄手脚了!”
次日何知县辞回,巡按留饭道:“贤大尹好手段!”
何知县道:“不敢!”便诌一个谎道:“知县未第时,寄居在本地能仁寺读书,邻房有一人,举止奇秘,知县知他异人,着实加礼。一日在家,他薄晚扣门,携着一人首,道在此有仇已报,有恩未酬。问知县借银二十两酬之。知县将银饰相赠,许后有事相报,别来音信杳然。数日前,忽中夜至衙,道:“奸人谤你,代巡有意信谗,我今取其印,令不得上疏,可以少解。”知县还要问个详细,只见他道:“脱有缓急,再来相助。”已飞身去了。知县细看,果是代巡的。要送来,怕惹嫌疑不敢。昨蒙老大人委管印匣,乘便呈上。”代巡道:“有这等事!前已知无锡乡绅豪横,作令实难,虽有揭帖,本院这断不行的。贤大尹贤能廉介,本院还入荐剡。贤大尹只用心做官,总之不忤乡绅便忤了士民了!”何知县谢了自回县。
陈代巡初时也疑张继良,印来到时竟疑了八分,但是心爱得他紧,不肯动他。何知县又说这一篇谎,竟丢在水里。果然复命举劾,不惟不劾何知县,又得荐;曾教官也在教职内荐了,得升博士。一县乡绅都尽惊骇道:“是神钻的!若是这样官荐,哪一个不该荐?这样官不劾,哪一个该劾?如此作察院,也负了代巡之名!”有的道:“如今去了个张门子,县中也清了好些,应是这缘故。”
不多几时,只见按院批下一张呈子,是吏农周德的,道:“在院效劳,乞恩赏顶充户房吏农王勤名缺。”是个现缺,哪个敢来争他的?这是陈代巡复命,要带张继良进京。张继良想道:“自为何知县进院,冷落了几时不赚钱,如今还要寻着何知县补,若随去越清了。”故此陈代巡要带他复命,他道:“家有老母,再三恳辞,只愿在本县效役,可以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