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颖如还放不这两(个)丫头下,又去到王尼庵中道:我当日还留他一张牒文,做防身的,我如今不在这边,料他害我不着,不若一发还了他,与他一个了断。如今他家收上许多丝,现在卖丝,我情愿退田与他,与我银子,这只完得旧事,新事只与我两个丫头罢了。”
王尼道:“这做过的事怎又好起浪?明明白白交与他这四张纸,怎又好说还有一张?”
颖如道:“当日你原叫他看仔细,他也看出一张不像,他却又含糊收了,他自留的酒碗儿,须不关你我事。”
王尼道:“是倒是,只是难叫我启口。就是你出家人,怎带这两个丫头?”
颖如道:“我有了二、三百银子,又有两个女人,就还了俗,哪个管我!”
王尼道:“一日长不出许多头发!”
颖如道:“你莫管我,你只替我说。”
王尼道:“不要你还写几个字脚儿与我,省得他疑我撮空!”
颖如道:“不难,我写,我写!”写道:
张秀才谋做皇帝文字,其真迹尚在我处。可叫他将丫头兰馨、竹秀赠我;并将前田俱还价。我当尽还之,不则出首莫怪!
写了道:“歇半月我来讨回覆。”去了。
王尼道:“也是不了事件,还与他说一说。”又到张家来。
恰是沈氏抱着儿子吃乳,张秀才搭着眉头,在那厢逗他耍。只见王尼走到,相唤了。王尼对着张秀才道:“好不老成相公,当日怎么替你说,又留这空洞儿等和尚钻?”
张秀才道:“什空洞儿?”
王尼道:“你当日见有一张疑心,该留住银子,问颖如要真的,怎胡乱收了,等他又起浪?”便递出这张字儿。
其时兰馨在面前,王尼故意做要景他,道:“难道这等花枝样一个姐儿,叫她去伴和尚?”
沈氏道:“便与他,看他怎么放在身边!”
王尼道:“放在身边,包你还两个姐姐快活!”
张秀才看字待扯,沈氏笑道:“且慢,我们计议,果若断绝得来,我就把兰馨与他!”只见兰馨便躲在屏风后哭去了:
雨余红泪滴花枝,惨结愁深不自持。
羞是书生无将略,和戎却自倩蛾眉。
正说时,却遇(舅)子沈尔谟来,是个义烈汉子,也是个秀才。见他夫妻不快,又听得兰馨哭,道:“妹子将就些,莫动气!”
沈氏道:“我做人极将就,她哭是怕做和尚(婆)!”
张秀才忙瞅一眼,沈氏道:“何妨得?我哥哥极直、极出热,只为你掩耳偷钤,不寻个帮手,所以欺你。”便把这事认做自家错,道:“是我误听王尼姑,他又不合听和尚哄,写什官衔遭他捏住,诈去银子五十两,并田四十亩。如今又来索诈,勒要兰馨、竹秀,故此我夫妇不快,兰馨这里哭。”
第17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