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相时,吕达恰在里面走将出来。李良云道:“吕兄一向……。”
吕达便道:“……久违!”李良雨倒一缩,竟往里边走。
李良云道:“吕兄,前与家兄同来,家兄在哪厢?”
吕达道:“适才妇人不是?他前因病蛀梗,已变作一个女身,与我结成夫妇。她因羞回故里,只得又在此开个店面。”
良云道:“男自男,女自女,阉割了也只做得太监,并不曾有了做女人的事,这话恐难听。”
正说时,只见那妇人出来道:“兄弟,我正是李良雨。别来将近一年,不知嫂嫂好么?西安府都(有年)成,想今年收成尽好。我只因来到合阳时,偶然去嫖,生了杨梅疮,后因烂去阳物。又梦到阴司,道我应为女,该与吕达为夫妇。醒时果然是个女身,因与他成了夫妇。如今我哪有嘴脸回得?家里遗下田亩,竟归你用度。嫂嫂听她改嫁。”
良云道:“才方道因蛀梗做了个女人,真是没把柄子的?说话又说阴司判你该与吕兄作妻,只系捣鬼!身子变女子?怎前日出门时,有两根须,声音亮亮的,今髭须都没,声音小了?”
吕达道:“她如今是个女人,没了阳气,自然无须、声小,何消说得。”
良云道:“这事连我对面见的尚且难信,怎教嫂嫂信得?你须回去说个明白。”良雨道:“我折了本,第一件回不得;变了女人,没个嘴脸,第二件回不得;又与吕达成亲,家里不知,是个苟合,第三件回不得。你只回去依着我说,教嫂子嫁人,不要耽误她。兄弟,你疑心我是假的?我十四岁没娘,十八岁死爹,二十岁娶你嫂嫂韩氏,哪一件是假的?”良云只是摇头。
次日起身,(良雨)留他不住。吕达叫他做舅舅,赠他盘缠银两。又(写一纸婚书),教韩氏另嫁。良云别了,竟到家中。
一到,韩氏道:“叔叔曾见哥哥来么?”
良云道:“哥哥不见,见个姐姐。”
韩氏道:“寻不着么?”
良云道:“见来,认不的。”
韩氏道:“你自小兄弟,有个不认得的?”
良云道:“如今怕嫂嫂也不肯认,也不肯信。嫂嫂,我哥说是个女人。”
韩氏道:“这叔叔又来胡说,哥是女人,讨我则什?前日女儿是谁养的?”
良云道:“正是奇怪。我在合阳寻不着,直到鄠县才寻着他。吕达和着一个妇人在那厢开酒饭店,问他哥哥,他道这妇人便是。”
韩氏道:“男是男,女是女,岂有个妇人是你哥哥的?”
良云道:“我也是这般说。那妇人死口认是我哥哥。教我认,我细认,只差得眉毛如今较细了,髭须落下,声小了,脚也小了,模样只差男女,与哥不远。道是因生杨梅疮烂成了个女人,就与吕达做了夫妇。没脸嘴回家,叫田产归我用度,嫂嫂另嫁别人。”
韩氏道:“叔叔,我知道了。前次书来,说他病,如今一定病没了,故此叔叔起这议论。不然是薄情的另娶了一房妻小,意思待丢我,设这一个局。”
良云道:“并没这事。”
韩氏道:“叔叔,你不知道,女人自有一个穴道,天生成的,怎烂烂得凑巧的?这其间必有缘故。还是吕达谋财害命是实,杀了你哥哥,躲在鄠县,一时被你寻着,没得解说,造这谎。若道是女人,莫说我当时与他做的勾当,一一都想得起。就是你,从小儿同大,怎不见来?变的这说,一发荒唐。”李良云听了,果然可疑。
第1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