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请韩氏父亲韩威,又是两个邻舍:一个高陵,一个童官,把这事来说起,一齐摇头道:“从古以来,并不曾见有个雄鸡变雌的,哪里有个男人变作女的?这大嫂讲得有理,怕是个谋了财,害了命,讨得一个老婆,见她容貌儿有些相像,造这一篇谎。既真是李良雨,何妨回来,却又移窠到别县?李老二你去,他把带去本钱与你么?”
李良云道:“没有。因将息病,用去了。只叫这厢田产归我,嫂子嫁人。”
高陵道:“没银子与你,便是谋了财了。哥不来,这田产怕不是你的?嫂子要嫁也凭他,这张纸何用?老二便告,竟告他谋财杀命。同府的怕提不来?”
果然,把一个谋财杀命事,告在县里。县里竟出了一张关,差了两个人,来到鄠县关提。那吕达不知道,不堤防,被这两个差人下了关。鄠县知县见是人命重案,又添两个差人,将吕达拿了。
吕达对良雨道:“这事你不去说不清。”就将店顶与人,收拾了些盘缠,就起身到镇安县来。
这番李良雨也不脂粉,也不三绺梳头,仍旧男人打扮,却与那时差不远了。
一到,吕达随即诉状道:“李良雨现在,并无谋死等情。”知县叫讨保候审。
审时,李良云道:“小的哥子李良雨,隆庆元年四月间与吕达同往合县生理。去久音信全无,小人去寻时,闻他在鄠县。小人到鄠县,只见吕达,问他要哥子,却把一个妇人指说是小的哥子。老爷,小的哥子良雨,上册是个壮丁,去时邻里都见是个男子,怎把个妇人抵塞?明系谋财害命,却把一个来历不明妇人遮饰。”
知县叫吕达:“你怎么说?”
吕达道:“小人上年原与李良云兄李良雨同往合阳生理,到不上两月,李良雨因嫖得患蛀梗,不期竟成了个妇人。他含羞不肯回家,因与小人做为夫妇,在鄠县开店。原带去银两,李良雨因病自行费用,与小人无干。告小人谋命,李良雨现在。”
知县道:“岂有一个患蛀梗就至为女人的理?”
叫李良雨:“你是假李良雨么?”
李良雨道:“人怎么有假的?这是小的兄弟李良云。小的原与吕达同往合阳,因病蛀梗晕去,梦至阴司,道小人原该女身,该配吕达,醒来,成了个女人,实是真正李良雨。并没有个吕达谋财杀命事。”
知县道:“阴司一说,在我跟前还讲这等鬼话!这谋李良雨事,连你也是知情的了。”
李良雨急了,道:“李良云,我与你同胞兄弟,怎不认我?老爷再拘小的妻子韩氏与小的去时左邻高陵,右邻童官辨认就是。在合阳有医便毒的葛郎中,医蛀梗的温郎中。老爷跟前怎敢说谎。”
知县便叫拘他妻韩氏与邻佐。此时都在外边看审事,一齐进来。知县叫韩氏:“这是你丈夫么?”
韩氏道:“是得紧!只少几根须。”
李良雨便道:“韩氏,我是嘉靖四十五年正月二十讨你,十二月十一日生了女儿。我原是你亲夫,你因生女儿生了个乳痈,右乳上有个疤。我怎不是李良雨?”
叫两邻,李良雨道:“老爷,这瘦长没须的是高陵。矮老子童官,是小人老邻舍。”两个邻舍叩头道:“容貌说话果是李良雨。”
知县又叫韩氏:”你去看她是男是女。”
韩氏去摸一摸,回复道:“老爷,真是丈夫。只摸去竟是一个女人。”
知县道:“既容貌辨验得似,她又说来言语相对,李良雨是真,化女的事也真了。良雨既在,吕达固非杀命。良雨男而为女,良云之告似不为无因。她既与吕达成亲已久,仍令完聚。韩氏既已无夫,听凭改嫁。男变为女,这是非常灾异,我还要通申两院具题。”
第1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