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贵馆所刊局外人一论,可谓平允之至!夫以赔补兵费之实而托为犒赏东使之名,在中国既不失大体,而日本亦得有托词;岂非一举而数得之计哉!否则,兵端一开,而其费不可胜数,其害亦难明言;必至兵连祸结数十年而不止。顾或者曰:日本调兵三千,中国即须犒赏;中国调兵数倍于日本,又何从索费乎?曰:局外人已言:日本代惩生番,令其均归王化矣,故可为犒师之举也;又况日本所调之兵亦尚不止三千哉!而局外人所劝犒赏,又尚不及三千哉!果能如此了结,岂非至美之计哉!且大国之于小国也,汤岂不知葛伯之无道哉,先馈牛羊、后遣亳众,迨至不得已而始征之;至于文王之于昆夷,诗、书虽未明传其事,然亦必如汤之于葛者。今中国之于日本,其小大悬殊,尚不止汤之于葛、文王之于昆夷也;我皇上具君人之度、抱乐天之怀,而秉国钧者亦当辅助皇上为汤与文王也,宽其既往、观其将来可也。
连日屡阅贵报,知日本君臣均欲罢兵;然西人传来都、津各处之信,似有中国主战之意,而亦尚无确耗。惟日使现未出都,似或尚可免于战事者。此举关系实重,万望彼此均勿负气也!夫天下事,旁观较清,固知兵凶战危之是;当局纵迷,亦知兵连祸结之非。故凡中国濒海之人、日本有识之士,皆惴惴于战事而殷殷望和好也。两国操权主政之人,曷不采访民情舆论而决定此事,以慰国人云霓之望也!
中东现与西国所商之事
相传中、东与泰西诸国相商一事云:日后倘卒以櫜键鞭弭相见于疆场,则中、东两国之通商各码头概欲均视为局外之地,不得加以攻扰云。此议如能实见允行,则凡通商各埠皆可不见干戈、无惊匕鬯;是与住居通商各埠一切商民,均属大受庇护之惠矣。
日官请保卫东商
闻东洋驻沪之领事,近已向陈司马商议,为寄居华地之日商愿中宪先允许以保安之约;如有日后交兵之患,则中官不得与东商为难云。陈公以此事系为中外交涉攸关,伊不能擅专其允否;故经详禀道宪沈观察,大约须转详通商大臣定夺矣。查日人在东洋各埠,经已出示谓:凡客居东瀛诸华商,均各安居乐业,许以不加扰害在案。是固怀柔远人,不愿波及无辜之美意也。我国家仿照而行之,亦大度仁心所宜出也。
上海铁价顿昂
闻上海生铁之价,于数日内顿为昂贵,每墩涨至七两——计现在价四十五两也。盖缘来购者甚急,买去者甚多;皆欲资以供制造之事、备军械之用者。据此,则日后之势,当必出于交锋,殆亦可见一斑矣。
西人闲评
上海西人论及中、东相商大局一事,谓曰:驻京各西使均毫无闻知两国如何执论者,实足令人诧异。盖万国交涉之常规,遇有两国势将失于和者,则两国之所议,未有不以其大意转告于局外之国也。盖两国构战,于邻国不免有关系耳。今中、东之战否与我国通商之务,固大相维系;而中、东何独自置于万国规制之外,竟不以所议略示枢机乎?噫!异矣。
台湾近闻
日将之在台者,前曾有回朝续请济师之举;因病兵撤退甚多,在台营之兵力未免太单也。顷接客闽友人莲塘生来信,知日营已续到有生力军七百余名,抵琅〈王乔〉日营驻札矣。又闻:禅臣洋行有船一艘为日军装载军装、器械来台,不日可到云。
生番歌(客闽莲塘生述)
风藤缠挂傀儡山,山前山后阴且寒;怪石丛菁巨龟卧,横眼老干修蛇蟠。呦鹿结群觅仙草,捷猿率旅寻甘泉。蕉叶为庐竹为壁,松皮作瓦棕作椽;中有毛人聚赤族,群作鸟语攀云巅。黔面文身喜跳舞,唐人头颅汉人奸。或言飘风到荒岛,荒岛已荒荒人烟;难民男女自配合,三万甲子相回环。不识不知觉太古,以似以续为葛天。何不招之隶户籍,女则学织男耕田?人生大欲先饮食,此辈喜见盛衣冠。熙朝版舆轶千古,梯山航海暨极边。此亦穷黎无告者,圣人仁怀与安全!
熟番歌
人畏生番猛如虎,人欺熟番贱如土;强者畏之弱者欺,无乃人心太不古!熟番归化勤躬耕,山田一甲唐人争;唐人争去饿且死,翻悔不如从前生。窃闻城中有父母,走向城中崩厥首;啁啾鸟语无人通,言不分明画以手。诉未终,官若聋;窃视堂上有怒容。堂上怒,呼刑具;杖毕垂头听官谕:‘嗟尔番,又何言!尔与唐人吾子孙,让耕让畔胡弗遵’!吁嗟乎!生番杀人汉人诱,熟番翻被唐人丑;为民父母者虑其后!
第1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