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陪着仇福到了那里,说了来意。阎罗说:”这不是姜屺瞻的女儿么?“仇福说:”是。“阎罗说:”我曾见这个人来,值二十两。“当面就秤银子。
问了问人,猜他未必敢当;谁想是称银子,并不商量。姜秀才并不曾放在他的眼眶,说我曾见来,身量不大长。文书上数儿不多,那人可也就值二十两。
交了银子,弄的酒饭给中人们吃了,在他那厅房里就赌。赌了一日一宿,禁不的三个人哄了一个人,二十两又净了,赵烈打头就得了七八两。阎罗说:”这可说不的别的,仇相公,我着人跟了你去罢。“仇福着实作难。阎罗把眼一瞪,说:”你这意思里还待赖么?“睁睁眼认认我休要想赖,休说是仇福子你这奴才,就是您达来我也要揭他的盖!仗着您丈人,不过是秀才,凭他那里说,我凭着细丝银子买。
阎罗就待打的火势。仇福慌了,满口应承,才放他去了。一路上自思道:”俺媳妇子急仔睃不上我,不如就丢给他罢。“他每日巴数我还要落泪,何况是到如今水净鹅飞,我不知到后日怎么受罪。罢罢罢!我就狠一狠,交给那杀人贼,也省的我路上着他抓住,使那巴棍打我这腿。
定了主意来到家,对姜娘子说:”咱爹家里大病,着人来搬你哩。“姜娘子听说,辞拜了婆婆,拾掇了拾掇出来。见一个小伙子牵着一匹马,仇福扶他上了牲口去了。
[叠断桥]这个潮行,这个潮行,低头返复自思量,若俺丈人来,是该怎样?闺女被人诓,闺女被人诓,虽说忍了不声张?赌钱卖老婆,未必不捱夹棒!
寻思一回,不如颠了罢。把姜娘子两件衣裳卷了卷,夹拉着走了。他娘欹在床上,哪里知道。有人来说:”仇福输了地了,好几个人在那里量哩。“把徐氏几乎气死!
大叫一声,大叫一声:气杀我了贼畜生!乌温了不大霎,又咱罄了净!要我怎生,要我怎生?不如死了眼不睁!照着那南墙,只顾使头硼!
不说徐氏生气,且说魏名猜姜屺瞻治不的赵阎罗,必然来踢弄仇家,当时跑上去,报给姜相公。
大爷听着,大爷听着:令婿做事甚蹊跷,哄着你女儿,卖给寸阎罗赵。休要迟了,休要迟了,看他知信开了交,疾忙到他家里,去把人来要。
姜相公听说,唬了一惊。谢了魏名,到了家,就写状告赵阎罗。端过银灯,端过银灯,拿过笔砚就写呈,先告赵阎罗,不怕他查儿硬。到了五更,到了五更,爬将起来进了城,拿呈上公堂,禀了知县郑。
姜相公禀了一遍。知县抽了两支签,一支拿赵阎罗,一支拿仇福。
禀了官府,禀了官府,老郑从来恨博徒,既是赚良民,他又着实怒。即刻吩咐,即刻吩咐,不用该房出票拘,抽了两支签,分了两条路。不言官府拿人,且说那徐氏找不着仇福,气的一宿没睡着。到了第二日,才待打盹,支使的一个小厮来说:”差人来拿俺大叔来。“徐氏大惊。
徐氏听了,徐氏听了,心里疑影好蹊跷,咱又不欠粮,用不着去比较。寻思一遭,寻思一遭,为着嗄事闹吵吵?若是犯赌博,拿去道极妙。
徐氏在那里猜疑,他那个叔伯侄来,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把徐氏气的白瞪了眼。
病娘在席,病娘在席,百样款儿那得知?一夜没合眼,恼他输了地。这还不奇,这还不奇,又来说是输了妻,一个病老婆,禁的什么气!仇祜慌了,扶着头捶了阵子,才醒过来了。说:”我才自在了,您又待捶过我来咋!“叫声老天,叫声老天,我那媳妇那样贤,怎么哄着他,去把钱来换?磕头万千,磕头万千,给我拿住送到官。求他动刀枪,挫他个稀糊烂!
差人知道他走了,着地方寻找不题。却说姜娘子驼到赵家庄里,姜娘子说:”这是那里?“阎罗出来,满脸陪笑说:”仇福把你卖给我了。“阎罗笑哈哈,阎罗笑哈哈,仇福卖你到我家。咱家极善良,娘子休害怕。不做什么,不做什么,吃的穿的强似他。你爹就知道,他也不敢咋。
姜娘子听说,慌张下马来,硼头散发,大哭大骂。阎罗大怒说:”给我拿鞭子来待打。“阎罗发威,阎罗发威,拿着鞭子就待捶,安心唬唬他,望他伏了罪。姜氏痛悲,姜氏痛悲,大骂阎罗赵狠贼,流水拿棍来,把我这头砸碎!
阎罗见他不怕打,说:”给我拉了屋里去!“一群老婆把姜娘子扶到屋里。他从头上拔下来了一支簪子,使力气照脖子底下就穿,鲜血暴流,张翻在地。
使力一穿,使力一穿,插在喉咙气嗓间,一群媳妇子,齐来把他按。满屋闹喧喧,满屋闹喧喧,按着脖子拔出簪,那血冒出来,登时容颜变!
这赵阎罗本待慢慢摩拢他,不料,他这等有志气,只得使人守着他。到了明日,差人到了。阎罗不拿着当件事,骑上马到了城里。老郑坐了晚堂,差人禀道:”拿到赵阎罗了。“上头就叫阎罗,他雇了个人,就待过去替。
老郑思量,老郑思量:远近闻名赵阎王,怎么这个人,行动不大像,大骂贼行,大骂贼行,斗胆假冒上公堂!那人光磕头,唬的不敢謽,把原差合替身,每人打了三十板,只得说本人在下边。阎罗慌了,上去跪下。官大怒。
第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