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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春秋》假行事以见王法。圣人为文辞孙顺,善善恶恶,不可正言其罪。(《公羊》庄十年何注)
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着明也。”(《史记太史公自序》)
(太史公,董生嫡传。《春秋》之学,皆有口说相传,故深知孔子托古改制之义。)
明《春秋》之道亦通于三王,非主假周以为汉制而已。(《公羊》桓三年何注)(夏、殷、周三统,皆孔子所托,故曰“非主假周”也。)
昔者三代圣王既没,天下失义。后世之君子,或以厚葬久丧以为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或以厚葬久丧以为非仁义、非孝子之事也。曰二子者,言则相非,行即相反。皆曰吾上祖述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者也,而言即相非,行即相反,于此乎后世之君子,皆疑惑乎二子者言也。(《墨子节葬》)
(厚葬久丧,孔子之制,当时未有定论。墨子攻之为言相非,行相反,则儒教托古之义不待辨。)
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谓真尧、舜。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韩非子显学》)
(孔子称尧舜五服五章,山龙藻火,大章《韶乐》,而墨子称尧舜土阶茅茨,夏葛冬裘,所谓取舍不同也,皆自谓真尧、舜。可见当时托古于先王之风,韩非犹及知之。)
且夫世之愚学,皆不知治乱之情,讘讠夹多诵先古之书,以乱当世之治。(《韩非子奸劫弑臣》)
夫称上古之传,颂辩而不悫,道先王仁义而不能正国者,此亦可以戏,而不可以为治也。(《韩非子外储说左》)
《春秋》之于世事也,善复古,讥易常,欲其法先王也。然而介以一言曰:“王者必改制。”自僻者得此以为辞,曰:“古苟可循,先王之道何莫相因?”世迷是闻,以疑正道而信邪言,甚可患也。(《繁露楚庄王》)
(孔子之作《春秋》,托新王以改制,而其于世事,则欲人之法先王,岂不自相剌谬?不知改制者,孔子之隐志;法先王者,《春秋》之托词。在当时莫知其故。自后世口说微言,流布天下,改制之义既彰,僻者乃有“先王之道何莫相因”之说,盖犹未明托之义,反以为口实而相难也。)
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之所建立。(《史记秦始皇纪》)
(“侯”字疑“子”字之误,盖谓诸子并作,道古虚言,皆托先王以非当世也。)
孔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征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征也,吾得《坤》、《干》焉。《坤》、《干》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礼记礼运》)
(夏、殷之礼皆无征,而仅得《坤》、《干》之义,夏时之等。何为尚有此琐碎丧祭之典,如《檀弓》所杂称引者?然则为儒者之称托,何疑?)
《春秋》王鲁,托隐公以为始受命王,因仪父先与隐公盟,可假以见褒赏之法。(《公羊》隐元年何注)(此发诸侯归命、新王蒙褒之制,孔子托此以见义。)
定、哀多微辞,主人习其读而问其传,则未知己之有罪焉尔。(《公羊》定元年传)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孟子滕文》)
(孟子书多称引尧、舜,故言性善,亦托之尧、舜,以明其旨。董子亦言性善。盖皆公羊家言也。)
予观《春秋》、《国语》,其发明《五帝德》、《帝系姓》,章矣!顾弟弗深考。其所表见皆不虚。书缺有间矣,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非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固难为浅见寡闻道也。(《史记五帝本纪》)
(系姓古无之。孔子吹律定姓。《大传》系之以姓而不殊,百世而婚姻不通,周道然也,则夏、殷已不然。盖孔子特立托之五帝耳。《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质文》篇言殷阳周阴,详言之。此谓顾弟弗深考,时时见于他说,又谓非深思知意,难为浅见寡闻者道,又谓其所表见皆不虚,更以坚人之信。史公盖深知托古之旨矣。)
太史公曰:学者多称五帝,尚矣。然《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孔子所传《宰予问》、《五帝德》及《帝系姓》,儒者或不传。(《史记五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