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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拿破仑远征埃及,突然占领了这一重要位置,这是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特定实例,它作为许多进攻英国或其殖民地的行动的一个典型,确实恰当其分,我们以其为例便可立即看到,法国处于攻势,而英国则处于守势,尽管英国在尼罗河进行了出色的攻击并赢得了全胜;可以说是海军战史上的最大全胜。拿破仑对其陆军提出的警言是,“士兵们,你们是英格兰陆军的一个侧翼,”——即指最后侵入并攻陷英格兰的那支陆军,这一警言含有实情;因而,其进军印度这一意图的现实性,确实值得怀疑,否则,便是曾经有过军事成功的良好时机。
他既经指定了决定性之据点,在确有把握的时刻,即在敌人尚未做好对其实施拦截准备之前便能到达并夺取其目标的时刻,并直接向该点挺进,这与他的大胆的作战方式是完全一致。当他扬帆起航时,英国在地中海只有三艘战列舰。英国部队之所以陷入兵力匮乏的境地,是由于法国有西班牙与其联合,而并非孤军一支。驻泊在地中海的法西联合舰队在数量上居于优势,迫使英国舰队撤离,并往大西洋集中;于是便造成基钦纳爵士当时所指出的类似态势,其随之而来的最后结果,正如他在备忘录中所预言的那样,当英国海军于大西洋确定了控制之后,便又返回地中海。假如奥地利在对英战争中能同德国订立攻势同盟,那种情况则又会重演。我之所以提起此点,是由于人们倾向于认为拥有蒸汽机、无线电和所有现代发明之后,已往的基本特征就不会重现;我们全都承认在细节上是不会重现的。自1793至1795年,西班牙曾同英国结盟;自1796至1800年,西班牙又成为英国的敌人。如今,奥地利并非英国所担心的主要敌人;但奥地利却关心能够看到英国撤离地中海,因为它渴望在地中海谋得一席之地。奥地利同德国还不能说它们抱有共同目的;但它们有互相支援的共同利益,而它们的特定目的将会在世界策略的相互配合中得到最大的推进。
埃及的地理位置一直使其拥有独特的战略价值,它在1798年的政治形势,从各个方面都造成它有被顺利攻占的可能。它位于许多道路——水路和陆路的交叉之处,经地中海可达欧洲,经红海可达印度洋,稍加思索便可看出,埃及所处位置对东西方来说,恰如奥法战场上的多瑙河隘路或17世纪西班牙经日耳曼至尼德兰这条交通线上的瓦尔泰利纳要隘;一句话,一个西欧国家要想控制东方,就必须在政治上控制埃及。立即直接进攻印度本身,这是不可能的;然而,在埃及去攻占一处前已提到的中间目标却是可能的,待在那里立足已稳之后才能继续推进。恰如查理大公从波希米亚出发,首先巩固多瑙河流域,然后再向莱茵河挺进,法国进军印度也是如此,它必须首先夺取埃及,然后再向东方推进。在埃及与法国之间,还有另一处重要据点,一处中间目标,这就是马耳他;尽管拿破仑需要急速进军,但为了夺取该岛,他还是中途停顿下来。这次远征的最后失败,决不能抹杀法国正在对大不列颠采取进攻这一事实,而英国则对法国的远征目标捉摸不定,并因拥有众多的据点需要掩护而分散兵力,致使法国在两处最为重要的据点上,即在埃及和马耳他成功地建立起并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住控制权。
在这里或许还要提及,尽管地中海海域狭窄,但英国总司令圣文森特勋爵和纳尔逊以及英国海军部均在信函中表明,他们对法国的远征目的地都十分迷惑不解。拿不勒斯或西西里被认为是最为可能的目标;纳尔逊在其一封信中写道:“马耳他是通往西西里的直接道路,”这就说明它必将成为一处最为有用的中间基地。
法国攻取大不列颠的最大而又最远的属地印度这一企图,到此为止已获得成效。然而,从此以后,法国的冒险却开始遇到困难。本来只要港口得以清理,敌人已被肃清,便可能继续前进,实现在望的目的;但当这一切都业已完成之时,英国并未受到致命损伤,而进攻英国的法国却被迫由进攻转入防御。要想进一步取得有效的进展,就必须巩固住征服的成果,并建立起同本土的交通联系。拿破仑对陆上战线的谋划深有远见;但在条件不同于陆战的点上,却遭到了失败。一位法国着作家说,拿破仑从未达到“确切领悟海上困难”的境地。陆军已经进入敌境;并攻取了第一个目标;但打击并未致命,而其自身的交通联系却陷入了致命的危险之中。他无法投送轮换部队进行补充和增援,恰如二十年前直布罗陀的处境一样,因为敌方海军控制了海洋这一中间区域。由于天才和幸运相结合,法国已将陆军力量越过海洋投送到遥远的距离之上,并在一条长长的公路上夺取两处遥远的没有防御力的海军场站。法国能否保住它们呢?我们知道它没有保住;就趋势而言,它无法保住;但只要它仍然保住它们,就证明其企图并未放弃。在埃及和马耳他,法军曾经一度经历了由进攻转为防御的过程。位于这两处前哨的部队变成了守备部队,但战场上却无野战部队。两地之间以及它们同本土之间的交通联系已被阻塞;不论占领能够维持多久,除牵制敌人兵力之外,便别无其他成果可言,除非敌人对于斗争感到厌倦,而英国一度确曾如此。虽然尼罗河之战促进了并清楚地预示出不幸的结局,但从英法两支海军的各自条件来看,这种结局无论如何都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拿破仑未能领悟罢了。整个战役自始至终都可作为证实基钦纳爵士评论当代形势的例证。由于最近数年之间战事所造成的当时陆海军情况,英国海军被迫撤离地中海,但当优势的英国海军重新获得行动自由之后,损失惨重的最终结局便立即降临法国。
拿破仑远征埃及同其两年之前即1796年在意大利所获得的陆战大捷,具有发人深省的相似之处。1796年,他从热那亚的海岸以类似速度挺进一百二十英里到达阿迪杰河一线,控制了维罗纳要塞,并于两个月之内巩固了该地。从若干条件来看,主要是地形条件,此处毋需列举,阿迪杰同其桥头堡维罗纳构成了一处战略中心,位于拿破仑的出发地热那亚的海岸同其最终目的地维也纳之间。它对战役的关系,恰如马耳他之对埃及;但这一位置的有利天然条件,却受到曼图亚要塞所构成的人为条件的限制,曼图亚要塞位于阿迪杰河以西,即在其后方,为庞大的奥军守备部队所占有。只要曼图亚要塞得以守住,则拿破仑对阿迪杰地区的占领就是不完整的,也是不巩固的。由于必须拿下曼图亚,他的进军就必须停顿下来,就像在马耳他一样,曼图亚从翼侧威胁着他向奥地利进军的路线,恰如马耳他从翼侧威胁着通往埃及的路线一样。曼图亚将其阻留了八个月,但他在战场上保持了一支富有控制能力的陆军,就如大不列颠在后期于地中海拥有一支富有控制能力的海军一样;这样的机动兵力都在各自的情况下确保了交通的畅通。曼图亚陷落之后,他便继续前进,恰如攻取了马耳他之后继续其航程一样;虽然他随之也取得了重要的进展,但他自己却部分地将其归因于奥地利的优柔寡断,而英国对待埃及却并未如此,即或某些英国代表也确曾犹豫不决。拿破仑曾经说过:“假如奥地利人不是求和而是继续后撤,他们可能将我的部队拖垮。”这正是发生在埃及和马耳他的情况。法国军队在那里就被拖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