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如今各国的强大陆军妨碍这种占有,除非以战争为代价;尽管面对最近波斯尼亚与黑塞哥维那之被吞并,这种说法很难再维持下去。的确在东南欧由于土耳其的衰落,这种绝大部分只能发生在海军才能到达的比较偏辟地区的情况,却出现在欧洲的后门之处;当时土耳其政局动荡,为奥地利提供了机会和借口采取行动,在战略位置上加强其力量,至少可以说,使其得以将力量推进到爱琴海,这是奥地利未来贸易所需要的目的地。还可以回顾一些更为久远的历史实例,英国在十年和平时期之内以表面上暂时性的条款和条件占领了塞浦路斯和埃及;对于塞浦路斯终于达到了正式割让,对于埃及则经过四分之一世纪之后尚未撤离该国。英国在那里一直是占有者,谚语说占有者在诉讼中总是占上风,尽管法国和俄国长期以来一直不满,但最后终于表面上做出了让步。
同样,近年以来,法国占有了突尼斯的领土和港口比塞大,该港被特别推荐有作为海军场站的可能,其主要水文特点优于阿尔及尔,而且又靠近地中海的狭窄部分;即接近于直布罗陀海峡至苏伊士运河之间的交通线,这是欧洲至远东,至印度以及至澳大利亚航线上的紧要环节。还有德国从中国手中租借了胶州湾这一位置,德意志帝国的大臣当时宣称,出于贸易和政治这两个方面的原因——即出于海军方面的原因——长久以来即已预见到在远东需有一处基地。恰好时机适宜,于是对中国施加压力便得以获取到手。自从这部讲稿最初完稿以来,德国购得了加罗林群岛及其他一些太平洋岛屿,这些都是这位法国着作家所引述的证实这一真理的例证,他说:“海军战略的最终目的就是既在和平时期也在战争时期奠定、维护和增强国家的海权。”我怀疑,这一道理到底是否就不适用于陆上战略;然而,陆上战略所关注的位置——陆战地域——已为众所熟悉,而且依据长期以来的传统法定权利已被稳固占据,除非付出战争代价,通常是无法易手的。外交官们无非是在军人取胜之后照例于条约上签署而已。而大部分海上战略据点,情况却不如此。这些位置却是在和平时期未经冲突而占有的。美国占有夏威夷群岛也是如此,这项任务直到这部讲稿写成之后好久方告完成。这样一些属地之所以往往不需经过实际战争即可占有,是因为其第一个拥有者由于衰弱而无法进行可能成为战争的抵抗;或是由于衰弱而感到需要同海军强国建立政治联系。
遵循这一观点可以联想到,海上作战所依托的位置即通过上述方法而占有的位置,总是远离占有这些位置的国家,所以海上作战的地理范围同陆上作战相比极为广阔。当已故谢尔曼将军为我审阅这部讲稿的初稿时,曾对这一情况惊诧不已。与国家整个海岸同时并存的基地,通往同样遥远的目标的长达数百海里的交通线,每日达数百海里速度的运动,所有这些构成了一幅雄伟的海上进军的想像画面而给人以深刻印象。
当前各国海军部署的调整,可以见到和平时期的海军战略另一实例,这种调整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取决于有关的战略中心之间相隔很大距离而定的,例如美国的大西洋海岸和太平洋海岸战略中心,或英国在英吉利海峡和地中海的战略中心,便是如此。这种情况在何种程度上是由于环境条件而造成,在何种程度上是由于国际条件发生变化而造成,在何种程度上则是由于现在的海军军人同墨守成规的老一代相比对于战略原理和战略要求更为深入注意和理解而造成,对造成这些情况的这些原因做出估计,将是非常有益的。我认为在这一方面可以确有把握地说,集中的必要性现在之所以得到确认,应归因于研究工作的进步,归因于对于原理有了明智的正确的理解和对于一个国家于和平时期将兵力分散配置于许多地区这种过去做法在军事上的不合理和危险性做出了明智的正确评价;然而,这种正确评价得以通过特定方式表达出来,却是国际局势的变化的结果。英国舰队现在集中于本土水域就是一例。这是德国海军发展的直接反应。增强查塔姆造船厂的重要作用和在罗赛斯创建新的基地就是舰队部署变动的必然结果,两者都是和平时期建立或发展战略位置的例证。
美国战斗舰队集中于单一指挥和集中成单一整体,这是具有更大分析价值的另一实例。此事不仅说明简明原理对于海军领导人的见解所产生的影响,而且还具有特殊的指导价值;因为国际关系尚未迫使集中必须达到地区化,或是集中于大西洋,或是集中于太平洋,就如英国舰队业已集中于本土水域那样。这一集中纯属于对原理的认识,而不是为环境压力所迫。在海军中众所周知,这一认识是在海军学院举行的演习作业过程中首先形成的。美国舰队当前集中于大西洋,纯属出于遵循长期以来所形成的我们的主要危险来自欧洲这一传统观念。如今可能仍然如此,也可能已不再如此;环境,即国际关系的发展,将随时决定集中的地点,如同英国那样。循此思路可以看出,在战斗舰队进行环球游弋时,曾经一度体现政府总体海军政策的小型中队和分散舰船已不再出现,这是特别令人注意的。
海军必须持续不断地进行集中,这是海上战略不同于陆上战略的又一特征。这一特征表明海军具有陆军无法比拟的机动能力,这是因为二者是在完全不同的平面上进行运动。一支配置得当的舰队,能以陆上无法比拟的快速驶至所需要的战略位置。这在另一方面就要求做好相应的准备,这种准备最低限度应能达到既迅速而又集中地到达目的地。所有这些都属于动员范畴;陆上和海上的行进过程无异具有共同性,二者的差异在于二者所及的范围和所行进的速度有所不同。海军的海上行进过程很简单,这又意味着海军能够达到迅速。而复杂则意味着多费时间。由于这些原因,所以陆军的平时配置必须直接参酌战时的需要,但由于另一方动员困难,故陆上允许分散兵力,而海军分散兵力就会失策。在动员陆军上,军事上所理解的集中如同动员海军一样,也是首要的目的;但却是第二步,即在局部活动动员若干军团之后才随之集中。而对海军来说,集中却是第一步,不论如何出乎意料之外,都应抢在战争爆发瞬息之前。其次就是辎重问题,即运输队问题,这是构成陆军运动的一个重大要素,但对海军来说却微不足道;海上运输队实际上同战舰具有同样的机动能力,因为开阔的海面能比陆上的道路提供更为广阔的方便。所有这些在机动能力上的有利条件在时间上便意味着快速;而这种运动所需时间的减少则意味着所行距离的增大,这就便于压倒兵力分散或毫无戒备之敌。就如当日本的鱼雷艇在旅顺口外对毫无准备的俄国舰队发起突然袭击之时,它们是在远离出发地点数百海里之外挑起战端的。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