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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遵循这一改变了的看法,我于1895年,又于1897年,按照我的设想对欧洲局势进行了总结;指出当时的突出特点是在欧洲大陆上出现了实质性的平衡,形成了所谓实力均势;随着这种稳定的局面兴起了一场巨大的殖民运动,实际上所有的强国都已被卷入其中。我曾经指出,海军的战略家对此应该予以注意,因为美洲大陆的有些部分出于种种原因可能会被这一运动所吸引,而置门罗主义于不顾。
从那时起,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的明显特征就是德国工业、贸易和海军力量所有这三者的迅速增长;与此同时,其陆军优势也一直领先,尽管这一优势由于法国陆军的改进或多或少受到限制,就如德国海军的发展曾受到英国海上优势力量的限制一样。与德国发展的同时,俄国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已经趋于衰落;法国的人口已经停滞不前,而德国的人口却增长了百分之五十;德奥两国日益接近,其原因不单纯是由于条约对它们的约束,更多地是由于控制力量的增强。其结果是今日的中欧,即奥地利和德国,实质上形成了一个同一体,它在海上从北海扩展到亚得利亚海,在陆上则拥有一支欧洲联合起来都难以抵御的军事力量。这就是说,假如我对这些情况和相对于这个中央集团的其他各国的分散情况的估计是正确的话,那么实力均势就已不复存在了。
这种形势同英国贸易对新兴德国工业的妒忌以及英国对德国海军发展规划所怀的戒备恰好一致,从而使英国放弃了过去实力均势曾经允许的孤立态度。它参加协约就是试图纠正均势的失调;然而,尽管它们朝此方向努力,但却无力取得所期望的完满结果。均势依然难以稳定,致使欧洲的注意力集中于欧洲的局势,而不再能像二十年前那样集中于殖民运动。德国甚至通过其驻美大使之口正式向美国否认它有殖民野心,并由其外交部长予以证实,尽管这种野心于十二年之前即已众目昭彰。正如许多事件所表明的那样,这些殖民运动,的确可以说,已经进入稳定平衡时刻,而欧洲内部却极不稳定。
因此,对我们来说,重要之点则是蒸蒸日上的德意志帝国的实力,德国的国家效能作为有机实体已经大大超过大不列颠,而且可以证明,也已超过美国。这两个英语国家,各自拥有的财富较之德国都具有巨大的优势;如能共同行动,其优势必将更加显着。但两国运用资源的效能都无法同德国相比;而且又缺少明显的机会或公认的动机促使它们共同合作,就像德奥如今在欧洲合作那样。其结果致使德国可以依次一个一个地对付,其效果远远超过德奥单独任一方当时愿意考虑到的;因此,只要奥地利站在德国一边,欧洲就无力影响这一结局,德国也就十分清楚它可以为所欲为。
正是这一推理方式指明,德国的海军实力对于美国来说乃是一件头等重要的大事。除英国海军之外,在欧洲没有能够制约德国的实力;假如英国的社会和政治局势如他们那时所希望的继续发展下去,则英国海军就相对力量而言很可能也将衰落下去,以致不敢冒险就广泛的政策路线抵挡德国,而只能在直接涉及到最狭隘意义的英国权益中来抗拒德国。甚至就连这种情况有可能也会消失,因为大不列颠的国家生命力正在日益衰退,与此同时而德国的国家生命力却在蒸蒸日上。其实际情况是,德国按其两个世纪以来的传统已经继承了一种国家控制的体制,这一体制不仅已经得到高度的发展,而且民众也已对其趋于习惯,这是一个巨大的力量因素;这一因素处在个人受社会即受国家控制的时代,正在日益增长已成为时代的特征。在这方面德国已经迈出了一大步。日本也大致如此。
当想起美国也像大不列颠和日本一样只有从海上才能接近时,我们就不难看出,最重要的是要在海上拥有一支力量来保卫我们的边境和支持我们的对外政策,我们的对外政策现时由两个主要部分组成;即门罗主义和门户开放。关于门罗主义,塔夫脱总统在其第一次致国会的咨文中提到门罗主义时曾经说过,它已明显地接近普遍接受;而要保持门罗主义未来的地位也已不再像过去那样令人担心了。欧洲已经承认这种局势,欧洲之所以向门罗主义让步至少部分地是由于欧洲的竞争限制了欧洲的干涉能力——这是一个可能突然发生变化的条件,就如十年来俄国的实力业已发生变化一样——尽管如此,但门户开放显然仍同门罗主义一样确实而且同样直接地依然需要海军实力做为后盾。由于门户开放的斗争舞台是在太平洋,于是巴拿马地峡便成为美国通向太平洋的门户,而通向地峡的交通线则经过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因而,现在对这一海域的关注比起我二十多年前最初对其进行战略研讨时就更为深切。它对门罗主义和普遍商业权益所具有的重要性,即使已有改变,但却依然存在。
当我第一次试图对加勒比海进行这种研讨并以其为例来阐述有关海军战略的某些原理时,欧美舆论对于海权以及海军战略所研讨的海权运用方法,几乎毫无任何明确的认识。这种对于海洋漠不关心的冷淡态度,可在俾斯麦身上找到明显的例证,虽则他是当时欧洲最有创见的政治家。在对法战争结束和取得阿尔萨斯及洛林之后,他将德国说成是一个满足于领土扩张的国家。在对外政策方面,德国已经达到了俾斯麦为其所规定的野心极限;从此俾斯麦专心致力于国内的发展,这一发展必将使国家协调一致并确保俾斯麦为德国所赢得的统一和权力。俾斯麦的对外关系规划并未伸展到欧洲以外。当时他已经年迈,无法改变其固有观念,尽管他并未忽略要随着工商业的发展而产生的民众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