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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与王子敬
袁吏部来,不承音问,殊为失望。吴兴事,顷得信,知乡人意殊不佳。每与道亨言,辛苦二年余,专为彼中见告者力保护之,其实自谓不愧古人,不意乖忤如此。道亨亦以比境具知,深以为叹。今向人言,若真负涂污而求人洗刷者。
昔人有因仕宦为人罗织以为忧者,龟山先生曰:“顾君所自为何如耳。苟自为者皆合道理无愧,而不免焉者,命也。不以道理为可凭依,而徒惧其不免,则无义无命矣。”仆来此亦偶尔,久不作仕宦计,待冬杪入京,即自劾免归也。

范司成已行后,始拜内阁之命,附书未之及。今淹延不觉又三月,每日不思归也。北来者皆言,乡里少年更聚会群不逞,极其相倾。屏麓亦颇知意,不轻言,若从容叩之,亦必无隐也。仆所以不去者,非能为千仞之翔,第不肯为虚弦下耳。
与周孺允二首(以下多述宦况)
初至长城,寻有书寄谢。诸公皆见教,公独无所答,岂有不足于中,抑去人不能守候也?县号难治,欲以曹平阳、卓子康之道治之,俗人皆非笑。然如人病久,多服参苓,元气亦可渐还,附子、大黄,终不敢用也。陈谦甫还,能具道此中事,并托面候。不一。
到县不能致一问,可知吏之俗矣。太湖去治二十里,不一游。向到临安,与子实约游西湖,子实竟不至。又连日雨,命舆至城外,绕城一望而已,俗何可当?为吏不能作气势,人颇谓之不能,多有见教者。老人岂复肯受人见教耶?任性而已。太夫人起居万福。人便,草草附问。山茗少许,公非乏,乃致远忱耳。
与唐同年(讳爱)
契阔数易寒暑,怀念何可言。五月到邢,不觉已迫冬。咫尺魏阙,不异湘、楚,何啻子云寂莫而已。
与钟上舍
承不忘先契,甚荷。昨晚所言,尤荷相念。然如对峰为布衣交可也。流行坎止,当顺所遇,不敢以颠沛失其故步。推荐自是在位者之责,待吾求而荐,即其人不足重矣,何以彼荐为荣?有要官,万望莫及鄙人姓名,不惟无益,反见累耳。
与龚子良
承赠言,匆匆又遭子妇之丧,不得过谢。文虽非所当,然皆实录,非相知何以能相信如此!天下士大夫已成一番风俗,无论三代,说两汉循吏,已被讪笑矣。生民何辜,而遭此不幸也?家人京口回者,附此为谢。
与傅体元
承过舍相送,又有扇金之惠。恶俗雅不信人,惟徐龙湾书来云:“安有五月披裘而拾道上遗金者乎?”徐君非面誉人者,人情不相恤,所以不却来赐也。京口人还,附谢。
与王子敬六首
南还,与旌旆差池仅旬日,恨不一会。仆以二月十二之任。山乡久不除令,告讦成风,犴狱常满。治文书至夜不得息,殊违所性。所幸士民信其一念之诚,儿童妇女,皆知敬慕,深愧无以使之不失望耳。每一听断,以诚心求之,此心自觉豁然清明。仕与学,信非二事也。如是行之无倦,知古人不难为矣。
所云杨君云云,向亦戏言及之,公遂以为实然,深用叹惜。彼以梁国之鸟吓我矣。衰晚得一命,真自信。凡事须行其庭,不见其人,何可望人知我也?
县久敝,所应用官钱,并被侵没。衙中一鱼一菜,悉自买,比市价,此尤可笑。日理民讼,一日人命亦可数起。昔年彭户部在吾县,颇称健吏,计仆所决之讼,两月间多于彼三年矣。奈何自苦如此!向到顾渚采茶,登览太湖,怅然有归来之志。承及《宋史》,意甚恨恨,恐遂不能有成,然不能忘也。人行,草草。
相违忽忽遂经岁,相晤未卜何日。自来此,凡三得书,每开函如对面,复增怅然。县在太湖上,山水甚嘉,顾日理文书,少休暇,令人益自叹俗耳。杨夫人既迫迁死,殊可痛。其他蛮触之争,不足道也。令弟家信中必悉之。太守公孙子阳之徒,得公书暴之,不然复寒之矣。半岁中决狱数百事,陈谦甫曾抄其一二,别无文字,因附去。此中亦有精微之理,暇时可一览。余文字,俟续寄。
周兴叔近已过郡去矣,有序送之,匆匆未及录去。王元美自大名还,致彼抚公意,大略如王少宰所云,当作书院山长耳。方尔次且,得元美此言,始复作行计。夏二不及附书。
五月初十日至邢。道亨署篆。今初六日,太守始至。官中殊无一事,公庭阒然,未见南方为吏如此者。惟土俗俭陋,近来务为裁损,几于貊道,然愚性甚乐之。第孤危之迹,终不自安也。
与沈敬甫四首
考选庶吉士,存老甚有意,诸公亦争为言。而给事中又题本欲限年,此辈意忌,实违之,俾不通也。吾亦雅不欲就,但随缘得一官,诸公自徒纷纷耳。
人生出处有定,由人不得。读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之辞,殊觉有味。“出宰山水县,读书松桂林”,有何不可?
内阁无所事,日食太官之膳而已。有相知者,云更欲有所处。然仆殊自爱寂寞,令千载之下,想见扬子云高致。阁中见揭高皇帝《谕中书文》云:“先书之天地,无有也;后书之天地,天地也。先书之圣人,无知也;后书之圣人,圣人也。”此语甚奇,若欲尽此言,则此官须与天地圣人冥会者,乃为尽职。今世求扬子云,何可得?
山城僻处,非当孔道,虽隔一湖,视燕京更远耳。为五斗米折腰,意默默不能自得也。“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未易了,奈何丙丞相不案吏?仆性实不喜案吏,人谓不能。稍案吏,人翕然称之。仆独笑谓“吾非案吏者,聊以戏君”,然竟不案吏也。每视事,吏环立,妇人孺子绕案傍,日常有数百人,须臾决遣,自以为快。或劝自尊严如神人,又不能也。与太学生饮,人或讥之。然无太学生肯相召饮者,恨不得与老兵饮耳。人须当任性,何可强自抑遏,以求人道好?昨从顾渚山望太湖风帆,半日可到家矣。以公相知,及之。
与陈吉甫
吾兄何日计偕?明年过二月,恐仆又还舍,不相值也。王大夫真有故人情,然政不必依靠人,往来自任吾意耳。一日有事天雄,见向时石丞子执经门下者,与之坐久之,别去。人生何自苦?吾辈尚不可谓之老,然同时已半谢矣。府中夜卧,闻更鼓声,醒然不寐。追念平生故人,欲如少年聚会,何可得也?偶人还,附此为问。草草。
与顾懋俭
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初四日、十九日书并至,是日亦有书寄家。硃卷为王内翰携去未还,抄本在十九日封中,想见之。即无一字改者。但《系辞》后篇,誊录错误,因改二股,不能记原稿耳。天下人非无识者,惟填榜时有鬼昧也。馆试,向见徐少师,已面告不赴。后科果奏限年,士论亦颇为不平,类有媢嫉之者。然吾亦何意。大冶铸金,金岂踊跃自谓我为干将、莫邪乎?日来读书稍接续,甚好。但须沉着,莫轻放过,望并以此规切二子也。
与万侍郎(以下四首系马政)
驾还,欲约知友送之郊外,竟先日而去。其高风不可及,贤于东都门外送者几千辆矣。仆黾勉于此,颇以扬子云寂寞自解。然思颍之心,不能一日忘也。《太仆志》已梓完,仅一月而成,又无考订,然于国家马政因革之际,颇反覆深致其意。幸赐览,有便不惜示教。
与曹按察
雉城朱进士,曾负笈函丈,今魁秋榜,足为门墙桃李之光。惟鄙人昔在雉城,亦有从游之旧,因其归省,附候起居。太仆寺南滁有志,此旧无志,适兹草创。然于考牧一事,见今天下事徒日事纷更,而不察其所以然,往往类此,有可慨者。仆所以于此书因革之际,未尝不反覆深致其意焉。惟览而教之。
与顾太仆
续送到《三县牧马草场碑》,乞赐省入。此孝庙初年新政,所在勒石官廨,实为久远之计。今若并移文畿内、河南、山东州县,各拓一本送上,取载志内,尤为有据也。谨白。
江湖廊庙之隔,幸得一再晤言。遽出国门,不任怀怅。管马官于太仆为属,因被檄留馆慈仁寺,校定志书。连日批阅,独辽东、陕西、山西、甘肃行太仆寺苑马寺,绝无文字可考。驾部掌故所存,乞烦令史查考抄示。及杨邃庵尝以都御史督理马政,不知何年停止,前此有以都台巡督者否?又杨公所督,陕西一路,辽东、山西、甘肃亦曾有专差否?其余有关马事可以指教者,不惜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