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是我前面二十三年都在等待的人,他的身影终于在我眸光中慢慢浮出来了。就在那抹晨岚绝美撒下的瞬间,我看到一个高昂伟岸的人影向我走来。
顶着朦胧的雾霭,披着晨风吹带着整片竹林散发的幽香,慢慢向我走来。越来越浓厚的气息,和着蔷薇花的花香。扑打在我脸上时,不自觉地荡起眸里的涟漪。
原来梦里曾说过我最爱蔷薇花,他从梦里就一直记着,现在手托蔷薇花而来。我无比坚信,那朵蔷薇花是白色的。
因为我说过,他一定就记得清楚。
他像是从海底走来的人,朦胧的身影是水为他做的衣裳。就快要看到他的模样了……
青衫男子他趔趄着步履走在我前面,手里执着明晃晃的长剑,那长剑在昏暗的月光和朦胧的灯火交辉相应下在风中摇曳颤抖着。从它身上抖瑟下来的是带有腥味的深暗红的液体,颓废地顺着他的步履滴淌着。
那是剑在流血吗?剑怎么可能有血可流?
他这是要去哪里?他好像在向一个躺在地上的人靠近,再靠近。而我也向他靠近,再靠近,他丝毫无所察觉。
但我为什么要跟在他后面?而且又那么惶恐害怕失去什么!
四周的风越来越大,月亮被西边吹来的乌云笼盖住了,大作的狂风将四周的灯火吹得忽明忽暗。那树上唯一还残留的几片枯叶被风瞬间摇曳下来,向着我们的方向卷袭而来。
瑟瑟发颤的声音,我像是个做了亏心事的人一样,身体比心还抖瑟得厉害。脚下的步子在大风中凌乱,心开始越来越彷徨,就在面临着崩溃的时候。
眼前的青衫男子突然如猛虎般暴跳起来,冲向那躺在地上的男子。不知道为何,我会突然如心弦上的那支箭一般飞快地冲向他。
然后时间停顿了,再然后男子如木头般僵硬地倒向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可以托着他沉重的身体缓缓落在地面上。
他的青衫为何那么冷,是被这夜的风吹冷的吗?如寒铁般硌疼我的手心,迅速渗透青衫流淌过来的液体,湿了我的掌心。带着腥味,我以为真的是我的手心硌出血来了。
结果我看见了一把同样不会流血,此刻却躺着鲜血的寒剑正正地插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蔷薇!”打破寂静空中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足够将大汗淋漓,粗重喘息着迅速适应四周环境的我惊得猛颤一下。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胡乱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着,手却很快被另一只手覆盖住:”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他的手依然很大很暖,我停止了还在整理的动作。静静地将手放在一旁,低着头。他马上又将我的另一只手拉来双手合在一起,握在他的手心里。那如太阳般的温暖快速地稀释着我手心里的汗滴,然后再传递温暖给我。
我没有回答他我是不是做了噩梦,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敢回答。
他没有再开口说话了,我也一直安安静静地垂着头,接受着他掌心传递而来的热能量。我真的觉得寒冷,真的需要热量来温暖。
我一直都不想抬头,也不敢抬头,我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我也怕看见他的眼睛。
所以看着地面,地面没有眼睛。不会捕捉到在他那双又大又暖的手的温暖爱护下,我的眸中还是寒如严霜,而且越来越颤抖。和那些努力抑制着,企图隐瞒一切又无能为力的倔强。
我看到他的那双白色鞋子早就脏了,又还沾染上了新鲜的泥土。是不是已经从外面工作回来了呢?
我既依赖这种现状又恐惧,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一味地想快点结束这种场面,然后我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呆着,静静地呆着。又害怕那么做了,我会更加孤独,会更加寒冷。
但是那么做,我虽然可以肯定我还是会很难受,但一定会比现在舒服点。突然有种好想要哭泣的冲动,可是我没有哭,因为有人哭了。
那个嘤嘤哭泣的声音打破了我心里依恋又尴尬的状态,齐明伟握着我的手颤了又颤,还是慢慢松开了我还在需要温度的手。
失去了热能量运输温暖的双手,很快在空气中挥散温度,好像是被空气吸食走了,要快速将其冰封的原因。
我开始渴望先前的依赖了,可是没办法那孩子的声音越哭越大。这时齐明伟已经到了隔壁屋子抱起他了吧,因为我已经听到了他耐心轻语地哄孩子声音。
他几时那么有耐心了?
比对我都还有耐心!
我不否认我不喜欢那个孩子,但我绝对不是因为吃醋才离开这个屋子的。他实在是哭得叫我很心烦意乱,就像噩梦一样!
有更叫人恐慌的是他的哭声就像那两个噩梦,两个有着天壤之别的噩梦……还有那个死了的男子!
第一章 两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