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华驼着欠影，他依然向前走。

青风口中念咒，定身法将欠影与子华定住。不过，他忘了，眼前的人是魔界之主，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应付得了的。

子华将咒语冲破，他并不想与青风太多纠葛。回头起了魔光，将青风弹飞出去。

“自不量力。”他鄙夷地道。

青风从后面而来，当真是仙家的气派，飘飘然一般挡在子华的面前。

“你要让她万劫不复吗？”他坚持道。

“与你无关。”子华道。

背上的欠影只是紧咬牙关，她不敢说话，她害怕自己一张嘴就是哭泣，她讨厌在这人眼前示弱，她不想他同情，亦不想他可怜。

“你们魔界永远都是如此自私。”青风扬手起风，带着戾气朝着他打来。

子华也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四周早就被打成废墟。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欠影紧紧地贴在子华的背上，带着哭声劝道。

“你还是如此放不下他。”子华明白，两人相斗，青风必输无疑，而欠影不可能是因为担心自己而让他们休战。

只是，言一出，他自己也愣住了。

什么叫“还是”？什么叫“放不下”？他连自己都不明白。

“我，我没有。”欠影紧贴在他的背脊上，她忽然好害怕子华会扔下她不管。

“我成全你。”子华将欠影小心地放下。他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辩解，直接将她放下就隐身离开。

“殿下。”欠影叫道。回应她的却只是一片漆黑。

青负见阻碍走了，走到欠影身旁将丹药送到她眼前，“你不该做孤魂野鬼。”

“我不该做孤魂野鬼？”欠影苦笑起来，“我该不该都做了，你又能怎么样？”

我高高在上的二皇子，你从来只会说我不该做什么，从来都不知道我是自不由已。如果有选择，谁愿意一生生世世晃荡鬼界？如果有选择，谁愿意满身是伤不肯忘记？如果有选择，如果有选择，如果我能选择，我宁愿此生不曾与你相遇，不愿再爱上你。

你娶妻纳妾，不是别国公主就是丞相之女。她们都是背景不凡的人，而我，永远只是你暗地里的棋子。

“莫小玲，你要是个聪明人，你就不该去找她，不该对她说那些话。”巍峨的城墙上，你悠悠地看着远方。前面的营地里有你未来的妻子，她是个高贵的女人，与你绝配。

“我不该去找她？你娶了一个你不爱你的女人，你还要再娶一个你不爱的吗？”我从来不明白你的心。以前曾经以为明白，那时才知道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的事，你没资格管。”你拂袖而走，不是怒气，是傲气。

我不爱你，我又何苦冒死入营去见她？我不爱你，我又何苦去在乎你幸不幸福？我不爱你，我又何苦爱你百般羞辱而不离去？

我的二皇子，你倒是告诉我啊？

我要是可以选择不爱你，我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飘荡无依。

“现在还来得及。我送你下阴司，免你受阴司惩戒之苦。”青风虽不知缘由，但是他明白，眼前女子的不幸与他渊源非浅，他能做的就是帮她逃离苦海，早早超生。

“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欠影讽刺地问道。

“是。”青风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欠影却回他仰天而笑。

“你关心我？四百年了，四百年了你才知道关心我？你可知道我这四百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8226;&8226;&8226;”青风无言。

“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欠影渐渐冷静下来，“你的眼里从来只有那片江山，你说，世间上只有你才有资格做那个位置。你从来都不曾看见过我，美也好，丑也好。若非我有价值，许是你连我是谁都不会记得。”

“&8226;&8226;&8226;”青风依然无言。以往的罪孽，他不记得过去，别人也轮回转世抛之脑后。他只需保他们一生平安，为他们超度。可是，眼前的水鬼却不一样。她依然记得过去不堪的往事，她依然恨他。

“江山？你最终登上了那个你梦寐以求的位置。我高高仰起头看你，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付出不可能有回报。我把你送得越高，你就离我越远。你说是吗？皇帝陛下？”欠影满脸泪水。

青风听她说起往事，脑海中依然是一片空白。他不知此时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安慰她，不知什么样的行为才能减少对她的伤害。

“你对我说你不喜欢她，你说娶她不过是为了铺路。可是，当你们的孩子出世的时候，你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了。”欠影缓缓说道，眼神迷离将思绪拉远。四百年了，往事想起还是那么清晰。

“你看，你看。”她将自己的红衣挽起，“是啊，我杀你的孩子。你不爱她的，你也不可以爱那个孩子。你说过你不会的啊。你食言了，当你知道孩子是我杀的以后，你竟然要杀了我。看到这道疤了吗？是你亲手砍下的，是你亲手砍下的。”

欠影一面说，一面哭。一面想往事，一面撕心裂肺地痛。

“你这是何苦？”青风平静的心开始不平静了，他终于明白，于她，他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地赎罪就能让她解脱，“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就好了，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过去的事？”欠影挂着笑看他，“我为你做的事谁都不曾记得过，包括你。我不会忘记，我也不能忘记。我的一生，除了我，还有谁肯去记得？”

“往事如浮云，以前许是我对不起你，但你要想想以后。我送去投胎，保你一生荣华富贵。”青风小心翼翼地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罪孽未赎，你不过是想做是一个清净之仙。我不会让你如意。”欠影一语中的，谁都看得出来青风的企图。万崇山顶之上，加之他今日不请自来。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不会有人平白无顾地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