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八戒在爱春楼痛痛快快地风流一阵子,把积攒了一肚子的压抑全部喷射出去,直爽得他四肢瘫软,魂魄全销。她叫春花出去买回烧鸡、烤鸭子和烧酒,两个人吃喝起来。直折腾到小半夜,八戒才恋恋不舍地和春花道别,回到甄贤惠的小吃部——他本打算留在爱春楼过夜,无奈春花早有约定,夜里要接待一位天津市的头面人物,才不得不悻悻离开,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回到了这个他早已打算离开的地方。
小吃部已经打烊,八戒敲开了门。他边往屋里走,边问:“没什么事吧?”甄贤惠跟随八戒后面:“没事,你不在,我找了个小时工帮了一天忙。”
八戒坐在桌前,叹了口气道:“嗨,彩票这玩意儿买不得,白扔那么多银子,什么奖也他妈没摸着!”甄贤惠端了一碗茶,放在八戒面前:“没关系,我早就说过,图个开心嘛。再说了,那么多人买彩票,哪能个个都中奖啊!你先喝着茶,我去给你拾掇饭菜。”八戒喝了口茶:“不用了,吃过了。”甄贤惠:“真吃过了?饭菜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八戒:“真吃了,吃的烧鸡烤鸭子。”甄贤惠:“我给你做的是你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味道不错,要不你少吃点?”八戒喝茶:“我吃得挺饱,明天再吃吧!”
甄贤惠拿来脚盆和水壶,把脚盆放在八戒跟前,往盆中倒着热水:“大哥,怎么样,天津好玩么?”八戒脱去鞋子,把脚泡进水中:“呃,好玩,好玩,很好玩。以后我真得抽时间到处转转,好好玩玩!”
茶水让八戒难以入眠,随着血液里酒精浓度的降低,他的头脑渐渐清醒起来,心中不免生出几许惭愧——生意如此难做,甄贤惠还拿出银子给自己出去消遣,而自己得到五百两银子的大奖,却连一两也没给甄贤惠拿回来。相比之下,自己未免太不仗义了。送给卖他奖券女子那二百五十两银子他不后悔,后悔的是不该头脑一热,给春花那么多。
从第二天开始,八戒变得勤快起来,他要用实际行动来消除内心的愧疚。
好景不长,几天光景八戒又奈不住寂寞了,一想起春花,心里便产生阵阵骚动。晚饭过后,客人渐渐散去,他冲贤惠道:“今晚我想出去玩儿玩儿。”甄贤惠正在查点帐目,她抬起头:“呃,去哪?大哥。”八戒:“想去看个通宵电影,你去不?”甄贤惠:“都去哪行啊?明天还要起早开店,你自己去吧。等以后有机会我再陪你去看。”八戒:“找个邻居给你作伴吧!”甄贤惠:“不怕,我从小没爹没妈,练出来了。你快去吧,大哥,别去晚了。”
甄贤惠取出一块银子递给八戒:“拿着,大哥。”八戒:“拿它干吗?”甄贤惠:“买票啊!”八戒:“这……我还把这个茬给忘了。”甄贤惠把银子塞进八戒的手里:“早点去吧,占个好位置。”
八戒从实惠小吃部出来,雇了辆马车来到爱春楼。老鸨一见八戒,乐颠颠地站起身:“我的老爷,几天没来,我还以为您生气了呢!”八戒:“生气?我生什么气?”老鸨:“前次您来,没能尽兴啊!”八戒把肚子一腆,大咧咧地说:“嗨——我那那么小气呀!呃,春花今天没客人吧?”老鸨:“没有,没有,春花正闷的发慌,等老爷您去呢!”八戒:“是吗?那我可来着了!”
八戒直奔春花的房间,门虚掩着,春花正在灯下绣花。八戒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来到春花身后,伸手将她搂住。
春花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八戒,顿时喜笑颜开:“呀——我的大宝贝儿,你可想死我了!”八戒吻着她的脸蛋:“我的小乖乖,你的小嘴儿可真甜啊!”
两个人纵情风流,自不必说。第二天一早,天光放亮,八戒起床,穿上衣服。春花打了个哈欠:“宝贝儿,就这样走了?”八戒抚摸着春花的脸蛋儿:“乖乖,天大亮了,我得走了,过两天我再来。”春花:“我是说,你忘了我最喜欢什么了?”八戒吻了她一口:“怎么会忘呢?你喜欢嘴唇和舌头。”春花:“我是说我最最喜欢的。”八戒恍然大悟:“啊……带来了,带来了。我的乖乖,光忙活了,忘给你了。”
八戒从怀里掏出甄贤惠给他的那块银子,放在春花手里:“给,我的小乖乖。”春花看了看银子,不悦地:“让你折腾了一夜,就给这点儿?”
八戒满心不高兴,心说上次一回就给你二百五十两,怎么还要啊?但脸上却装出平静的样子说道:“这……是这么回事,我把给你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可是……可是后来……后来都让一个朋友给借去了。”春花把脸转向里面:“是吗,不会是忽悠我吧?”八戒:“哪能忽悠你呢?骗你,我是你儿子!”
八戒回来到小吃部,甄贤惠正忙着招待吃早餐的客人。甄贤惠:“回来了?大哥。”八戒:“恩,一夜没睡合眼,困死了。”甄贤惠:“怎么样,开心么?”八戒支吾道:“还……还行,挺开心。”甄贤惠:“大哥,你先去里屋,睡一觉吧!”八戒:“没关系,等一会儿客人散了再睡吧!”甄贤惠看着八戒:“不行,大哥,你的眼睛都熬红了,快去睡一会儿吧!”八戒来到泔水桶旁:“那哪成啊?你干活,我怎么能睡大觉呢!”八戒说罢,提起泔水桶向远处走去。甄贤惠望着八戒的背影,眼里充满了爱恋。
早餐过去,八戒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他发现挂在墙上的外服找不了。他叫来了甄贤惠,还没等八戒开口,甄贤惠便笑道:“睡好了?大哥。”八戒:“恩,睡好了。呃,我的衣服呢?”甄贤惠:“我给你洗呢!”八戒:“你……你给洗了,我穿什么啊?”
甄贤惠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从墙上摘下一个服装袋,从里面取出一套西装,递给八戒:“大哥,我给你买了套西装。”八戒:“西装……买这玩意儿干啥啊?我那件衣服不是挺好的么!”甄贤惠:“明天是我姑妈六十大寿,我去给上灶,我想请你也跟我去!”八戒:“你去上灶,我去干吗?你去吧,我留下来照看店铺。”甄贤惠:“明天店铺就不开业了。姑妈知道你对我好,她一直想见见你。要不是身体不好,她早来店里看你了。你要是去了,我想老人家一定非常高兴!”
八戒心想买这么好的衣服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给点儿银子,我多去两趟爱春楼呢!但这话又讲不出口,便说道:“好吧,那我就跟你去。可那也不用着买这么好的衣服啊!”甄贤惠:“不打扮打扮怎么行啊,我表哥的好多朋友也要来呢!”八戒:“这……嗨,谁看我啊?”甄贤惠帮助八戒穿上西服:“大哥,你的人缘很好,我姑妈一家人对你的评价都很好!”八戒讷讷地:“我……我有那么好么?”
第二天吃过早饭,甄贤惠和八戒到商场买了些礼物,来到了她的姑妈家。
确如甄贤惠所说,前来祝寿的人不少,除了甄贤惠的几个表兄弟、表姐妹代带着自己的家眷外,还有些外来的客人。众人围在几张桌子前“叮叮咣咣”打着麻将,许多人大口大口地吸烟,把满屋子弄得乌烟瘴气,令人窒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甄贤惠是以厨师的身份参加姑妈寿宴的。她把八戒向姑妈做了介绍后,便到厨房筹备宴席去了。八戒陪着甄贤惠的姑妈唠了一会儿闲嗑儿,也凑到麻将桌前围观。他很想赌上一赌,赢些外快,无奈没有银子,又不好向甄贤惠开口,只好屈为观众。
中午时分,甄贤惠将几桌酒席准备停当,众人撤掉麻将,摆上酒席。八戒消化能力极强,早已饥肠辘辘,见了满桌子菜肴,不由垂涎欲滴。
甄贤惠端上一道菜,见八戒直咽口水,知道他饿了,便冲表哥道:“开席吧,一会儿菜都凉了。”表哥说:“稍等,还有一个朋友没来呢!”八戒望着鸡腿,开口道:“什么朋友啊?都好了就先吃着喝着得了,给老太太过生日,别人都是沾光,可别让老太太饿着!”甄贤惠的姑妈忙说道:“那哪成啊,你是不知道啊,这可是一位贵客,光我的老命他就救过三回!” 八戒:“呃,是郎中啊?那可真是贵客,我还以为是寻常的朋友呢!”
又等了片刻,郎中来了。但见此人生得大奔头,高颧骨,蓄着山羊胡。八戒一见,觉得眼熟,稍一回忆,想起来了,正是郎中张久平。八戒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担心老郎中认出自己,把中五百两银子大奖的事儿抖落出来。
甄贤惠的表哥把郎中和众人一一互相作了介绍。当介绍到八戒的时候,张久平哈哈一笑:“这位就不劳介绍了,我们是老相识了!”
八戒见自己果然被认了出来,脑袋“嗡”了一声,忙故作镇静地:“你是……”张久平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八戒的手:“您可是个大善人啊!” 八戒故作糊涂道:“这……这是从何说起啊?”张久平:“您真是贵人好忘事啊!前次您从一个妇女手里买了几张彩票,中了五百两银子,后来看那个妇女可怜,您又分给她一半,您忘了么?”
众人闻听,一阵赞叹。
甄贤惠正端着盘子进来,张久平的话被她听了个满耳。八戒望着甄贤惠,尴尬万分,结结巴巴地:“我……这……”甄贤惠赶忙避开八戒的目光,把手里的菜盘子放在桌子上,退出屋去,退回了厨房。
张久平紧紧握住八戒的手,激动地:“老夫早欲与先生结为知己,只是苦于不知道先生仙乡何处。今日相遇,真是三生有幸啊!来来来,老夫今天要与先生痛饮一场” 八戒涨红了脸,支吾道:“我……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喝酒前得先……释放一下……释放一下内存!”张久平:“好吧,去吧。”八戒狼狈地往外走着,嘴里嘟囔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等了一袋烟工夫,八戒还没回来。甄贤惠的表哥着急了:“怎么去这么久?”张久平诙谐地:“呃,准备工作做得好,有利于水平的发挥,看来他是要跟老夫喝个天昏地暗哪!”
甄贤惠的姑妈冲地上的一个小伙子道:“狗剩子,你去茅房催催!”张久平摆摆手:“算了吧,老太太。这种事也能催么?”甄贤惠推门进来:“我看别等了。他这个人面矮,见不得人,一定是回去了!”表哥不悦地:“嗨——他怎么这样啊!”张久平:“都怪我啊!心地善良的人,脸皮儿都薄,看来他只能做无名英雄了!”
等酒席撤去,甄贤惠告别了姑妈,风风火火回到小吃部。小吃部上着锁,显然八戒不在。甄贤惠打开锁头,走进屋,但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是八戒留的,上面写着:
贤惠,尽管我的脸皮很厚,但还是无颜再见你了。那位郎中说的不错,前次我去买彩票,确实中了五百两银子。因为我的彩票是从一个娘子手中买的,所以分给她一半。剩下的二百五十两银子在回来的路上被我消费了。本来这些银子应该给你,因为买彩票的银子是你给我出的,可是我……最叫我惭愧的是,我不该跟你说谎。贤惠,我走了,愿你多保重!几个月来,你象亲妹妹般待我,这份情,我将牢记心中……
甄贤惠看着信,难过地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甄贤惠一抬头看见墙上挂着自己八戒给买的那套新西服,不由心头一震,忙起身来到近前。甄贤惠摘下西服,抱在怀里,难过得泪流满面。
欲知后世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八回 张久平道出真相 猪八戒离店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