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幡然悔悟之立地成佛(终)
话说指风失魂落魄逃离劫车现场,他并未敢回元宝市南部山区的老巢——九天魔洞,他便一直向北部山区狂奔而去。他满眼都是惶恐和伤感的泪水,此次劫车之役,使最后追随他的五名指妖也自杀身亡,他顿时感到有如天崩地裂一般。无尽的孤独就象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的攫住了他,他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他再也不会有一个亲人了。
他虽然受伤,但是仗着有盖世魔功护体,于是一路不停,渐渐进入山林深处,此时正是夏季,山上绿树成荫,间或有鸟儿清脆的鸣声传来,山间美景自不待提,只是此时的指风早已没有了欣赏美景的闲情逸致,他迤逦而行,突然,在密林的拐角之处,竟然被人清理出一块硕大的空地,空地之上现出一座简陋的柴房,柴房是用山上居多的橡木做成,虽然简陋,但是尚可遮风挡雨。
指风满面狐疑,还未上前,就见黄影一闪,从柴房里窜出一条黄毛大犬,直奔他的面门扑来。指风虽是受伤之身,但他毕竟是妖,反应何其敏捷迅速,他双掌一挥,就向那恶犬凌空劈下,只闻“嗷——”的一声惨叫,那恶犬已然身首异处,跌在地上化作一滩脓血……。
指风正欲去柴房之中看个究竟,那柴房之中又跑出一个人来,那人三十出头,浓眉大眼,生就的一脸憨厚之相。此时他满脸悲愤,手指指风怒道:“你,你是从那里来的野人,本来我和我的阿黄在这里相依为命,你为何要杀了我的阿黄?”
“呵呵,笑话。”指风仰天一阵大笑道:“我杀了你家阿黄,分明是你的恶犬欺人,我这才将它一掌毙命。”
汉子喃喃道:“就算是这样吧,那,那你下手也忒重了些。”
指风正想回应,忽觉胸口一热,一股热血直涌喉咙而来,他不禁“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原来他在和真人血战之时,不慎被真人拂尘所伤,再加上半路奔波,又无血源供应,所以一时体力不支,血气攻心所致。
后生一见,讶然惊呼道:“哦,你受伤了,那就请快进柴屋吧。”说着,他上前搀着指风走进了柴房。指风进得柴房,入目所见,只有一床和几件简陋的家具而已。后生将指风安顿在床上,便倒了一碗水端了过来,指风毫不客气,接过一饮而尽。
指风咂砸嘴,向后生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口气俨然他就是这个柴屋的主人,可是后生并不在意,他只是憨厚一笑,道:“俺叫傻二憨。”
“傻二憨?”指风呵呵大笑道:“那我再问你,你为何只身一人居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指风此问似乎触着了傻二憨的伤心之处,他边抹眼泪边说道:“去年俺父母双亡,村里的人都说俺又傻又憨,是俺克死了俺的爹娘,于是就乱棍把俺赶了出来,俺走投无路,只好独自一人上山搭了这间简陋的柴房和我的阿黄相依为命,没成想我的阿黄又被你给害死了。”
傻二憨说完,不由放声痛哭,就象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指风虽然是妖,并未有半点善念可存,但是他刚刚失去了世界上最后的五位亲人,正是人生最为悲惨的时刻,他见傻二憨此时之状,不知为何,竟然动了恻隐之心,他笑道:“你呀,真是一个憨子,不就是一条破狗吗?老子赔给你便是,何必那么罗嗦?”
傻二憨揉一揉眼睛道:“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我的阿黄给你害死了,岂能再有复活之理?”
指风呵呵笑道:“此事对我就如探囊取物,举手之劳,何难之有?”说着,他魔指一点屋内一截烧火的朽木,只见朽木在地上突然立了起来,转眼之间就幻化成阿黄的模样,摇头乞尾,向着傻二憨跑来。
傻二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搂住阿黄,生怕再失去它似的。阿黄也是极尽撒欢亲热之能事,把个傻二憨搞得热泪连连。
傻二憨扑嗵一下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多谢恩人搭救我家阿黄性命。”说罢,磕头不止。
指风哈哈大笑,心想这人真是憨的可以,我害死他的阿黄,他竟然还一个劲的谢我。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他想过一回,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指风干咳两声,面色阴郁道:“哎!二憨,我是将死之身,你就不必多谢我了。”
二憨垂泪道:“不知恩人身体有何顽疾?请恩人说出来,如果我傻二憨能够帮的上忙的,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指风一听正中下怀,他徐徐说道:“我自小得了一种怪病,每日必须饮人血方可生存,可是我并不愿意这样做,所以我只好等待大限到来了。”
傻二憨听罢,脸上一阵愕然,但是这种愕然只是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他缓缓撸开自己的粗壮的手臂,对指风道:“恩人,你救活了我的阿黄,我一定不能让你死,你就喝我的血吧。”
指风心内大喜,他想,呵呵,在这荒山野岭之处,我若喝光此人之血,此人必死无疑,那我就再也没有鲜血可以饮用,我最终也是死路一条,但是我若让此人感激于我,每日饮用其鲜血一点,这样我就可以日日喝到鲜血,我的生命也就可以保住。指风简直都要为自己高明的想法而欢呼了。
指风佯装不允,这边傻二憨早已一把抓起砍柴的利斧,霍然就向自己的手臂看去,点点鲜血淋漓而下,很快就淌满了手臂下边放置的陶碗。傻二憨端起陶碗举到指风面前,无限真诚地说道:“恩人,请用。”
指风一见,眼睛里几乎都伸出一双手来,他抢过那只陶碗,咕咚咕咚就把那碗鲜血一饮而尽。
从此,指风就在这里静静养伤,但是他时刻都在等待报仇的那一天。
(2)
真人等寻觅多时,只是不见指风踪影,就这样转眼已有数月。元宝市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安详,人们愉快地生活,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恶魔伤人事件。但是真人却一直愁眉不展,似乎有满怀的心事。
迟凌飞看在眼里,知道师父是为了指风妖孽的事情烦心,于是他好意上前劝道:“师父,我看您老人家最近不言不语,想必是为指风的事情忧心如焚,我想擒拿那妖孽是迟早之事,还望师父放宽心思,保重身体要紧。”
迟凌飞说完,这边济私和尚嘻嘻笑道:“臭道士,我想那指风妖孽有伤在身,也许死在哪个拐弯抹角之处也未可知?”济私和尚此时早已经将身体调理得当,看上去满面红光。
真人一脸忧郁,全然不似济私那般高兴,他沉吟片刻道:“想那指风妖孽,欺天大法已然修炼到极致,他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并未伤及本元,所以贫道担心他随时会卷土重来。”
迟凌飞点头道:“师父说的对,十妖已经去了九妖,指风现在对咱们是恨之入骨,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回来寻仇,我们还须小心提防为是。”
“那也就是说,我们一定要在指风养好伤之前将他找到并且歼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真人道。
三人说到这里,一时无语。正在此时,艳香盈身着一身漂亮的红色衣裙,身后紧跟着一位步履蹒跚的绿衣女子,二人款款向他们走来。及至近前,三人这才看清,艳香盈身后的女子原来是一名大肚子的孕妇,虽然生的是国色天香,但是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哀伤。这种隐隐的忧伤之态,不但没有削弱她的美丽,相反还为她平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让人看了顿生怜香惜玉之心。
真人和济私看罢倒没有什么,只是那迟凌飞一见却是大吃一惊,原来这名充满哀伤的漂亮女子正是他在列车上失去心智之时所强奸的女子。
迟凌飞大窘,匆忙低头,不敢直视那女子的目光。
艳香盈笑道:“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小玉,如今她是我的秘书,就在我的身边工作。”
真人诧异道:“艳市长,恕我直言,小玉她有身孕在身,为你工作恐怕多有不便?”
艳香盈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不知小玉身世,她就是我们从被劫列车上救下来的旅客,当她自己心智被妖孽所控之时,被妖孽强奸,如今她正为腹中婴儿发愁呢?我来此就是想求大师给把把脉,以确定她所怀的胎儿是否为妖孽,如果是当如何处置?”
迟凌飞闻言把头埋的更低,如果此时地上有一条裂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真人疑惑道:“真有此事?”
小玉盈盈下拜道:“还望大师救我一命,还我清白。哎!真是造孽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却遭此祸事。”
小玉说完暗自垂泪。
真人遂上前轻轻捏住小玉的一只纤纤玉手,把住脉门,细细为她诊脉。真人面上的神色愈来与凝重,半晌,他才放开小玉的手,说道:“小玉姑娘,你请放心,你腹中胎儿并非是妖孽,相反,他却是一个非常健康的男婴。”
小玉闻言“啊”的一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艳香盈满面狐疑地说道:“大师,你再好好替小玉把一下,看看事情是否弄错了?”
真人坚决地摇头道:“不可能,其实这种诊断胎儿的法术对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来讲根本就是小儿科,也就是说,我根本就不会弄错。”
济私和尚在侧听罢,不住的点头,其意不言自寓,他赞同真人的说法。
艳香盈“咦”了一声道:“那就奇怪了,小玉除了被妖孽所劫持之外,除此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接触别人的机会,这怎么可能呢?”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迟凌飞却突然跪倒在小玉面前,他泪流满面地对小玉说道:“小玉姑娘,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迟凌飞遂把当日自己的元神在列车上的所作所为向众人陈述一遍,随着迟凌飞的讲述,艳香盈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只是事出有因,她一时不便发作。
“小玉姑娘,此事既然是因我而起,那就请你狠狠地责罚我吧。”迟凌飞充满悔恨地说道。
众人皆认为小玉会大发雷霆,或是给迟凌飞一顿暴揍。谁知小玉见迟凌飞眉清目秀,满脸书生之气,心中已经有几分喜欢,她当下柔声说道:“迟大侠,此事也并不怪你,你也是被妖孽迷惑了心智,以致做出如此傻事,小玉我并不怪你。但是我也并非是一无所求,我本是女儿之身,如今你我二人既然有了肌肤之亲,而且我的腹中还怀上了你的骨肉,那就请你对我们娘俩负责到底,总之,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
小玉说罢,羞答答地立在一侧,等候迟凌飞回答。
迟凌飞满面泪痕地说道:“小玉姑娘,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迟凌飞说完这句话,那边艳香盈早已经隐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向远处跑去……。
(3)
元宝市北部山区的崇山峻岭之间,有三个身影正在其中缓缓前行,他们时而侧头倾听,时而低声交谈,那正是真人,济私和尚以及迟凌飞,他们终于踏上了这块从未涉足过的土地。
真人手中紧紧捏住一件器物,那是一个椭圆形的黑色盒状物,与众不同的是它周身不停的闪烁着幽兰色的光芒,原来那是真人近几日才修炼成的捉鬼法器,但凡在妖气集中之地,法器就会做出反应,闪出强弱不同的蓝色光芒来,光芒愈强,说明妖气愈重。
随着三人的不断深入,法器上的蓝光也愈来愈强,真人等大喜,心想这必定是妖孽指风的隐匿之地。于是三人就在法器的指引之下,迤逦前行。
突然,寂静的山谷之中传来了阵阵咚咚的砍柴声,有几只不知名的林鸟顿时被惊的飞了起来。
“什么声音?”真人讶异地问道。
济私和尚和迟凌飞并未说话,因为他们二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着声音响处走去。行不几步,就见在密林之中,一个黑影正在那里挥斧劳作。那人三十出头,双目深深地凹陷下去,他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极度虚弱。可以说,他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出没在荒山野岭之间的幽灵,但是他又确确实实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此时,他已经发现了真人等,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满脸疑惑地呲牙望着真人他们,似乎在这里能够看到人影,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你是谁?”真人目光如炬地问道。
那人放下斧头,咧嘴一笑道:“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真人摇头叹息道:“刀已加颈而人不知,祸已临门兀自酣睡,你可知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有何危险,你就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吓唬我了,我还要砍柴呢?”那人双手一摊道。
真人声色俱厉地问道:“我问你,你最近是否感到浑身乏力,精神恍惚?”
那人挠挠头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人纵身一跃,跳到那人身边,一把捉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就替他把起脉来,那人虽然呲牙咧嘴地拼命挣扎,但是奈何真人力道奇大,加之自己身体虚弱,一时动弹不得,只好任由真人随意摆弄。
真人屏住呼吸,片刻,他骤然倒退三步,厉声对那人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和你在一起的那人如今在哪里?”
“我说你这人也太奇怪了,我又没有得罪于你,你为何非要对我问这问那,我不愿回答你。”那人说罢,就欲转身离去。
济私和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手中的乌金铁棍冲那人一晃道:“你要如实回答,否则大和尚我一棍子敲碎你的脑壳,到时你休怪我无情。”
那人面露恐惧之色,哭丧着脸道:“说就说吗?你又何必动气,我也不知我的本名,反正自打我记事时起,人们就叫我傻二憨,前些日子我是收留了一个怪人,不过是他救了我的阿黄,所以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
“哎呀呀,你好糊涂,和你住在一起的那人是个妖精,如今我们就是寻他而来?”真人不无埋怨地说道。
傻二憨憨厚一笑道:“不会的,那人对我好极了,他来的时候好象还带着伤,如今他正在慢慢康复,他还帮我做好多事情呢?”
“刚见你之时,我就发觉你的脸上有些妖气,原来指风妖孽果然就藏在你那里,我问你,他是否每日都要饮你的鲜血?”真人道。
“呵!这你也知道,看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傻二憨突然面露恐惧之色,“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真人遂附耳对他耳语一番,只见傻二憨不住点头,最后,真人道:“二憨,我和你所说你一定切记,就让我们共同诛灭妖孽,还人间一个清净太平。”
傻二憨点点头,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好似依然在梦中似的。
(4)
傻二憨按照真人的吩咐回到所在的木屋,刚一进门,就见指风那双绿莹莹的狼一样的眼睛狐疑地望着自己,死而复生的阿黄倒是无比热情地扑到自己身上,这边嗅嗅,那边闻闻,好似在欢迎自己的归来。
“你去哪里了?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指风幽幽吐口。
“没什么?只是最近我感到身体乏力,体力不支,因此行动上慢了一些。”傻二憨强作笑颜道。
“哈哈哈!”如此一说,指风疑惑顿消,他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别说是你,就算是一个比你还强壮十倍的人,也架不住让老子这样吸血。”指风心想。
“哦!二憨啊,我此时头晕眼花,想必是我旧疾复发,还望你能够把你的鲜血让我啜饮两口,也好解我病痛。”指风咂砸嘴唇,急不可待地说道。
“好吧!”傻二憨面无表情地回答着,一面拿过陶碗,只见他挥动利斧,就向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斫去,殷红的鲜血点点滴滴的落到陶碗里,转眼已经聚了小半碗。
指风一把抢过陶碗,端起来狂饮而尽。片刻,他突然紧捂腹部,手指傻二憨大呼道:“你,你为何要在血中下毒害我?”
傻二憨一脸无辜地说道:“没有啊,要是血中有毒,我又怎能存活?”
指风凄然一笑道:“没想到我半世漂泊,风靡魔界,被尊为魔界之首,最后竟然毁在一个憨人手里,真是造化弄人,天意难违。”
指风说完,只见他口歪眼斜,面上表情恐怖至极,傻二憨顿时惊恐地朝后退去,“大侠,这一切不关我的事,我并不是存心害你的,我,我……。”
指风的一双魔爪骤然伸长,一把就抓住傻二憨的衣领,他将他高高提到空中,傻二憨惊恐万分,开始手舞脚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指风妖孽,还不速速住手。”随着一声佛号,济私和尚为先,真人和迟凌飞次之,三人闪身走进木屋。
指风凄然一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们几个在背后捣鬼,也罢,今日就让我们彻底地做一个了结吧。”
指风说着,顺势一丢,傻二憨顿时被扔出木屋,跌出数丈之遥。
指风一声长啸,集聚起最后的力量,只见他双掌上翻,猛然举向空中,小小的木屋内顿时飞沙走石,只闻轰然一声巨响,木屋化作齑粉不复存在。
“指风!”真人道:“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刚才我们已经在你的所饮的血中加入了佛光粉,善念即将在你心中萌生,我劝你及早回头是岸。”
“呸!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俗话说,道不相同不相为谋,我是宁死也不和你们为伍。来来来!臭道士,废话少说,出招吧。”指风道。
迟凌飞缓缓从背后抽出诛天剑,面无表情道:“也好,就让我送你一程。”
迟凌飞正欲挥剑,忽然见指风高举的双掌缓缓放下,面上一时似悲似喜,古怪至极。显然是他体内的佛光粉开始发挥作用。
“指风!你就好好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吧。”真人不失时机地将手中白色拂尘一挥,静谧无物的空中顿时鲜血弥漫,指妖的所作所为顿时就象影像一般历历在目。
“不,不可能。”指风讶然倒退三步,他惊恐无比地说道。
“这有何不可?”林外突然有人朗声答话,随着话音,一个白衣之人顿时从树丛之后闪出。那人生的非常奇怪,他的两只袖管空荡荡的,显然是双臂全无。
“啊!”指风突然双手抱头,就象疯了一般的叫了起来。
“智风!是你,你不是早已经死了吗?”迟凌飞也是一声惊呼。
智风没有回答迟凌飞的话,他缓缓走向指风妖孽,口中喃喃道:“我儿,苦海无边,你还是及早回头是岸吧。”
“不,这不可能。”指风惊骇地一步步朝后退去。
“我真的是你的父亲,想当年你们和我相依为命,共同斩妖除魔,我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最后你们竟然也堕入魔道,以致不能自拔,如今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那,那在列车上救下迟凌飞而用飞镖伤我之人也是你了。”指风满面泪痕地说道。
智风黯然道:“正是。”
“你,你好狠的心呢?竟然连你的儿子也不放过。”指风已然泣不成声。
“没什么,我一生向善,我所遵从的只是人间正道,而非骨肉之情。本来我并不想见你,但是我在冥冥之中眼看你将兄弟姊妹带入歧途,所以我也就不得不出,来主持这个公道。”智风看上去心情十分沉重。
“那在元宝市南部山区竹林之中救我之人也是大侠你了。”迟凌飞充满恭敬地插言问道。
智风点头默认。
萦绕大家心头的迷雾终于拨开,众人不禁对这位当年叱诧风云的指面神侠肃然起敬。
指风泪流满面地对指面神侠道:“我的生命既然是你所赐,那我就在今日还给你吧。”
说着,指风抬手就劈向自己的天灵……。
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包括指面神侠,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就好象那不是自己的儿子。
只闻“噗!的一声,指风倒地身亡,很快,他那巨大的魔影已然不见,留在地上的只是一截生着人面的大拇指。
指面神侠潸然泪下,只见他缓缓上前对迟凌飞道:“还请施主将这截大拇指帮我检起来,放在我的衣袋里面,毕竟他是我的骨肉。”
迟凌飞默然无语,遵照他的吩咐捡起地上的大拇指,小心地放在指面神侠的衣袋里。
指面神侠没有向众人告别,他转身离去,他那愈去愈远的白色背影显得是那样的孤独和凄凉,白影在林中愈来愈小,渐渐化作一个白点,最后,那个白点在众人眼前跳动了一下,倏然不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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