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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二十年前

光明法术界认定,在古代巫师都随他们的主子魔鬼一起被天罚之阵打入黑暗之渊后,巫师这个邪恶的职业,就此便从世上绝迹了。

大法却有不同的看法。在他那本著述《鄙人萨格鲁森对巫师的一些研究》里,大法萨格鲁森说,人族社会最早一批法师,都是靠汲取古代精灵遗迹上记录的法术知识而成长起来的。既然古代精灵遗迹中留有他们那个时代的法术知识,又为什么不会留有他们那个时代的巫术知识呢?就像古代精灵的法术文字遗产能够孕育出现代文明的法师一样,古代精灵的巫术文字遗产照样能够孕育出现代文明的巫师来。不过大法萨格鲁森在书中也承认,至他截稿为止,虽然他去过很多挖掘出的古代精灵遗址察看,但是始终没能发现任何记载巫术内容的文字。可他认为,他没这个运气,可是有人一定就有这个运气,发现了古代精灵遗址中的巫术内容,这些运气好的人成了人族社会的第一批巫师,他们将本领传授给收的弟子,将巫师这个职业传递了下来。

但是巫师既然存在,为什么又没有像法师一样,公开身份,抛头露面呢?大法萨格鲁森认为这都是缘于人族社会对巫师的偏见。远古时代就扮演邪恶魔鬼的堕落仆从这一角色的巫师,到了现代更是被描绘得无恶不作、丑陋不堪。各地有关巫师出没的传言,也大多跟小孩丢失、神秘死亡和其他一些不祥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的。在书的最后,大法萨格鲁森呼吁巫师不要再躲躲藏藏了,作为法师国的最高统治者,他保证让巫师在法师国内将受到公平对待。

大法还举死灵法师为例,鼓励巫师站出来。他说,之前一直暗地里活动的死灵法师们鼓起勇气走到了明处,现在都生活得好好的,死灵法师的首领尼克鲁大师贵为四大系法之一,死灵法师们也和水、火、幻三系法师一样平等地生活在法师国内。

姑且不论巫师是否存在,可是随着法师国的灭亡,一统人族的铁蹄帝国高层对巫师的态度却远没有大法萨格鲁森那么友好了。光明之神海雅自称是新神的后裔,自然是对在远古时代站在魔鬼阵营与新神对抗的巫师深恶痛绝。在光明法术界教义中,虽然不承认还有巫师存在,但又加了一句,若真有巫师存在,身为光明神弟子的光明骑士和光明牧师们必要将其杀之而除祸患。

即便是法师界,也仅仅是坚持认为巫师存在罢了,但是在对巫师的态度上,和他们的伟大导师大法萨格鲁森也是大有不同的。火、水两系法师界暗中流传着,要真的发现了巫师,还是杀掉为妙,免得又成了死灵法师第二。唯一对巫师抱有同情心的,恐怕就是同样被民众用有色目光看待的死灵法师了。不过死灵法师界相当慎重,在对巫师态度的问题上从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

所以在当今铁蹄帝国,即便真有巫师存在,为自己着想,他也不会冒出头来的。这样,关于巫师的存在,自然是没有活证了。光明法术界于是越发认定巫师在当今世上是不存在的,大法萨格鲁森和他那本《鄙人萨格鲁森对巫师的一些研究》所下的巫师存在于现代文明的结论不过是一派胡言。作为信仰无比忠诚的一个光明骑士,约翰不相信罗杰所说的一个巫师给母亲下诅咒的话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罗杰·霍华德侯爵,一个普通的铁蹄帝国地方贵族,又凭什么认定吉穆·尼斯是个货真价实的巫师呢?

可罗杰此时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约翰计较。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真是对光明神海雅和其宣扬的那套东西忠心耿耿啊,我的好骑士儿子,约翰!”约翰本想理论几句,但是罗杰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他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且通融一下,让老朽愚昧的父亲我称那个人为一个巫师好吗?”罗杰语气里的挖苦意味非常重,约翰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这时候才想到,父亲对光明神海雅一直都是这么的不屑,唉,他这么个忠诚的光明骑士,怎么有这样一个不敬神的父亲。

罗杰则继续讲了下去:“这个地方,曾经是前海神王国豪门尼斯家族的避暑山庄。二十年前,前海神国大公爵胡特·尼斯投靠了海神国叛军,他战败后被处死,还连累整个尼斯家族要满门抄斩。尼斯家族的部分成员当时就呆在这避暑山庄中,我奉安东尼奥皇帝之命,率军来捉拿并处死他们。没想到尼斯家族的人早就听到风声,四散而逃了。我当机立断,分兵追截,一定要把这群尼斯家族的成员捉到砍头。我带着一路人马,追截到了尼斯家族最小的成员、尼斯大公爵幼子吉穆·尼斯。他当时也才五、六岁,被抓住后在军中一个劲地哭闹,可怜兮兮的,有些人便同情起他来,认为推这么点大的孩子上断头台太残忍了。他们都替吉穆向我求情,希望我能放他一条生路。我何尝又不同情他呢,但是君命不可违,安东尼奥皇帝要的是尼斯家族所有成员的脑袋,我不能放过吉穆。你母亲当时就随我一起在军中,她也非常同情这个小孩,但她同样知道安东尼奥皇帝的命令违抗不得,她就想去安抚一下这个孩子,好让他能够平静一点地面对死亡。我当时就眼睁睁注视着你母亲走到那孩子跟前,她轻言细语地对那孩子说着话,他停止了哭泣,似乎平静了下来。谁能想到,突然地,你母亲晕倒在地!”想到当时的情景,罗杰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约翰紧盯着父亲。

罗杰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装可怜的吉穆·尼斯下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