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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杀

唐三彩心里明白柳红月对自己好,也明白柳红月为人不错,可她还是对他没感觉,既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她又没明确拒绝柳红月,而是对他若即若离。
 
女孩的潜意识里似乎总希望有众多男人追求来证明自己魅力,尽管这是种不自觉的心理。
 
唐三彩觉得龙牙才是心中要找的人,龙牙天生就有一种令女孩着迷的魅力。每当龙牙用坚定而又温柔的眼神凝视唐三彩时,唐三彩觉得自己都要溶化在他眼光里了。
 
为了迎接高考,唐三彩几乎是废寝忘食的复习,以致于一看到书都感到头晕脑胀。
 
在这春风沉醉的夜晚,唐三彩扔开书本,沿着校园小径缓缓地走入茂密的花海深处。
 
夜色的明彻,宇宙的静谧,生命的飞动,情怀的悠远。
 
使人脱离了尘世的烦恼忧愁。
 
池塘里青蛙在梦呓般呢喃,树叶在风中“沙沙”的响。
 
唐三彩用一只纤纤素手拢了拢被春风吹乱的鬓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觉得神清气爽。
 
她已经置身于校园深处,四周尽是高耸陡峭的假山,茂密的花木丛,还有那宛如重云叠雾的树荫。
 
月光乍现,又埋没在阴云里。
 
天地又合为一体,无边无际。黑暗吞噬了世界,也吞噬了人心。
 
唐三彩伫立不动,仿佛陷入一个虚无漆黑的宇宙空间一般,没有光阴没有依托也没有希望。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唐三彩心中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
 
在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喘息声,急促而又粗鲁,就像是野兽的喘气,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向自己靠近。
 
唐三彩吓懵了,她希望这是幻觉,而她只是在一场噩梦中。
 
不管多么可怕噩梦,总会有梦醒时分,因为梦毕竞是梦。
 
可惜她现在是在现实当中。
 
一只粗大有力的手从黑暗中突然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揽住她的腰,将她摔倒在地。
 
几只粗野的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摸索着。
 
因为悲愤和屈辱,唐三彩眼里噙满了晶莹的泪花。
 
她奋力挣脱那只捂住她嘴的手,用尽所有力气,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救命!”
 
旋即,她的嘴又被捂住,黑暗掩盖了一切罪恶。
 
“老鼠”是一个地痞的外号,他在当地小有名气,他长得也的确像只老鼠,尖嘴猴腮,贼头鼠目。他就像大多数地痞一样奇装异服,惹事生非。他喜欢和自己同伙一起拿着铁棍、砍刀、铁链在大街上混战械斗。每当这时,他的两眼就充血,热血在血管中沸腾奔流,仿佛陷入一种亢奋疯狂状态,这种感觉令他神往不已。
 
他觉得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在他字典里没有是非对错的概念,只有随心所欲,无法无天。
 
社会环境就像一双无形巨手,将他的人格捏成了扭曲变态的畸形。
 
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被警察抓住,被关进大牢,可是每次出狱后他又会故技重施。
 
因为犯罪已经是他生活方式的一部分了,他只要生活就必须犯罪。
 
这天晚上,他和几个朋友想去找个妞开开荤,于是便想到了兰波亭中学有不少漂亮女生。
 
他们成群结队骑着摩托车,顺着长街,风驰电掣向学校冲去。
 
晚风呼啸着从他们耳边吹过。
 
公路两旁的建筑物飞快地向身后蹿去。
 
兰波亭市的县城并不大,他们很快就到了学校。
 
他们在校外停下车,翻过围墙,跳进了草木葱茏,鸟语花香的校园。
 
没过多久,他们便发现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孩,他们每个人眼中都闪着慑人光芒,下身有了反应,呼吸急促。
 
他们立刻一拥而上,捕获了这个猎物,正当他们准备施淫威之时,一件可怕的事突然发生了。
 
“老鼠”这一生都再也忘不了那个可怕如梦魇的夜晚。
 
一个地痞骑在女孩身上,正在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突然,一束亮光在夜色中一闪即逝,就像是脑海中稍纵即逝的灵感。
 
亮光准确射中那个流氓的后脑勺,他立刻像口突然被抽空的麻袋一般轰然倒地。
 
亮光坠落地上,发出金属撞击声,那是一串钥匙。
 
其余地痞惊骇欲绝的张口结舌,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们霍然把脸朝向光束射来的方向。
 
在一轮巨大圆月下,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子卓然而立。
 
他的手优雅的伸向前方,就像与远道而来的朋友热情握手。
 
时光仿佛停止了流动,月色凝成了乳色冰河。
 
所有人都泥雕木塑一般站立着,死一般沉寂在所有人之间静静蔓延。
 
唐三彩仰面躺在地上,眼中噙着泪花,面无表情望着天空那轮惨白月亮。
 
衣服撕裂处露出肌肤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白,白更显夜色的黑,夜色以黑更使雪肤惊心动魄的白。
 
她看起来就像一只飞过千万丛花木,千万重山水,千万年光阴,从遥远神秘梦乡飞来,已经飞得筋疲力尽的垂死的白蝴蝶。
 
蓦的,“老鼠”大吼一声:“杀了他!”
 
众人立即狂喊大叫着向龙牙扑去。
 
一个流氓挥舞着匕首刺向龙牙,他已经无数次在械斗中用这把匕首捅入对手腹部,然后搅动匕首,听着对手的惨叫。
 
他确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可是这一次他错了,大错特错。
 
龙牙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切入他的攻势中,一个左勾拳重重打在他的腹部。
 
“砰”的一声,那人背部炸出一蓬血雾,烟花一般撒下。
 
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打得凌空飞起。
 
身子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抛物线后沉重地砸在地面上。
 
就像是一颗撞击地球的陨石。
 
一个流氓高高举起一块石头要朝龙牙后脑砸去。
 
龙牙头也不回,反手一掌砍在他脖子上。
 
那人高举着的石头还没来得及砸下,全身就像一堵坍塌的墙一般轰然倒地。
 
还有一个人练过散打,他直冲到龙牙跟前,挥拳击向龙牙的面部。
 
拳势凶猛,力度霸道。
 
一招封门,一拳致命,这是他从无数次实战中得出的经验教训。
 
他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打断龙牙那挺直鼻梁时鲜血喷溅的快感。
 
可是他眼前一花,眼前的人突然魔术般消失。
 
一刹那间,他的手腕被扣住,胳膊被反拧到身后。
 
一阵骨裂声,他发出杀猪般惨叫。
 
接着他的胳膊就软绵绵耷拉下来。
 
龙牙的身形电掣星飞一般冲入众人中,猛抬腿像一根挥舞的铁棍一般横扫而出。
 
凌厉威猛。
 
放长击远。
 
众人就像炸开锅似的被踢得四处乱飞。
 
缓过神来的人纷纷成鸟兽散,他们从未像今晚这般感到恐惧。
 
龙牙的眼中射出刀锋一般冷酷的光芒。
 
平时温文尔雅的他,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可怕魔神,在惨淡月光下,追杀那些仓皇逃窜的流氓。
 
怒吼声、惨叫声、刀刃破空声、铁棍挥舞声、脚步声……
 
各种乱七八糟、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夜里交织在一起。
 
任何人听到这种声音都会终生难忘。
 
任何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听到这种声音都会有种呕吐的感觉。
 
可是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黑暗中。
 
苍白的脸庞毫无表情。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善与恶,也看不见生与死。
 
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灵魂似乎已脱离了肉体,在异度空间里游荡。
 
“老鼠”气喘吁吁在校园里狂奔。
 
夜就像墨一般浓得化不开。
 
到处都是茂密的花木丛和高耸陡峭的假山,纵横交错的小径就像迷宫一般。
 
“老鼠”已经完全搞不清方向了。
 
忽然,“老鼠”发现前面一棵参天大树底下模模糊糊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在那片巨大的树荫下,齐平横着两点绿幽幽的光,就像两团寒火在静静燃烧。
 
突然,那伫立在树下的人影猛然一弹,像烟花一般一飞冲天,冲开重叠茂密、铺头盖脑的树枝、桠叉和树叶。
 
骤然暴现在被七情月色溢满的天心。
 
这是一幅非常诡异而又优美的景致,任何人看过之后,这一生恐怕就难以忘怀了。
 
那个落寞的人影跃到高空中,他的身后是一轮偌大的圆月。
 
他一翻腕,亮出一把尼泊尔弯刀。
 
制作精美的牦牛角刀柄。
 
刀背厚实,刃薄如纸,刀身带着种奇异的弧度如同狗后腿。
 
刀光划着道妖异而又凄艳的弧度。
 
如诗似梦的刀光。
 
带着深深的寂寞。
 
就像情人的拥抱,令人无法抗拒。
 
“老鼠”冲过参天大树,穿过曲折小径,跳过茂密碧绿的灌木丛,踩过绚丽灿烂的鲜花,跨过波光荡漾的小水塘……一直疯了似的往前冲、冲、冲。
 
“呯”的一声撞在一座嶙峋突兀的假山上。
 
他的身子立刻左右对称的裂成两半,瘫在地上,鲜血像欢快的溪水一路欢腾狂歌、滔滔不绝地流淌得遍地都是。
 
等到龙牙赶到时,只看见两半犹在痉挛的尸体。
 
龙牙皱了皱眉,两道剑眉往上一挑,就像两条跃入天庭的飞龙。
 
一片树叶悠扬的飘落在地上。
 
他缓缓转过身,迈步离去。
 
龙牙刚一消失在远处黑暗中,柳红月的身形立刻在浓如华盖的树冠中闪现。
 
他高挑伶仃地站在一根旁逸斜出的树枝上,身子随着树枝一上一下慢慢晃悠。
 
柳红月冷冷俯瞰龙牙消失的方向,一双曚眬的眼睛竟然若隐若现闪烁着淡淡哀伤。
 
他深吸一口气,把腰杆挺得像标枪般笔直。
 
昂首。
 
望天。
 
惨白清辉如冷水一般迎头泼下,映白了柳红月那清瘦憔悴的脸庞。
 
月白如镜。
 
人生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