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深走进一步，面无表情道：“可是皇兄，我也喜欢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帝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花木深冷笑：“你何必如此呢？”
“朕？”
“每日一贴梦魂散，我日日梦魔，难道不是皇兄授意的么？”
唇越发抿的紧了，花木深僵硬的扯了扯脸皮，又道：“皇兄，如果她喜欢你，我不会和你抢的，可是她喜欢的是我，你又何必如此？”
“难道看着我痛苦你很开心么？十年前你将我送去宸兰国，为情势所逼我不怪你，可是现在，你为何还要如此对我？难道真要我死你才甘心么？”
说着，他痛苦的弯下身子，那一刻，有种全身被掏空的无力感。
皇兄皇兄，何故何故？
帝王家，当真无情，没有任何一点情面可讲么？
他紧抿着唇，半弯着身子，原本妖治的红唇退却色泽，变成毫无颜色的苍白，那一袭红衣，在此刻看来竟有种燃烧过后的落廖，无比的苍凉。
皇帝晃了晃身子，一瞬间白了脸。
他的弟弟，说了什么？
他似乎有些幻听了，他似乎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最后，他恍惚回过神来，只看到那个红衣男子，晃了晃身子，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那张脸，苍白的如鬼魅，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深？”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揽着他的身子，大喊道：“给朕传留白过来！”
此刻，只觉得无比的愤怒，无比的痛心。
他一直极力的宠爱这个弟弟，从来都不曾动过任何伤害他的意思。
他信任他，爱他，放纵他，从不约束他，给他兵权，给他自由，可是这一切在他眼里竟是如此的不堪么？这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情何以堪？
混乱中来了很多人，他只觉不知，心中的疼痛一点点蔓延至全身，一点也不压于此刻躺在床上的脸色苍白的花木深。
如果小骗子爱的不是自己的弟弟，他又怎会忍让？
如果小骗子爱的不是花木深，他会怎会放她离开？
这一切，在他眼前竟是如此不堪么？
他抿着唇，吩咐留白好好照顾花木深，带着满身压抑不下的怒气赶到凤霞宫，放在身侧的手指捏紧成拳，他想要发泄，却是将这满身的怒气不留余地的压了下去。
此刻，夜妃正悠闲的坐在贵妃榻上喝茶，听着门外沉稳内敛的脚步声，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并不意外。
但当皇帝一脚踢开门，冷笑着带着无与伦比的寒气进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这人，看来这会是真的动气了。
还真有意思啊，很多年不曾见过了呢。
轻抿了口茶，她笑着先开口：“大忙人，你已经很久不曾来看我了呢，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他闻言，冷冷一笑，眉目阴鸷骇人，一开口，声音低沉冷冽：“朕早就说过，不要拿朕的宠信当你任性的资本，一次次挑战朕的极限，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夜妃放下茶杯，也是冷冷一笑，迎上他的视线，讥诮的扬唇：“宠信？花之炎，你至始至终真的信过我？你对我怎么样我们大家都清楚，你对我好，让我宠冠六宫，可是至始至终你也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
“这皇宫你以为我想呆下去？你以为我想被囚禁在这牢笼？如果不是不能见光，如果不是……花之炎，我告诉你，我恨，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我恨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皇帝伸手抚了抚疼痛的额头，避开夜妃的视线，声音稍稍软了下去：“朕不管你怎么样，但皇弟，你不该设计他，你明知他心头之苦，感同身受过那段不堪的岁月，为何还有如此设计他？！”
说到后来，怒气逐渐加深，带着难堪，带着暴怒。
夜妃叹了口气，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不过想帮你。”
“你想帮朕什么？你这是在害他也是在害朕。”
夜妃叹了口气，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不过想帮你。”
“你想帮我什么？你这是在害他也是在害朕。”
“他是你弟弟，你不忍心，那么我来做，我只是想帮你留住那丫头而已。”
眉目紧紧的蹙起，皇帝冷声道：“朕已经放她走了，她既然喜欢皇弟，朕愿意成全她。”
这一句成全，多美好的俩个字，几乎花了他全身的力气。
有苦只能自己吞，谁让那个人偏偏是花木深呢？
不然还能如何？强取豪夺么？
呵，别人或许能，但这个人却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他，狠不下心，舍不得。
夜妃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只是想帮你。”
“朕不需要，不管如何你不该伤害皇弟！”
“我……”有些倔强的将杯子重重放下，夜妃皱着眉，将赌气的话咽了下去。
皇帝一时间也不再说话，空气中凝固着沉闷的因子，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不一会儿，夜妃再次开口打破沉默，声音却是嘶哑的：“花之炎，我和花木深，你对我们这般好，都只是因为愧疚么？”
皇帝闻言，脸色逐渐苍白。
是因为愧疚么？是因为愧疚才对他们这般好么？
他抿了抿唇，这个问题他也答不出来，到底是因为愧疚对他们好，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对他们好，而他唯一清楚的却是，他会一直一直的对他们好。
久久的听不到皇帝的回答，夜妃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接近透明，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这样么？”
最后笑着笑着，笑声逐渐的加大，却是带着浓浓的讽刺与悲哀。
凄凉的让人侧目，这又那里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第一妖妃？
或许，我原本就不该活在这世界上。
最后，夜妃扬手一指，指着大门，冷声道：“你滚！”
丝绸般的银发倾斜下来，黏贴在透明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