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惟一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五日的下午来到大都境内。第二天上午连家也没有回,直接换上官服进宫见皇上去了。元顺帝听说贺惟一回来了,急忙召见。贺惟一来到宫中用蒙古语道:“臣贺惟一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元顺帝也用蒙古语道:“贺卿家平身。黄河水灾的事办完了吗?”贺惟一道:“已经办完了,灾民已在近日返回家乡了。”元顺帝道:“卿不愧为国之栋梁,传旨,贺惟一修河赈灾,股肱之臣,现升贺惟一为中书省左丞相。”只听左首有一人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众人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六王爷,七王爷到皇帝面前道:“陛下,世祖皇帝曾留下严旨,丞相之职非蒙古人不当,贺惟一乃汉人,封他为相,有违祖制。”元顺帝道:“不错,世祖皇帝有这样的严旨。不过,贺惟一乃我大元不可多得的人才,让他去当一个行省的长官的确是大材小用,这样吧,朕赐贺惟一蒙古名‘太平’,即刻升迁为中书省左丞相。”六王爷道:“是。”贺惟一这时心里十分矛盾,皇帝为他国排众议封他为丞相,他本应跪下来领旨谢恩。可是那样的话就意味着自己放弃了汉人的身份,永远的背上了卖国贼的骂名。
正在这时,只听外出一个声音道:“报。”众人都是一惊,只见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跑了进来,跪在了地上。元顺帝道:“什么事情,这么惊慌,天蹋不下来,慢慢道来。”军官道:“据守城将士报告,北城门外60里处发现大批军队,正向城中开来,看样子是要攻城。”元顺帝听了大吃一惊,道:“哪来的军队。”军官道:“不知道。”元顺帝怒道:“废物,快派人马去探探。”那武官道:“是。”退了下去。皇帝道:“各位爱卿,依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办?”贺惟一道:“敢问圣上,大都内现有兵丁多少?”元顺帝道:“兵部尚书扎尔芦达。”扎尔芦达道:“臣在。”元顺帝道:“现在大都内还有多少兵丁。”扎尔芦达道:“回陛下,加上内卫大约有一万余人。”元顺帝道:“这么少?”扎尔芦达道:“世祖皇帝为了防止汉人作乱,把大部分士兵派往各地,让他们严加监督汉人,所以大都的兵不多。”元顺帝对贺惟一道:“太平,你看这可如何是好。”贺惟一道:“臣要上城楼看看,回来再替陛下想办法。”皇上道:“好,你先去吧。”贺惟一道:“多谢陛下。”正在这时,又一个武官报来道:“现在城外军队的情况已经探明。”元顺帝道:“快讲。”武官道:“是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联合几个番王,以陛下治国无方为借口,企图推翻皇帝,然后另立新君。”元顺帝道:“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朕一向待他不薄,他竟然忘恩负义,现在要来夺我皇位,朕一定要把他灭了。”话虽这样说,可是心里还是没底。这时又有一个武官来报:“阳翟王的使者到了。”元顺帝怒道:“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向朕派使者前来,把他拉出去砍了!”贺惟一道:“慢。”元顺帝道:“太平有何良策。”贺惟一道:“陛下,自古双方交兵不杀来使,顺便从他口中探探阿鲁辉贴木尔军队的虚实以及他们为什么要起兵造反,问清楚以后也好,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也好思索退敌之策。”元顺帝道:“太平所言甚是,把使者带上来。”那使者上来以后,昂首阔步,毫不把元顺帝放在眼里。元顺帝怒道:“跪下。”那使者笑了笑,从身上拿出一封信,开始念道:“祖宗以天下付汝,汝何故失其太半?盍以国玺授我,我当自为之。”元顺帝听到后,反而神色自若,不恼不愠,缓缓道:“天命有在,汝欲为则为之。当今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希望阿鲁辉贴木尔不要再添乱,若自行退兵,朕可既往不咎。”使者道:“那你是不退位了,你可想好了,若让我们王爷攻进大都,把你踩在脚底下,那就不好看呀!”元顺帝道:“好看不好看,那是朕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来人呀,送客。”使者恭敬地道:“那咱你三天以后再见吧。”言下之意就是阳翟王三天之内必能攻克大都,袖子一挥大踏步地走出殿外。
元顺帝这回可是真的生气了,大声道:“知枢密院事秃坚帖木尔。”秃坚贴木尔道:“臣在。”元顺帝道:“朕命你带率领大都内所有兵将,与阿鲁辉贴木尔决一死战。”秃坚贴木尔道:“是。”这时贺惟一道:“现在敌军士气正胜,我们应先避其锋芒。阳翟王大军劳师远征所带粮草必定不多,我们若坚守不出,三天之后,待阳翟王大军粮草用尽,必定军心动摇。到那时,我们再和叛军决一死战必能大获全胜。”元顺帝道:“太平,你刚没听那个使者说吧?他说,三天以后就要攻陷大都了。再不决战他们就要攻进来了。不要再说了,秃坚贴木尔,即刻出征,与叛军决一死战。”秃坚贴木尔道:“是。”贺惟一看元顺帝如此坚决也不好阻拦,退在了一边。两天后,秃坚贴木尔单骑回大都,元顺帝看他一身褴褛,身上满是污迹和血,心道:“肯定是战败了。”但还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问道:“怎么样,打胜了吗?”秃坚贴木尔道:“那阳翟王狡诈,趁我三军刚到之时,还没来得及摆开阵型,阳翟王不经宣战突然率部队冲了过来,我军虽拼死搏斗,但最终还是失败。”元顺帝道:“万想不到阳翟这样不守战场规则,竟敢胡来。卿先下去,待朕再派能臣勇将,与阳翟王大军决一死战。”秃坚贴木尔道:“是,然后退了下去。”这时候元顺帝嘴上虽说再派能臣去战,好像对胜利充满信心。但心里却像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不知道派谁去好,也不知能不能胜利。”
原来,秃坚贴木尔道带大军出了城门,秃坚贴木尔和他的副官道:“你瞧瞧这些大都的兵士,面黄肌瘦的,哪像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他的一个副官道:“这些士兵天天在大都的花街柳巷里转悠,哪还有半点战斗力。”秃坚贴木尔低头想了一会道:“有了,一会路过哈剌赤人部落的时候,征当地的哈剌赤部落入军作战。”那副官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一队人马行到哈剌赤人部落时,秃坚贴木尔率领军队,杀向秃坚贴木尔所居住的房屋,抓着男子就强行带入队中。那些被抓壮丁的家人有的不愿让他们去打仗的,阻止抓人,被秃坚贴木尔的兵打死打伤的人不计其数。结果,秃坚贴木尔的军队增加了近一倍。那副官道:“这回咱们增加了这么多的人,要一鼓作气把阳惟王的军队杀他人片甲不留。”秃坚贴木尔道:“好。让那些看起来高头大马的士兵站在最前面,这样让阳翟王的军队看到了以为我军队里都是壮丁,战斗力顽强,给敌人造成一股心理上的压力,这样敌人在士气上便输了一分。”副官道:“是,来人呀,把哈剌赤人那些个高的人赶在前面,让他们打头阵。”大都兵听了以后欣喜万分,立刻照办。可是哈剌赤人心里不满,仇恨这支军队,特别是仇恨将领。可是,迫于他们的坚刀利刃,只好遵从,但心里都道:“怎么样才能逃走。”
秃坚贴木尔的军队来到交战地点,阳翟王大军早已在那里等候。秃坚贴木尔的军队排好阵势,双方擂鼓喧天。秃坚贴木尔大叫勇士们给我冲。那些秃坚贴木尔的人,听到这声命令都是无动于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他们像兔子一样向阳翟王的大帐跑去,在跑的过程中,仍下兵器,脱掉衣服,大叫:“我们投降、我们投降……。”秃坚贴木尔道:“你们干什么,怎么去投降,放箭,把那些投降的人全部给我射死。”那些大都的元兵听到军令后,刚把弓箭拿出来,阳翟王的大军业已冲到,把那些大都的元兵杀了一个片甲不留,秃坚贴木尔只身逃走,单骑回上大都。
元顺帝道:“太平,你看怎么办。”贺惟一道:“陛下,阳翟王大军虽然打了一场胜仗,士气高涨,但他若想攻下大都,也绝非易事。臣恳请陛下,这两天紧闭城门不出,待各地勤王军队一到达再与阳翟王大军绝一死战。”顺帝道:“就依太平的计,等两天再说。”果然第二天,各地的勤王部队到来之后,元顺帝听从贺惟一建议,派遣知枢密事老章率领军队迎击阳翟王大军,同时还告诉在大都居住的阳翟王之弟忽都贴木尔从军,并告诉他只要打败他哥阳翟王阿鲁辉帖木儿,将其爵位和土地转授于他。忽都贴木尔本来就对大哥独自父亲遗产和爵位一事心怀不满,现在有机会再夺回来,当然欣喜万分,立时听命谢恩。
第二天,老章和忽都贴木尔出征。走到半路上,老章对忽都贴木尔道:“他们人多于我们数倍,但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与其他几个番王素有不和,这次一定阿鲁辉贴木尔许诺给他们什么好处。若我们去游说各个王爷,让他们临阵倒打一耙,那我就有七分胜算了。就算是没有游说成功但也使他们心有顾忌,只要不帮忙。这样我们就可以集中兵力去打阿鲁辉贴木尔了,对我们极有好处。”忽都贴木尔道:”大帅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办.”老章说道:”去吧.”忽都贴木尔立即派出多名亲兵为密使,携带大量奇珍异宝买通阳翟王的手下和被裹胁的宗王,谕以血肉亲情。三天以后,两军尚未交兵,老章正坐在帐篷中思索打仗阵法,忽然忽都贴木尔来道:“将军,大喜呀!大喜。”老章疑惑道:“喜从可来?”忽都贴木尔道:“请将军出去一看。”老章出了帐篷,见外面几个人,地下还捆绑着一个人,老章一看,那被捆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老章更是疑惑,这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怎么被人捆来了。这时,只见一个身穿军服的军官道:“在下脱欢,叩见将军。”老章道:“脱脱将军请起。这是怎么一回事,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怎么被擒了。”脱欢道:“在下原来乃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的副将。因痛恨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发动叛变,虐待兵将,于昨日将他拿下,特来交给将军,请将军处置。”老章大喜心想:“这回不费催灰之力可平定了一叛乱,本来我心中没底,这北方军队可是能征善战,不知自己手下这十万士兵能打胜吗?。这回可好了擒贼先贼王回去,圣上一定重赏我。” 于是道:“脱欢将军,里面请,回去我一定在圣上前面为你美言几句,邀功请赏。”脱脱道;“那就多谢将军了。”老章道:“请。”脱欢道:“请。”两人一同走进帐篷里去了。原来,老章派兵送给那些番王们送去许多奇珍异宝后,联盟开始出现裂痕,对叛变是否能成功做不出预测。脱欢跟番王们商量了一下,几位番王都赞成。于是突然发难,把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绑了,送到了老章的军营中。
老章一行人押着阳翟王凯旋回到大都,跟元顺帝说明了情况,元顺帝大喜,加封老章为太傅封和宁王;封脱欢为辽阳行枢密院事;诏令忽都帖木儿袭封阳翟王,全盘接收他哥哥的土地、爵位、军队以及妻妾;加封重赐诱捕阳翟王有功的几个北边小宗王。贺惟一也受到了元顺帝的嘉奖。对于阳翟王阿鲁辉贴木尔,。依据旧制,宗王谋叛,一般是裹在毛毡中摇死、用马踩死或者用大弓弦绞死,名曰“赐死”,即不使黄金家族“神圣”血液沾污于泥土。元顺帝恨这个添乱的宗王入骨,又听说他到京师后一直骂不绝口,于是就下诏像处死平常囚犯那样把阳翟王押至闹市斩首示众。
贺惟一道:“臣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元顺帝道:“今天你太平立了大功了,有什么事情朕替你作主。”贺惟一道:“科举乃一国之大事,自从我朝建立,科举制度已经废黜了将近一百年。致使我大批汉族儒生不能入仕做官,也无法选择廉吏能臣治国。臣在此恳请陛下复科举制度,任贤取仕,这样我大元才能万世昌盛,永保繁荣。”这时候七王爷道:“陛下,科举制度是先帝为了便于控制汉人,亲自下令将其废除。若恢复了科举,汉人的思想不易控制,更容易发生叛乱。”元顺帝心里十分赞同恢复科举,可是这些蒙古的王公贵族们对汉族的文化不屑一顾,而科举制度的废除又是先帝亲自下旨,朕也不好公然违背先帝的遗愿,于是道:“七王爷所言甚是,此事待从长计议。”七王爷听元顺帝这么说已经想到皇帝是有心恢复科举的,只不过现在未到时机。不行,我一定要让皇帝断了恢复科举制度的心思。于是道:“皇上……。”元顺帝道:“退朝。”七王爷无奈,只得和众臣跪下相送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章 达到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