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头人在夜空中散发出一道灰暗的气息,径直向河畔树林方向飞去。天一师徒随即祭出宝剑,追了过去。寸善和那龙城的长老回头嘱咐了清芬和银铃几句,也随之而去。戏台子一时间变的空空荡荡,再加上台下的一片狼迹,火把明灭中,场面透出几分凄凉。
朱大雨转头对君慕雪道:“你立刻带他们两个回白庄,我去助天一一臂之力。”说完,也不待君慕雪回答,祭出宝剑,御之而去。
君慕雪点了点头,一手牵起白菁菁冰凉小手,一手扯过宋世雄颤抖的胳膊,大踏步向场地外走去。
他下意识的回头向戏台子看去,只见陈氏父子目光呆滞的望着夜空,银铃小姐低头不语、颇为忧愁,而清芬则面带微笑的望着他,轻轻眨巴了几下眼睛,可爱至极。她显然认出了君慕雪,但却不知如何认出的。
君慕雪心中一凉,连忙转过头去,快步离开。
夜幕深沉,三人摸黑离开陈庄。村民们把房门关紧,大街上静无一人。他们听见风从林间吹过,发出沙沙声响。月亮则隐藏在云层里,许久不露一次面。
呆子一路上跌倒了数十次,后来呜呜的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道:
“都是你,菁菁。慕雪不让我们来,你偏要来。这下好了,妖怪……妖怪……。”
白菁菁拉紧了君慕雪的手,不敢回话。
君慕雪忽然停住了脚,道:“好了,你别哭了。那不是妖怪,是一个法力很厉害的高手。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心事如潮,再加上宋世雄紧一阵松一阵哭泣的吵闹,不禁思绪混乱,无名火大起。
两个孩子一怔,停住了脚大口大口的喘气,沉默不语。
夜,漆黑,漫漫。
不远处的白庄似乎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轮廓。
三个孩子孤独的站在陈庄的村头。
君慕雪忽然警觉的扫视起四周。一股淡淡的杀气袭上了他的心头。
“什么人?”君慕雪轻声道。
无人回答。
“没……没人啊……慕雪。”呆子听了一会,结巴道。
白菁菁道:“是……是不是……那个木头妖……?”
君慕雪闭上眼睛,凝气聚集眉心。一刹那间,四周无数的杀机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心灵,使他的心灵入坠冰窖。君慕雪大吃一惊,道德经的字文随即从心底浮起,杀机的冰冷方才随之一缓。君慕雪松了口气,再度凝神聚集眉心,一片红光闪过,他忽然看到了一块巨大的血手印。这块血手印浮在他心头上,突然铺天盖地的砸下来,砸向他的心田。鲜血淋淋,气势如虹。
君慕雪骤然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瞬间却又潮红如血。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他低声道。
没人回答。
“出来吧,既然想杀我,为什么不敢出来?”君慕雪的声音里透出压抑不住的兴奋。尽管他明白,此刻和血手印对垒,必死无疑,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他只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丝淡淡的为自己父母的悲哀。
“是……是谁啊?慕雪?”呆子磕磕巴巴道。
君慕雪的脸更加红了,两片脸颊仿佛两朵燃烧的火焰,在黑夜里隐隐浮现。“血手印。”君慕雪道。
“我为什么要杀你?”一个声音在黑夜的深处飘了出来,苍老而嘶哑。
君慕雪正待回答。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黑气忽然裂开了,从中走出一位顶着王冠,戴着厉鬼面具,披着黑色披风的怪人,气质雍容,仿佛帝王。
“鬼啊!”这个词立刻从白菁菁和宋世雄的心眼里跳出来,他们想张嘴大喊,却牙齿颤抖,难以吐词。
“你拦住我们,不就是为了杀我么?”君慕雪淡淡道。却无丝毫恐惧。
那人瞥了君慕雪一眼,并不回答,只道:“你是重阳子的传人?”
“你是谁?”君慕雪反问。
“魔——王。”那人威严道。本以为君慕雪必然会恐惧几份,却见君慕雪只是露出几份惊讶而已。
君慕雪扭头去看白菁菁。他实在没有想到,杀死自己父母的竟然是白菁菁的外公!
魔王淡淡扫了眼白菁菁,只觉得这女孩根古清秀,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白菁菁向君慕雪身边靠了靠。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父母?”君慕雪悲愤道。
“我杀人还需要理由吗?”魔王淡淡道(汗,好俗套的对白)。“小子,你是第一个敢如何和我说话的人,尽管你有这个身份,但本王的耐性……”
君慕雪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在你动手之前,我能否求你件事?”
魔王冷冷的望着君慕雪,眼光中闪过一丝惊异。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直白的和他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不像以往那样感到怒不可遏,反倒很留恋这种氛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君慕雪的父母是谁,也忘记了如何死在他手下的。
“……说。”魔王思考了半响,道。
“给我一个和你公平决斗的机会,放了菁菁和呆子。”
“公平的机会?生命生来便不公平,你我之间的实力也绝不公平,又如何有公平决斗的机会?”魔王淡淡道。语气里却颇有个人感触。
君慕雪一呆,未想到一向传闻残暴冷血的魔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好,本王答应你的请求。”魔王道。“他们两个可以离开了。”
菁菁和宋世雄听到可以离开,起初惊喜,刹那之后,却又沮丧起来,犹豫不决。
君慕雪冷冷的盯着魔王的眼睛,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就凭我是魔族的皇。”魔王轻声道。
君慕雪见他眼波流转,透出几份惋惜和温情,心中更是惊异。他只觉得这双多情的眼睛是应该属于年轻人的,而不是如声音般苍老的魔王。
君慕雪转脸对白菁菁道:“菁菁,你带呆子先回家吧,二娘还在家等着你呢。”
“我不。”白菁菁犹豫了一会,轻声道。
“你回到家,让二娘喊我师傅来。”君慕雪低声对白菁菁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菁菁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她却以为君慕雪是让她去搬救兵的。
白菁菁忽然觉得全身都是力气,她一手拉过宋世雄,摸黑向白庄方向跑去。宋世雄转过身来,大声喊了几声慕雪,慕雪。声音在夜晚里回荡,渐渐消逝。
君慕雪在心中苦笑。他想,自己再也不能照顾白菁菁了。这么一想,玫瑰契约立刻起了作用,痛苦裂心,使他皱了皱眉头。
魔王却望着白菁菁离去的方向,隐约间,他却觉得那女孩似乎十分熟悉。心头不觉浮上一个白裳女子的身影。
“你可以动手了。”君慕雪冷冷道。嘴唇颤抖,念动法语。眉间紫气萦绕,渐渐形成一条紫色小龙.
第六十七章魔族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