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黑云被狂风吹的聚集翻滚,地上的树木猛烈晃动,君慕雪骤然被惊醒过来,和清芬齐抬头望向半空,看到寸善凶恶模样,不禁满面惊慌。便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防佛就在身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叫声。那是欢笑,是痛哭,是吟唱,是诅咒,是死亡。刹那间,君慕雪感到自己成了茫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曾经刻骨铭心的孤寂感悲伤感如潮水一般席卷心头。他仿佛看着无数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道:“就是他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仿佛看到无数人的白眼,无数人嘲讽的嘴角。无数的仇怨汇集在君慕雪的心头,胸胀欲裂。他再也难以忍受,便欲张嘴大呼。
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一瞬间,飘摇的小船回到了港湾,胸臆的仇怨象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急速的流出心灵。
君慕雪略略诧异,抬头看时,只见一身青衣的朱大雨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旁边,正面挂微笑的望着他。
君慕雪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内苦涩,便无声苦笑了一笑。
朱大雨微微一笑,轻声道:“别忘了《道德真经》。”
另一只手按在满面惊恐之色的清芬的头顶上,温柔至极,像蝴蝶在花蕊上歇息。清芬双目紧闭,不久脸上惊慌神情渐渐舒展开去。
君慕雪忙低头重新默念起真经。只觉从肩头处传来一股温暖气流,直入眉心,头脑立刻清明如镜。君慕雪一边念诵道德真经,一边引导那气流周身运转,不一会便再次进入空灵境地,物无两忘了。
朱大雨望着君慕雪俊秀面颊,微微叹气,甚是惋惜。又转脸望望清芬,只见她双眼紧闭,眉头微皱,露出轻微恶心神情,却并无大碍。朱大雨复抬头望向半空,哈哈大笑几声,道:“这两个家伙,斗死了才好。”又看了一会,不禁摇头叹气,自语道:
“想不到美人功竟有如此威力,看来我当年偷学的仅仅是猪之一毛啊?真是可恨,可恨!”
半空中一道一俗来回拳脚互打许久。天上黑云渐渐聚集在二人头顶上方,波浪一般翻滚澎湃,却不见一道闪电。那周子恒身边香气愈发浓烈,只熏的人欲头昏过去。
却见周子恒微微冷笑,突地将手中折扇仍向高空。
这时,从无名之处传来的尖叫声,哭泣声,大笑声,顿时高昂起来,象无数妖鬼的联欢正在前仆后继的到达高潮。
寸善暴喝一声,右手长剑紫色光芒暴闪,凌空便是一击,却带着噼啪雷暴之声,直劈向周子恒。周子恒则身闪过。便在这时,寸善忽听头顶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女子笑声,忙抬头向空中一看,只见八个美貌天仙的女子由天而降。一个个衣不蔽体,露出绝妙身姿。胸脯高耸,晃晃悠悠。
寸善正兀自惊诧,突觉眼前一晃,那八个女子刹那间变成了同一模样。穿着红衣,梳着高高发鬓,腰间缠一条蓝色带子,浅笑羞涩,欲语含羞。寸善怔了一怔,只觉得这八人分外熟悉,内心顿时涌上痛苦,便犹如一条身藏在他脑海里的刺,此时化为八根,一起跳出一般。
那八个女子将寸善团团围绕,忽然收敛了害羞神色,有的弹琴,有的吹笛,有的舞剑,有的临水吟诗,更有甚者一边呻吟一边缓缓脱衣,作不可描述淫荡之状。其中一人一边冲寸善发出咯咯笑声,一边缓缓伸出如藕臂膀,走近寸善便欲搂住寸善脖颈。
朱大雨直看的惊心动魄,喃喃道:“妖术,妖术。”,转眼去看周子恒,只见他正嘴角冷笑,念动咒语。
天上黑云骤然动荡如潮,四下里的鬼唱声咿咿呀呀的愈加吭扬。
眼见那女子手臂便将搂上寸善脖子,一直发呆的寸善忽而大叫一声,“不,你不能笑我!你不能!!”
叫声未毕,寸善只觉得眼前又是一花,那八个女子忽又化为另一打扮。却是八个白裳姑娘,面容姣美,透出一丝狡诈神情,一边拍手跺脚,一边望着寸善发出咯咯笑声。寸善更是大叫不已,连呼你不能笑我,你不能笑我!左手拂尘紫芒耀眼,向其中一女子兜脸打去。
那女子一动不动,径由寸善一拂尘扫在脸上。那脸顿时破烂不堪,鲜血直流。女子却依旧拍手,咯咯大笑,只是笑声渐渐低沉下去,整个人也渐渐形容消散,最终如烟一般,消散半空。寸善只觉胸口大痛,经络混乱,气血上涌。仿佛那一拂尘不只是扫在女子脸上,而是扫在他的当胸!
周子恒远远的瞧见,嘴角流出冷笑。喃喃祭起咒语,“万能的欲望啊,请你用无穷的魔力,吞噬这凡人的心灵吧。”
随着周子恒的吟唱,天空愈加黑暗,黑云滚滚,凝聚成墨。四下里鬼唱时而悠扬如乐,时而急促如骤雨,变幻不定。那半空中那八个女子也笑的愈加欢畅,直笑的气喘吁吁,一直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却微微摇晃的指着寸善,仿佛笑的不能自禁。
在女子如潮水般的笑声中,寸善愈加大怒,当真已无半点理智。左手拂尘,右手宝剑,左右击出,各打在两位美女脸上。一边不住大喊:“不许你笑我!不许你笑我!”
那两个美女脸面顿时血流不止,甚是恐怖,却依旧弯腰大笑不已,似乎天下再没此刻更好笑的事了。寸善两击得手,只觉得胸口愈加疼痛,气血上涌,忍不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他此刻嘴角带血,头发凌乱,在墨云、鬼唱声中面目更显狰狞。
周子恒似乎也不好过,脸面依旧冷然如冰,口角挂满冷笑,但却渗出丝丝血迹。
朱大雨挠了挠脑袋,心中想道:“看样子,两个家伙都受了重伤,却又是为何?周子恒受伤倒还可以理解,毕竟幻形遭受劫杀,那牛鼻子却未受任何伤害,又为何反倒受伤更是严重?”直摇头叹气,难以明白。
他叹息半响,复又抬头望天,心中不由叫了一声不好。忙凝神提气,抽出肋下宝剑,嘴唇微动,念起法语,在君慕雪和清芬周围设了一道太虚守真图。这却是他当年从重阳子那里偷学而来的道家绝学。
他法阵刚刚设定完毕,半空中寸善已将八位美人中的六位毁了容貌。另两位正缓步走向满面血迹的寸善。她们一边弯腰继续咯咯大笑,一边抬起如葱手指,指向寸善的额头。寸善全身都是血迹,法力几已耗尽,周身紫光淡去许多。周子恒也已吐了一口鲜血。他脸色愈加冰冷,含血嘴角抖动不已。
天上黑云翻滚的更加猛烈,似乎是一张魔鬼狰狞的黑面。那吟唱声却也在此时到达高潮,四下里都是鬼鸣声。
寸善强忍住内心剧痛,右手宝剑再次击出,又将第七位美人的脸面击了个血流如河。
便在此时,天上的黑云骤然凝固住了,世上一切的事物似乎也已凝固住了。鬼唱声也骤然停止了。没有风声,没有水声,没有虫兽疾走鸣叫之声。只有心跳声。如鼓一般的心跳声。那是寸善的心跳声。这心跳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
寸善忽的又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起来。
周子恒胸内气血也翻腾异常,显然也已身受重伤,但他嘴角冷笑愈发深了,他知道他赢了。只要寸善划破最后一位美女的面颊,寸善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即使他此刻罢手,一生苦练得来的法力,也将几乎丧失已尽了。
但此刻周子恒的脑海中瞬间又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他不禁犹豫起来。
寸善大叫一声,“去死吧,妖女!”
奋力将手中宝剑扬起,大喝一声,凌空一扔,向第八名美女的笑面插去。
…
第十二章幻形!